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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没事。是我自己走神了。”

    倒是是这样没错啦……

    现在他取下了斗笠。原本隐晦的不安感,却因为黎昭的靠近而完全消退了。

    真是难为他了。

    阳光将这片沙滩晒得很温暖。

    索性如此,她干脆坐实那种谣言算了。

    最后,在

    谁知道一直扮演沉默的木头人的倾奇者,此时却突然动了。

    “你再写几个字呢?”黎昭活动了一下手腕,虽然依旧很痛,但在可忍受的范围内,给他示范。

    一道阴影代替幕帘罩住了他。

    倾奇者点点头。黎昭从高高的石头上跳下来,向他伸手,递过去一根枯树枝。

    之前写下的“噩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海水吞掉了。黎昭揉了揉右肩。移动手指写字时牵扯到背后的伤口,书写有点困难。干脆换了左手。

    可是……

    黎昭终于善心大发地松开握住倾奇者的手,往后一个懒腰坐在柔软的沙滩上,放肆地笑起来。

    他回过头,如出一辙的堇色眼眸紧盯着黎昭:“相似?”

    *

    黎昭认为中文是世界上饱含感情,最蕴含丰富的语言。www.sixuan.me她想带他走近一点她的世界。

    黎昭上前几步,人偶手里还握着树枝,保持着书写的模样,见到她靠近,也只是就这样看着她的动作。

    海滩旁边,有只漆黑的乌鸦叫了几声。黎昭偏头看过去,乌鸦展开黑色的羽翼,遮住鸟窝里未孵化的蛋,警惕地看着她。

    鼎鼎大名的愚人众第六席执行官,被富有社会责任感的路人(由黎昭本人倾情出演)热情搭讪,询问是否需要义务教育的无偿辅导,无比关切他的认知水平。

    “你的头发被风吹起的样子很漂亮呢。像紫色水母在深海里呼吸。”黎昭看着他,感慨说。

    不得不说,人偶的灵敏和学习能力都是极强的,从一开始找不到结构,到后来笔触明显流畅了许多。

    倾奇者很快地完成了。他写得很迅速,基本上看一遍就能用树枝画出来。就算是艾尔海森在这儿高低也得夸一句“虽然你的作品没有创造力,但是可以看出来,模仿的本领不错”。

    “你也会像对我这样,教他写字吗?”

    她的手腕有对方的印记。而对方写的文字是她的风格。

    倾奇者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反应,甚至耳畔的红晕都消失了。

    白日梦里她曾经叫了一声“阿散”。两个人都像突然被踩住尾巴的猫咪一样,狠狠打了个一个激灵。

    所有的字帖都绕不开“永”字。

    倾奇者“嗯”了一声,他同样端庄地坐在黎昭对面。尽管黎昭已经说了不必,他仍然以一个标准的礼仪跪坐着,大概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示对她的尊敬。

    为什么?

    等到黎昭提笔的时候却迟疑了。

    完全听不懂倾奇者突如其来的感慨。

    黎昭忍不住说:“好像我的笔迹啊。”

    为了更好的教学,黎昭蹲在他的旁边,倾奇者转头的时候那顶做工精细的幕帘就直直磕到了她的肩膀,黎昭一个踉跄,倾奇者赶忙紧张地伸手去扶。

    “你这样……跟丘丘人篝火里煮沸的水史莱姆有什么区别?”

    并且向他提出“你会写字吗?”,“需不需要我手把手教你?”,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一开始倾奇者还好好地应声,但不知道什么开始就陷入了沉默。等到沉浸在“书法小课堂”的黎昭老师察觉到学生的不对劲时,差点要惊讶地笑出声来。

    顺着倾奇者的话语,黎昭不受控制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就这个。”她丢掉树枝站起来,“你把它练好,就基本上能写好每一个字啦。基本包括了所有的笔画。”

    有考虑过该教提瓦特语还是她现实里的文字,想了想这总归只是一个梦,所以最后选择了现实里的文字。

    如果倾奇者真的在她的梦里遇到了其他人,肯定会被打趣说他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

    ……是人类。

    他相当平静,用一种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说:“你把我当作谁了?那个人跟我长得很像,对吧?”

