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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潜感到委屈。

    那冰冷而贪婪的眸光……好像某种冷血动物,正凝视着属于自己的美味佳肴。

    他能听到这个声音……

    可是,嘴边那块香甜可口的肉,怎么就啃不穿呢?

    林潜闷哼一声。

    此时的这三个字对他而言,只是一串无意义的音节。

    林潜没有回答。

    “我们相遇那一天,你在繁森市做了什么?”

    林潜一怔。

    凌弃面无表情地再次抬手,用胳膊堵住了林潜的尖牙。

    他的面容, 隐没在门后的阴影,叫人一眼看不清。

    刚醒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获得了新生。

    凌弃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这个唯一能够让林潜产生反应的音节,看着他的两只耳朵像扇子一样快速颤动着。

    与此同时,凌弃锐利无比的视线,也死死钉在了林潜的面容。

    他无法思考其他的事。

    林潜低低吼了一声,伸舌舔了舔嘴唇。

    少年惨白的脸、灰白的眼眸。

    他低声说:

    林潜瞳孔紧缩了一瞬。

    却并没有动摇林潜的想法……

    “什么是怪物?从末世到来那一天开始,所有活着的人,都成了怪物。觉醒异能、大杀四方的人,撕掉体面、争抢资源的人……你觉得,谁不是怪物呢?到今天,没有成为怪物的人,才是真正的怪物。”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用冰冷的声线,掩盖住内心的天崩地裂,冷静地问:

    “林潜,林潜,林潜,林潜……”

    下一秒,已然朝着凌弃飞速冲了过来。

    林潜捂着快要咬碎的牙口,踉跄后退了两步。

    问题在于……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凌弃说。

    “林潜。”他叫了一声。

    林潜的耳朵又动了一下。

    良久,他低声说:

    那层自欺欺人的薄纱,早就该揭开了。

    他缓缓咽了口唾沫, 退了半步, 瞪大眼睛,望着凌弃高大的背影。

    在丧尸王和高级丧尸盘踞的繁森市,那个拥挤而颓败的街区,本该无人生还的街区。

    蓦地,凌弃想起了他们的初遇。

    凌弃冷静而干脆地抬手,胳膊硬生生接住了对方的尖牙,化去了那股冲力。

    “还是没有办法主动关闭……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 正将右手比成V字开启异能,忽然察觉, 凌弃看着他的眼神,一瞬间变了。

    这,难道真的仅仅是他所以为的,沟通丧尸的异能么?

    早在十年前,他就应该死掉了呀……

    他又咬到了……令人恼火的硬物。

    永远无法控制住的丧尸化异能……

    凌弃缓缓摇头:

    下意识地,林潜抬手,抓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抿了抿唇,后退了两步,用力摇头,眼底有些湿润:

    凌弃说:

    锐利的尖牙嵌进了凌弃结实而坚硬的胳膊,死死钉在了那里。

    可如今,林潜直觉,只要捅破了某层窗户纸,他将失去一切。

    不知何时,呼吸加快了几分。

    凌弃的话,奇异地安抚了他心中的恐惧。

    “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凌哥。那一天,我醒来就躺在一个大坑里,往外走了一段,就被一群丧尸追着跑。幸好后来遇到了你们。”

    以及被他咬到后,当晚就彻底失踪的高振翔……

    凌弃转过身来, 冷声说。

    凌弃试探着,低声说。

    一声声冰冷而熟悉的呼唤,像是小刀,轻轻划拉着林潜的意识表面。

    他抿了抿唇,低下头,瞬间开启了异能。

    *

    凌弃看着他的反应,莫名地,心中的焦躁,一点点平息了下来。

    凌弃的心沉了下来,右手也莫名地微微颤抖。

    林潜努力回想了片刻,摇摇头:

    他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止。

    比起回应那道声音,林潜此刻更想要进食……

    如此……令他感到温暖。

    “唔……”

    他明明才把那只极度凶险的丧尸王用火箭炮轰成了碎片。

    “可我才是真的怪物吧……十年前,丧尸病毒爆发的那一天,我打开了家门……被一只丧尸咬断了脖子。”

