第184章 原世界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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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男人回答。

    薛又白一脸失望，更难过了，他就连在梦里，都找不到怼怼。

    他和姥姥打了个招呼，就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把《动物图鉴大全》绘本书和那本活页皮革小册子塞到了自己的耳朵下面，双臂抱着变形金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钓鱼的人没有动，手里还拎着他的鱼竿。薛又白顺着那个人手里的鱼竿看过去，发现鱼竿顶端的那条钓鱼线上，没有鱼钩，也没有鱼饵。

    薛又

    薛又白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客厅。他发现，谢对的家布局，和他小时候记忆力的一模一样。

    站在怼怼房间门口的一瞬间，薛又白的眼泪就出来了。

    原来，怼怼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写下过他的名字，就给了他一个“家”。

    他走到跨江大桥桥头时，余光无意扫过，忽然发现，这个位置有一个人，非常突兀地坐在这里，拎着鱼竿在钓鱼。

    “可是，我为什么还活着？”薛又白不解地开口问。

    他看向那个奇怪的人，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焦急地问:“是因为我没有死，怼怼才消失的吗？那么，我要怎么样做，才能让怼怼回来？”

    那一次，也是他唯一一次到怼怼家里作客，看见了怼怼房间门口上“我和又又的家”那块牌子。

    怼怼的房门上方，挂着一张手写的牌子，因为长久没有人打理，已经布满了灰尘。上面写了几个字，笔记非常稚嫩，却一笔一划，都像是写在了薛又白的心上似的。

    这是怼怼亲手写的！牌子上面，有他的名字！

    这些都是怼怼变的。

    在那一段记忆里，薛又白记得，他的妈妈闻晓婷因为和现任的男朋友吵架，气得连夜跑回到老家，抱着他去跳河了。他还记得，他被冰冷的河水淹没时，他看到了一只小海獭正努力地朝着他游了过来……再后来，没有人记得怼怼了，就连经常欺负怼怼的敖明，也不记得怼怼在职工家属大院里生活过。

    薛又白记得，那一年，他六岁，怼怼五岁，他们在大杨树下第一次见到彼此。他当时觉得，怼怼长得太可爱太乖巧了，就像是一只小白面团子，软软糯糯的，他非常想要去捏一下怼怼软软糯糯的脸颊。

    薛又白试探地向前走近一步，再次开口问:“您好，请问，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六岁那年，他在水里濒死时，看到了一只小海獭。那只小海獭是从怼怼画的那张海獭画上跃出来的。

    房门上方挂着的那个手写牌子，上面写的是:我和又又的家。

    他按着自己小时候的记忆，顺着楼梯一步步地走到了二楼，找到了怼怼的房间。

    有一句话:“他是我的愿望。”

    他死了。

    薛又白觉得，可能是他自己大惊小怪了，也许这里就是钓鱼爱好者习惯钓鱼的地方。他背着书包，准备去车站做公交车回姥姥家。

    薛又白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白天时，他和姥姥打了个招呼，再一次出门了。

    怼怼，你在哪？你究竟在哪里？我要怎么做，才能找到你？

    只有薛又白自己知道，他来过怼怼家里，就像只有他自己知道，怼怼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幻想出来的。

    随着这个奇怪的人说着令人费解的话，薛又白脚下一软，他整个人仿佛坠入到了云里雾里，脚下没有着力点，身体像是一朵云似的，不停地飘浮着。

    怼怼变成各种动物，救了他三次，让他三次都活了下来，可是怼怼却消失了，被所有人遗忘了。

    薛又白看着门上的门牌，看着上面稚嫩的“又又”两个字，更加思念怼怼了。

    就在这时，薛又白刚走出去几步，忽然听到了从那个怪人的方向传来了说话声，声音有些沙哑，却十分清晰:“你，本不应该存在。”

    沉默了许久，那个人没有再说话，薛又白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于是恢复了正常速度，继续向前走。这时，身后的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

    随后，他也没有等那个奇怪的人开口回答他，自己语气笃定地说:“是怼怼救了我。”

    白喃喃自语:“没有我的世界？”

    “生命，来*，归*。你本不应该存在，但你是一个人的愿望。那个人在每日每夜，许下了无数次的愿望，于是你存在了。”

    薛又白再也不能假装不在意，他立即转身，大步朝着那个钓鱼的人走了过去，礼貌地开口:“您好，请问，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怼怼，你究竟在哪里？”薛又白双手扶着栏杆，望着滔滔不绝的江水，出神地想。

    那个人拎着鱼竿，身体一动不动，依旧专心致志地钓鱼。

    他在怼怼家里住过的那一次，无意中看见了怼怼塞在枕头下面的日记本。那个日记本上，摊开的那一页，只

    那个奇怪的男人开口:“地球离了谁，都照样会运转。你本不应该存在，你死亡之后，那个世界就没有了你。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可能会悲伤一段时间，很快他们就会回到正常生活，世界依旧在运转。如果那个人没有许下愿望，你并不是特殊的。只有当他无数次地许下愿望时，你才是特殊的。”

