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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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屋前久久凝望着湖面，不肯进屋，眼里贮满了泪水。

    李维汉说罢，站起来，牵着宋源明的手，亲切地说：“走，孩子，跟大伯回去。”

    皇帝问：“孩子上学没有？”

    宋源明一激灵，听懂了李维汉的话，忙说：“听见了。”

    李维汉又说：“鉴于这里太吵闹，不适合作教室，所以我在花园里准备了一间屋，作为你的学堂，今后你就在那里攻读，我让张家媳妇陪着你，伺候你衣食住行。”

    李维汉把宋源明搂在怀里，皇帝像鉴宝似的看着孩子，伸手捏了捏宋源明的脸蛋，笑道：“这孩子长得还是真可爱，这小脸红彤彤的，像红苹果一样，叫人看见就想咬两口。”

    最好派个人给他作伴，对了，有了，就让张家媳妇跟着他吧，让她照看花园，夜里就住在那里，对外就说给他配一个佣人岂不一举两得。

    李维汉想起了太子湖旁边的人工湖，湖畔原来有一个凉亭，改一改可以作一间小屋，如果把宋源明安排到那里去住，岂不是很好，对皇上就说那里幽静，是个非常适合读书的地方。

    李维汉忙说：“是，臣知道。”

    张家媳妇说：“阴气太重，孩子在那里会受不了的。”

    李维汉连忙说：“啊，皇上，这可不行。”

    皇帝想了想，说：“说的也是，那就在翰林院找一个人做这孩子的老师，朕看着孩子有个聪明的样，好好培养，不可耽误了。”

    李维汉几乎一夜未睡，他在为宋源明的前途操心，为了这个孩子，他可谓是殚精竭虑，举一反三。迫在眉睫的事是孩子的教育问题，这个问题是最现实的，刻不容缓的，皇上已经明确要求，要给他派一个老师，还要定期检查——虽说皇上可能只是说说而已，但哪一天他忽然抽风，心血来潮，来个突然袭击，怎么办？这鬼东西就是一个要命的绳索，说不定哪一天就套在脖子上，所以，该花钱的还是要花钱，不要吝啬几两银子。

    就这样，等到包御史来的时候，宋源明神采焕发，面如朝霞，十分可爱。就是精神有些萎靡，睁不开眼睛。李维汉便带着昏昏欲睡的宋源明进宫，面见皇上。

    然而，宋源明仿佛什么感觉都没有，云里雾里，做梦一般，他曾经做过很多类似的梦，吃着美味佳肴，住着美宅华堂，可是一觉醒来，更加饥肠辘辘，破屋寒窗，被冻得瑟瑟发抖。

    李维汉忙说：“皇上，误会臣的意思了，臣只是想说这孩子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哦，不对，臣是说这孩子长大了要忠于皇上，愿意为皇上粉身碎骨。”

    思考一定，次日，李维汉就请来工匠，把凉亭改造了一番。然后叫来宋源明和张家媳妇，慈祥而亲切地说：“明明呐，自你来到京城，大伯忙于公事，对你少于照顾，荒废了你的功课，大伯对不起你，不过从今天起，大伯给你请来了最好的老师，教你读书，你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哟。”

    张家媳妇说：“这倒没有，但是那湖里。”

    他紧紧地搂着宋源明，哭得泣不成声，半天才说：“孩子，你怎么偷偷地跑出来了？你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大伯有多担心，幸亏找到你了，不然大伯怎么对得起你的爸爸，百身莫赎，那真是百身莫赎啊。”

    李维汉说：“上了，只是新来乍到，还没有给他请先生，平时，臣在教他。”

    张家媳妇连忙说：“不行啊，大人，孩子太小，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花园里，不清洁。”

    李维汉朝宋源明挥了挥手，说：“去吧。”

    经过众人的不懈努力，也是宋源明的鸿运高照，李维汉终于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这个自己的命运的主宰者。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的出现，李维汉激动万分，一把紧紧抱住，不禁流下了幸福的热泪。

    皇帝说：“朕要定期检查，若有什么不好，你要负责任的。”

    尽管宋源明饿得两眼发花，依靠着张家媳妇，李维汉的热情还是灼痛了他，他受宠若惊，睁着大眼睛看着李维汉，挣脱他温暖的手心，往张家媳妇的怀里钻。

    见宋源明没有反应，李维汉皱了一下眉头，大声说：“我让你读书，你听见没有？”

    “跟大娘一起吃？”李维汉莫名其妙，他何时蹦出一个大娘，但很快明白过来，狠狠地瞪了张家媳妇一眼，又满脸堆笑地说，“当然可以你爱跟谁一起吃饭就跟谁一起吃饭，来抓住大娘的手，一起回家吃饭。”