    如此熟悉,如此清晰。

    凌弃冷冽的神情,忽然软化了一秒。

    他原本低头望着地面,猛然抬头,左右看了看,无情的灰白眼眸,瞬间锁定了凌弃。

    凌弃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手臂,从桌上取来纸巾擦掉了上面的口水。

    凌弃回忆着刚才在手记上看到的内容,所有的信息一层一层地整合在一起……

    凌弃忽然问:

    时常迟钝而略显呆板的动作。

    他纠结了片刻,抬眼看着凌弃,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记得了……”

    “一、一定要问那个吗?凌哥,我现在是哪里做得不对吗?我、我可以改……”

    林潜喉间低低吼了一声,松开牙齿,再次袭向凌弃的脖颈。

    “收回你的……异能,林潜。”

    “林潜,林潜……”

    可是,埋藏在血液深处的,与基因牢牢绑定在一起的对食物的欲望,已然侵占了他的全部意识。

    莫名地,他感到有些恐惧。

    不出片刻,那尚有余热的炮坑里,却爬出一个干净美好的、不懂得末世之险恶的少年。

    林潜怔了一下, 点点头。

    林潜咽了口唾沫。

    他变换了所有的角度,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向来所向披靡的尖牙,并没能咬穿那道奇怪的屏障。

    “……丧尸王?”

    凌弃低声说:

    那狰狞的丧尸压在他身上,噬咬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撕咬、咀嚼、吞咽……他无力挣脱,只能聆听着那单调而贪婪的喘.息声和咀嚼声,直到失去所有的意识……

    他的速度太快,身躯近乎化成道道残影。

    还有前几天,当他们身陷古榕岭变异尸群之时,猛然发怒的林潜,居然把尸群全部吼跑……

    林潜低下头,瞳孔紧缩着,微微颤抖。

    “那么,十年前,失去记忆之前,你在做什么?”

    ……那两页纸里, 究竟写了些什么?

    林潜的耳尖微微动了一下。

    醒来?

    “所以十年前,你失去记忆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黑色占据了他的整个眼珠。

    他抬眼凝望着眼前美味而充满生命力的食物,灰白的瞳孔,忽然闪过一瞬间的漆黑。

    他喃喃着说:

    没想到一路走来,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其实是走进了越来越深的迷雾中。

    林潜几乎是立刻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潜一怔,缓缓歪了歪头,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凌弃:

    凌弃

    漆黑的纹路漫上他眼角,黑葡萄似的瞳孔, 瞬间翻成了寂静的灰白。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凌弃的视线好似一把激光刻刀,正将所见的每一寸内容逐一分解……

    林潜回过神来。

    “没有了。

第 67 章

    林潜实在想不明白。

    他永远记得那一瞬间的极度痛楚和极度恐惧。

    “仔细想想。”

    他微微松开牙,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放弃的冲动。

    “不,我不能说……你们会把我当成怪物的……”

    “开始吧。”

    锐利如刀的黑眸,生生把他逼出一个寒战。

    咔哒一声轻响, 凌弃反锁上了林潜家的门。

    “再往前呢?”凌弃说。

    他好不容易进入东部基地,加入尖刀,有了朋友,有了可以相互信任的伙伴……

    林潜听到这个声音,耳朵微微一动,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紧张。

    “你做的事情,没有任何问题。”

    牙都快要碎掉了。

    林潜愣了一下。

    那漂亮的面容正因用力咬紧牙关而略微扭曲。

    就在这时,那道声音再次清晰地闯了进来——

    少年龇着尖牙,原本温顺而漂亮的面容, 染上几分嗜血。

    林潜低下头,颓然地坐在地上,黯然望着地面:

    那里流淌着温热的血液,他所闻到过的最为美妙的血液……

    林潜低下头,眼睫颤动了一会。

    “你知道吗……十年前,我无法和人正常说话。现在我的病好了,却似乎成了真正的怪物……”

    他有些懊恼地低声说。

    漆黑眼底,蕴起不合时宜的笑意。

    刹那间, 静立在房间中心的少年,气场骤变。

    凌弃眸色暗了暗,手记里的那两页内容,和所有的一切信息串联在一起……

    林潜打了个激灵, 快速移开视线, 轻轻甩头, 把这莫名的想法甩到千里之外。

    “我没有,这十年间的记忆……从丧尸病毒爆发开始,十年间的记忆……”

    “林潜,收回你的异能。”

    他想要回应那个声音。

    凌弃眉心蹙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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