    地触碰那块布满灰尘的门派上，轻轻地描绘了那个“我”字。

    “闻晓婷，你回来了

    去年寒假，薛又白在这座大桥上，因为车祸掉进江水里，当时他的书包里有怼怼给他的那本活页皮革小册子，上面画的那些小动物，都出来救他了。猫头鹰的翅膀，狍子的“狗刨游泳”，还有最后朝着他游过来的那只巨大的蓝鲸。

    2002年那个夏天，就是他第一次在职工家属大院遇到怼怼的那个夏天。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夏天，他去过怼怼的家里，见到了怼怼的妈妈，去过怼怼的房间，玩过怼怼的变形金刚。他也在怼怼的房间门口，看到了那个写着“我和又又的家”的牌子。

    这是一条跨江大桥，大桥中间是车道，两边是人行道。这里距离商业区很近，平时人流和车流很多，汽车声嘈杂，人声鼎沸，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大桥的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江水，水的颜色很深，无法看到河水底下有什么。

    那个怪人没什么动作，一直保持着钓鱼的姿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薛又白的问题。

    “你是他的愿望。你能继续存在，是他许下了无数次的愿望实现的。”那个奇怪的男人说，“你想看看，在那个没有你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

    在热闹商圈人来人往的跨江大桥桥头上钓鱼，这个人的行为十分突兀。奇怪的是，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们，似乎都行走的非常匆忙，除了薛又白自己之外，似乎没有人在意这个在这里钓鱼的人。

    薛又白瞳孔一缩，心却奇异的平静了下来，对于这个答案，他竟然丝毫没有觉得意外。

    他在大桥上不知道站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时，双腿已经站得发麻了。薛又白挪动了几下腿，适应了一会，才一撅一拐地从大桥下往下走。

    这一次，他没有去职工家属大院西北角的大杨树下，而是去了他当初疑似发生“车祸”的那一座大桥。

    鬼使神差，薛又白走过那个人身边时，他没忍不住好奇，又回头看向了那个人。

    最后，薛又白失魂落后地回到了姥姥家，眼睛已经哭红了。他怕姥姥会担心，不敢让姥姥发现，路过客厅时，故意低下头，藏起自己哭红的眼睛。

    他记得怼怼，怼怼也记得。他是用心记得，怼怼是用他自己的“笔”记的。

    “我，为什么不应该存在？”薛又白小心翼翼地问。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三秒过去了……就在薛又白以为这一次也等不到答案时，那个人终于开口了:“你本不应该存在。”

    薛又白的脚步顿了一下，朝着车站走的速度慢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个人的话，应该不是和他说的，但是他似乎忍不住有些在意。

    在他六岁那年，他就已经被淹死了。

    那个人没有回头，手上的钓鱼竿也没有动，依旧保持着那种“愿者上钩”的姿态，缓缓开口说:“你听说过这则新闻吗？2002年夏天，有一位女士，因为和自己的男朋友吵架，冲动之下，带着前夫的儿子跳河自杀。这对母子被路人发现及时，救上来了。妈妈平安无事，没有什么大碍，她六岁的儿子却没有他的妈妈幸运，溺亡了。”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记得那些记忆。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又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他听到有人在说话，是一道十分温柔的女声。

    可惜，天不遂人愿，薛又白一夜好眠，什么梦都没有做，更没有梦见怼怼。

    可是，在姥姥和所有人记忆中，他和谢对在小时候，在这个家属大院里，从来没有过交集。谢对妈妈带着谢对离开去省会时，薛又白还没有回过姥姥家。

    薛又白看着那个奇怪的人，声音哽咽地问:“那个溺亡的男孩，就是我吗？”

    薛又白背着他的书包，准备去乘坐公交车回姥姥家，对于周围的热闹充耳不闻。

    薛又白听着奇怪男人缓慢地叙述，他的眼睛也慢慢因为震惊跟着睁大了。

    薛又白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抬起手，用指尖轻轻

    七岁那年，他被妈妈关进地下室四天，也是怼怼出现来救他的。怼怼先变成了兔狲，从他的书包里钻出来，后来又变成了小熊猫，给他吃了苹果。最后，怼怼又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大狗狗，用狗叫声引来了路人发现了他，让他获救了。

    他的头上带着遮阳帽，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具体样子，身上也穿着钓鱼佬们常穿的钓鱼衣服，握着鱼竿的手，带着手套，专心致志地在钓鱼。

    这些都是怼怼送给他的东西，他希望能借着这些东西，梦见怼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