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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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妖王，是九州妖气之凝结，采补他，虞素的修为便可一日千里。

    动''''情是极耗体力的。

    她的确赋予了他新生。

    穿过北边院落旁的湖泊，就到了丽春院中部的客房之处，这里有大大小小的院子，汇集到长安的颇有家资的旅人、闲时玩乐的文人雅客，都居住于此。

    魑魅魍魉，最会找寻人心薄弱之处。

    “……”李皎不说话，只沉沉地注视着她，温热的汗水划过湿透的清瘦锁骨。

    少女动听如黄莺的声音响起。

    《错把白切黑双子都当替身》

    一夜前，李皎刚刚被人追杀至重伤，筋脉淤塞，丹田受创，流血一地。

    他已无法看清，但他还是凭着经验化为的本能判断出，那是一只妖。

    在街角倒下之时，他其实还有反抗的能力，虽什么也不记得，但他本能地知道，手腕上缠绕的白色佛珠具有极强的力量，能夺取敌人的性命。

    你无法不沉溺一首曲，只要你听过它。

    她的风姿传到塞外，就连歌舞盛行的西域，都有以她为名的舞曲。

    口口声声坚贞不屈又有何用？

    只有看着虞素，看清她是只妖，李皎才能令自己濒临崩溃的意志重新坚定。

    “与你交`欢，只是饮鸩止渴。”李皎开了口，嗓音喑哑得不成样子。

    他是为她而活的。

    “虽是采补你，我也要劳累。令我为你流血流汗，这般过分的要求，不值得你跪下来求我么？”

    如今，但凡踏入长安的旅人，都会听到说书人与市井九流口耳相传的话。

    被诘问的青年没有回答，但他心中如明镜般有着答案。

    这便意味着交`合。

    他从未想过，欲之一字，会如此难挨，如此令人痛苦。

    一路上，他为了活下去，已杀了许多人。

    “你的毒能乱人心神，逼人臣服。”李皎缓慢地、一字一句念出他的溃败。

    为了杀她而活。

    那寂静的街道中，最先响起的，便是这沉醉于风中的金铃声。

    金铃声叮当，虞素下了榻，走到被藤蔓吊起的李皎身边，轻抚他的脊背，果然引发一阵濒死的战''''栗，那躯体以毁灭自我般的温度自戕着，透过衣物都烫到了虞素的手。

    虞素说得没错。

    欲得到任何所求，都必须付出代价。

    院落间以长廊相连，一番折腾过后，日已上中天，在廊下拉出虞素淡淡的影子。

    “虞三娘啊……她可是长安的传说。”

    他的心乱了。

    “露出这么不情愿的表情干什么？”虞素的笑容淡了，冷冷的不悦凝在她的眼底，“你这般卑贱的奴隶，被主人采补，是你之幸。”

    虽充满嘲讽，但也天然透着妩媚。

    久浸苦难的人从不奢望太多，只要一点点的满足就能救他们的命。

    随着血色浸染衣裳，他的心也越发沉坠。

    他的身下一片泥泞。

    ——虞美人。

    “裴侍郎谬赞了。”虞素开怀笑道，“奴岂有夺魁之能。”

    眼前的视野变得有些模糊，李皎想起了不久之前，他第一次见到这只妖的场景。

    鼻尖萦绕的花香愈发惑人，引发李皎无尽的渴望，如同在沙漠跋涉数里的苦行僧恳求一杯甘霖，如同饥肠辘辘的乞儿祈祷一方面饼。

    种下妖蛊，只是第一步。

    届时必定盛况空前，而最终的胜者，便能折下梨园开春的第一支花，被圣人赐封为百艺之首，若有幸，还可摆脱乐户的卑贱身份，加官晋爵。

    在黑衣人动刀之前，李皎的灵魂就已先一步死去，他丧失了生志。

    颤动的花下，李皎脸上露出了深切的痛苦之色。

    如今这青年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没有一寸完好，几乎被虞素活活玩''''死。

    折花会，便是皇帝大酺于勤政务本楼下，命长安及三百里地方官，都领着辖内的乐工伎人参与乐舞大                                                比，胜者则赏，败者则罚。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虽说某康期待三娘的舞曲已多时，但还请三娘莫要太过劳累，半月后上元节的折花会，长安万众还等着你亮相夺魁呢。”