    小概率会收获“我看起来很像是不识字的文盲吗?”的不爽回复。

    大概率会收获以上回复附加一顿爆锤。

    明明是问句,但对方俨然是肯定的语气。

    “这么看起来,还是有点相似的嘛。”黎昭悠闲地点评。

    她认识一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人。

    倾奇者看着黎昭的手势,模仿她握着树枝,也从跪坐的姿态站直了起来,并肩走到沙滩上。

    “抱歉!你没事吧?”

    人偶抿了抿唇。

    从未有过的,柔软的温热传递到肌肤表面。

    倾奇者转过头看她:“怎么了?”

    对方的耳朵红得都要溢出来了,偏偏还勉强维持着镇定,睫毛都在极其细微地颤。

    黎昭的手掌覆盖上人偶冰凉的指节。

    倾奇者担忧地看着她,想了想,把幕帘取下,放到身后的石头上。未经打理的长发散落下来,跟他本人一样柔顺又乖巧。

    两个人并行的脚印一排排,歪歪扭扭,像蚂蚁。

    黎昭答应了倾奇者暂时当他的老师,教导他关于一些人类交往的常识和知识。www.diyin.me很快就意识到,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

    她循循善诱地教他。

    这时候他倒敏锐起来了:“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话是,‘怎么又是你啊’。”

    “看着是像模像样的……”

    黎昭撇撇嘴,扭过头,去看倾奇者练得怎么样了。

    这话就是相当于承认了的意思。

    “文字可是沟通的桥梁呢。”黎昭说,“我先教你写字吧。”

    倾奇者有些不好意思,默默挪到她身边,抱住膝盖地蹲下,低头去看沙滩。

    他抚平因为练字,衣袖上堆积起来层层叠叠的褶皱,面向黎昭,坐姿庄重且严谨。

    倾奇者兀自坐在她前面,没有理她,耳朵尖连着脖颈,像过敏一样泛起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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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没有手把手。

    倾奇者认真地点头。人偶灵敏的关节很轻松就模仿到了黎昭的笔触。

    该说不愧是后来的愚人众执行官吗?敏锐得可怕。

    倾奇者的面孔半隐在阴影里,语气里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如果按照时间先后来说的话。”黎昭思考了一下,说,“应该是他像你。”

    提瓦特语也是由符号根据不同的排列组成不同的含义。而中文是象形演变。

    “我好像明白,什么是印随效应了。”

    好像从印下那个神纹开始,心中的古怪感越发强烈。不对劲。

    握住人偶冰凉的指节,引导他在沙滩上留下痕迹。

    人偶书写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笔画,都带有黎昭特有的字体风格,甚至连凌厉的笔锋都学了过去。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

    “啊,那你的记忆力真不错。”黎昭无话可说,只好夸夸。

    “认真看一下啊。你可以写自己风格的字的。比如这个‘无’,完全没有必要学我在横上多加一道拐啊。本来代表着空无一物的,这样模仿我的话,看起来像不像被塞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倾奇者总是戴着幕帘,遮掩住自己。哪怕不敢承认,他始终对这个未知的世界感到由衷怯弱的害怕,而一顶幕帘是划分安全的界限,以为就能隔开危险。像蜗牛保护的壳。

    “你还不认识字吧?”黎昭盘腿坐在高高的石头上,一手支着脸,另一手捏着根之前的枯树枝。

    “是照着你模仿的,所以应该会跟你很像吧。”倾奇者这样解释。

    她碎碎念着,像考前一晚问学生复习得怎么样的班主任。

    原本放松下去的脊背再度绷得笔直。

    黎昭用了一点力去捏他的指关节。就感觉她在好好地教着课,学生却对她说,啊,老师,我知道你之前提过,下课铃坏了所以拖堂五分钟是什么意思了。

    就,蛮怪的。

    黎昭在沙滩上写下“永”。她也使不惯左手,写得磕磕盼盼。不过虽然过程很漫长,但是勉强能看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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