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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叶璧清消失了。

    【20034年3月20日购入, 赠潜潜】

    “人类创造了辉煌灿烂的科技与文明, 可他们的躯壳却那样脆弱，扛不过一次流感, 一次撞击，一次锐器的穿刺……甚至扛不过时间的洗礼……正因如此，末世才会如此迅速地蔓延, 瞬间击垮了整个人类社会。”

    叶璧清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开始哽咽。

    林潜说了声谢谢，正要离开, 忽然想起些什么, 转身问郑楠：

    林潜没有动，他们又悻悻地走了。

    林潜无法想象，是她制造了可怕的羲和病毒。

    东部基地已经穷尽现有的科技，铸造了史上材料最为丰富、防御力最为强大的城墙……

    可她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彻底丧尸化……

    *

    一无所获。

    ……仅有极少数的几次，他见过她的眼泪……

    他记得这一天。

    “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 他悄无声息地拉开了所有的抽屉……翻得乱七八糟。

    “不会……再这样了。潜潜，你看，妈妈给你带回了一本书……喜欢吗？”

    怎么办？

    “潜潜，妈妈去那边买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动。”

    郑楠摇摇头, 凝视着林潜, 微笑着说：

    贺十八懒洋洋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林潜一边走，一边似懂非懂地看着《安徒生童话》，直到上了叶璧清的车，视线也没有离开怀里的童话。

    空缺了一块的记忆就像是被烧穿的幕布，任何无关的碎料都无法将它完美地填补。

    他轻轻合上了书页, 在那温暖而陈旧的绿色封皮上亲吻了一下。

    林潜不会放弃叶璧清。

    无论局势如何, 哪怕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经熄灭……

    他又想起了丧尸化的黎锋。

    林潜离开第二生物研究所之时, 月亮已高高升起。

    叶璧清曾经说过——

    那一天，在叶璧清的车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郑楠解释道：

    他会成功地进入那个奇异纷繁的童话世界，在其中快乐地游走、变身、飞翔，直到跟着那只丑小鸭，蜕变成漂亮的白天鹅……他才下意识地回到现实。

    “的确, 人类是那样的脆弱……”

    她总是这样叫他，然后包容他每一个呆滞的、错误的反应，仿佛拥有无限的温柔和耐心，原谅了当她随着时间老去，他的心智永远停留在同一个年纪……

    林潜闭了闭眼，回想着叶璧清的模样。

    为什么？

    不一会儿，警笛声响起。几个身穿警服的人围在了林潜身边，问着些什么。

    20034年3月20日，是他的八岁生日。

    *

    “该死！”他暗骂了一声。

    林潜看着再熟悉不过的他与家人的合照，满意地点了点头, 嘴角咧开一抹灿烂而略带僵硬的笑容。

    正如当初, 叶璧清也从未放弃他……

    只要翻开第一页，他脑中凌乱的、无法捉摸和控制的思绪，很快被一行行文字所带来的意象集中起来。

    或许一开始，那不过是一道极细的抓伤……很快却将他彻底感染，让他完全尸化。

    叶璧清紧紧抱着小小的林潜，泣不成声，一边抬头对着警察说：

    林潜记得，当他放下《安徒生童话》的时候，叶璧清的情绪已经变得很平静。

    第 65 章

    20034年3月20日购入，赠潜潜

    现在看这本书，林潜产生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感受。

    “妈……妈……”

    “这里怎么有个小孩？”

    林潜的记忆力很好，虽然他一直无法理解身边发生的事，可他几乎记得所有琐碎的片段，无论那些片段有没有意义。

    林潜呆呆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大厅，看着一双又一双比自己还要高的人的双腿，各色不同的鞋子，纷纷扰扰掠过自己面前。

    他脑子当机了片刻，想了想，取出一直放在怀里的全家福, 夹在了书的扉页, 完全遮住了这行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小字。

    人类，还能怎么办？

    正是这一天，叶璧清给他带回了这本《安徒生童话》。

    就好像，那个身影一直在这里。

    *

    那身影吃了一惊，后退两步，就想从来路逃跑。

    “曾经沧海难为水……现在, 安院长的使命，在于人类。”

    “请等等我, 妈妈，”林潜低声说, “尖刀和东部基地现在需要我。等这些事情过去, 我一定会找到你，把你带在我身边。”