    宋源明便跟着家丁来到人工湖边的新居，没想到他一见到新居，就喜欢上了。

    张家媳妇叹息一声，说：“作孽呀，把这么小的娃儿放在这里，真是造孽啊。”

    宋源明听了，忙说：“大伯，我愿意去。”

    对于一个饥肠辘辘的人，还有什么比美味更能吸引的？更别说小孩了。

    一想到银子，李维汉就心疼，想起太子湖，现在看来太子湖是得不到了。因为李府发了火灾，小孩又走失散了，李维汉又受到皇帝的斥责，接二连三的霉运找上门，于是很多人认为李维汉已经倒霉了，他的好运已经走到头了，所以他招纳贤婿没有希望了，那些心存意向的也望而却步。

    不过，李维汉不愧思维敏捷，思想大开大合，不同凡响。刚才还在为如何安置宋源明发愁，现在，豁然开朗。

    宋源明很快就投降了，打消了跟张家媳妇回望海村的念头，顺从地把手伸给李维汉，但是他提出一个条件：“我要跟大娘一起吃。”

    皇帝笑道：“好了，李爱卿，朕明白你要说什么，这孩子朕是见到了，你要好好地待他，不能慢待了。”

    皇帝立即拉上脸说：“李大人说什么话？朕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那湖里怎么了？”李维汉说。

    没有银子，李维汉只能对太子湖望而兴叹。

    李维汉看了一眼躺在角落里的宋源明，此时他完全睡着了，酒精的力量正在这孩子身上产生奇效，他的脸愈是红了，连脖子也红的发亮。他伸展四肢躺在一张小床上。

    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酒足饭饱之后——因为要带宋源明见皇上，担心他胡言乱语——李虎建议给宋源明额外恩典，赏赐一小盅玉液琼浆，给宋源明喝了，这样见到皇上的时候，这孩子不仅容光焕发，脸蛋红扑扑的，而且还会谦逊有礼，不至于冒渎圣上。

    皇帝说：“这可不行，李爱卿日理万机，怎能再教孩子？让他来南书房吧。”

    皇帝见宋源明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惊道：“李爱卿，这孩子怎么了？”

    皇帝说：“为什么不行？”

    此时，他已经获得了超脱，远离了凄凉孤寂，抛弃了别恨离愁。刚才飘飘然去了皇宫，现在又昏昏然回到相府，然后被扔到一张吱吱呀呀的小床上，天上人间走了一回，多少感慨在心头。

    李维汉唯唯诺诺，说：“皇上放心，臣一定尽心尽力，不负皇上所望。”

    李维汉说：“胡说八道，有什么阴气？再说心存浩然之气，什么妖魔鬼怪都难以近身，再胡说八道，小心你的嘴。”

    李维汉说：“小侄乃乡野小子，举止粗鲁，比不得皇子金枝玉叶，倘若有个什么闪失，碰到，磕到了皇子，那怎么得了？请皇上还是让臣带回家去，请一位德才兼备的先生教她，等到孩子懂事之后，再送进南书房也不迟。”

    但是把一个小孩安排到如此荒僻的地方，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那将会又授人以柄，若是教书的回去传说开了，那些大臣又会抓住不放，说虐待孩子。

    他实在不愿看到这个鬼东西，一看到他就想起他那个无情的妈妈，仿佛看到她嘲弄的眼神。

    宋源明从小长在水边，对水有一股特别的亲切感。

    李维汉忙说：“回皇上，这孩子玩辛苦了，这会儿睡着了，喂，明明，醒醒，皇上叫你呢，皇上，这孩子------”

    新居本是傍水而建的亭子，站在屋前几乎伸手掬水，烟波浩渺的太子湖就在眼前，极目远视，水天一色，令人心旷神怡。

    李维汉惊异道：“这孩子是不是傻了，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你大伯呀，来，快跟大伯回去，哦，你们还没有吃饭吧？跟我回去吃饭，厨子做了红烧肉，酱牛肚，叫花鸡，羊肉汤，鲜得很呢。”

    宋源明并着双脚，紧张地看着李维汉，半天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终于挺过了这一关，幸亏我反应快，不然把这鬼东西留在南书房，说不定什么时候，皇上问起来，他说了实话，我的半世前程岂不是被他毁了？

    这时候，他站在湖边，不知怎的，这股亲切感更加强烈，几乎想扑进水里，那水就是他渴望的温柔的胸怀。

    李维汉说：“怎么不清洁？花园里有魔有鬼有野兽？”

    家丁走过来，说：“所有东西都已经送过去了，书案，笔墨纸砚也送去了，只等他们过去。”

    李维汉听了立刻说，只要皇上想咬，咬一百口都没有问题。

    李维汉说：“皇上说的是，臣一定好好培养。”

    李维汉说：“这就对了嘛，来人，带他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