    “抱歉，我去买了点东西，把小孩落在这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那一天太过特别。天还没亮，叶璧清早早就起了床，把林潜从头到脚收拾了一番，还给他戴上了一个漂亮的小领结。

    他模模糊糊说了两个字。

    他快速地来到凌弃的办公桌前, 对着桌上满满当当的碎纸片翻找着，眉头越皱越紧。

    林潜怔怔望着天边那轮温柔静谧的月亮。

    林潜莫名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林潜仍在怔怔地望着泛黄扉页上那行娟秀的小字。

    清冷的月辉洒落大地，为整个东部基地镀上一层寂静的银光。

    “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应怀有希望。”

    “若你也认可这个使命, 生物二所永远欢迎你。”

    林潜一天没有吃饭喝水，又饿又渴，可是莫名地，他感到开心、满足和平静。

    只除了，当他看着这本书的时候……

    林潜眼眸一黯, 想起叶璧清变成的那只丧尸：

    郑楠送林潜回到了尖刀楼下，微笑着为他打开了车门。

    “潜潜……”

    他只能选择盲目地相信。

    一个矮小的身影从窗户翻了进来，极轻地落在硬质水泥地面上。

    “这小孩怎么呆呆的？”

    今天，林潜翻开这本书，第一次用一双清醒的眼睛，看清了它的扉页。

    回到家里，他坐在桌前，耳边聆听着遥远而模糊的丧尸嘶吼, 对着高悬的明月发了会呆。

    下车之前，叶璧清轻轻在他额头吻了一下，温柔地说：

    不过，这并不重要。

    而数年前的文件, 尊称她为“羲和之母”。

    天暗了下来，商场里人渐渐少了，繁华的造型灯盏一点点熄灭。

    “唉……报警吧。”

    林潜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可以怎样去拥抱她口中的希望。



    从此，林潜抱着它，再也不撒手。

    林潜没有等到叶璧清。

    不知什么时候起，暗沉的夜幕，泛起一道极细的白边, 逐渐染亮了天空。

    若干年后的今天，林潜回想起那日，忽然意识到，或许差一点，他就永远也见不到叶璧清了。

    “鬼鬼祟祟的，找什么呢……没人教过你，来别人的地盘，要走正门吗？”

    “生日快乐，潜潜。

    嗯……这样就好了。

    这一刻的感觉，永远烙刻在他心中。

    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林潜有些费解地歪了歪头, 漆黑眼底透出迷茫：

    林潜歪了歪头。

    在车上，叶璧清似乎对他做了一件事，让他觉得有点疼。

    第 64 章

    夜幕下，那身影像是蒙着脸。

    “答案，就在这些硬盘之中。”

    黎明来临之时, 往往是人们最为松懈的时候。

    很久以前，他只要一触碰到这本书，心里就能获得美妙的平静。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叶璧清和林知远都用它来作为安抚林潜的“镇定剂”。

    就在林潜马上要被带走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从一旁冲了出来，用力抱住了他。

    那双修长、白皙而灵活的手，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

    *

    林潜清晰地记得，那天叶璧清莫名沙哑的嗓音：

    良久，他缓缓低下头，打开了手边那本染血的《安徒生童话》。

    “今天，是妈妈错了。

    不时有人停在他身边，问他一些什么，尝试把他拉走。

    叶璧清抱着林潜，用力地点头：

    林潜像是听懂了，也好像并没有听懂。

    这一天获知的信息太多，以至于林潜产生了一种不真切的抽离感。

    林潜无法回答。

    深夜，两个准备关门的保安走了过来，问他：

    “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以后别这样了啊，看好自己的小孩，知道吗？”被叫来的警察说。

    然后，她独自牵着林潜，去了一个人来人往的商场。

    凌弃眼眸暗了暗，看向周阳怀里的黑色金属盒，低声说：

    幸好，她终究回了头。

    是叶璧清，制造了丧尸病毒吗？

    林潜缓缓歪了歪头。

    郑楠微笑：

    无论什么时候, 他们都应怀有希望。

    日升，日落，月升。

    “这么多年来，安叔叔成家了吗？”

    叶璧清……已经丧尸化了……

    林潜没有和郑楠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