    随着虞素的动作，她纤细脚腕上的一串金铃便叮当作响起来，那清脆的声音，正如她微低的笑声般惑人心神。

    况且，她还能以双修之法，将云奴当炉鼎。

    许久之后，他才在喘''''息中断断续续开了口。

    他知道了，他要往何方去。

    情''''潮来势汹汹，让李皎很快有了反''''应。

    她知道，虽然身体已没有力气动弹，可他的神志还未彻底丧失。

    “一次下毒已深入骨髓。”

    可他不想这么做。

    他也不愿去求。

    美酒还需封泥，情''''欲更宜久酿。虞素抛下李皎，走出房门，回身将这一方糜''''乱紧锁。

    最初虞素出现的时候，他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如何没有？”裴侍郎伸手摸了摸下颚的胡须，“某康不才，终日混迹长安各处酒肆，实不相瞒，虞三娘的呼声可是最高的。”

    他注意到了不该注意之物。

    宅院最南边面街处是酒楼“丽春楼”，终日乐舞宴饮，中间是客房，北边湖角的清幽之处才是舞伎乐工小厮们的住处。

    这丽春院的主人从不现身，正是虞素的主人，太常寺卿，宋清。而主事人，便是虞素。

    他知道，再如何提醒自己都已无用。

    她要将李皎放''''置在这里一会儿，让他深切地明白何为万蚁噬心，令他被地狱的欲''''火炙烤至清明道心出现裂痕。

    一睹芳华，永生不忘。

    李皎闭上了眼眸。

    越来越浓的妖气之中，李皎的喘''''息愈发重了，他全身如烧起来一般，令他连微颤的指尖都漫上艳红，本是清俊温和的一张脸，被逼得露出糜丽的隐忍之色。

    被缠绕裹挟于花中的青年，肌肤也似花般透着诱人的红。他并未闭上双目，而是皱着眉，紧紧盯着虞素。

    倘若闭目，便会沉沦幻梦之中，徒生许多妄念。

    在如此烈性的妖毒下，他连晕过去都难。

    十年前折花会的胜者，便是如今的太常寺卿，宋清，虞素的主人。

    你无法不醉心一支舞，只要你见过它。

    “情`欲会暂解，可中毒之人也将越发沉沦于你的掌控。”

    “虞三娘。”一带笑的声音唤住了虞素，“难得见你过中庭。不去前院的丽春楼筹办迎宾舞么？”

    说完这最后一句，李皎便不再言语，他的呼吸，也渐渐微弱下去。

    不过半月，妖蛊被妖毒与妖之精气滋养成熟之后，他便会彻底迷失自我，在虞素脚边摇尾乞怜。

    “……何况一而再，再而三。”

    她翘起一只腿搁置榻上，双手交叠膝顶，脑袋微侧，靠在手背，是个十足放松又娇俏的姿势。

    被虞素带回来后，又被下妖蛊、吸食`精气，末了还催动毁灭性的术法，却被虞素压着反噬自身。

    赤色的花海挤满了房间，从地面生长到屋顶，虞素好整以暇地坐在榻上，靠着案几欣赏李皎的狼狈。

    他本就是强弩之末，虞素诱他动''''情，根本就是不顾他死活。

    他的使命，便是杀妖。

    在虞素出现的那一刻，李皎死寂的灵魂便奇迹般灼烈地重燃。

    催促他往前走的，只是他求生的本能——有人在追杀着他。

    她的手段可不会温和，受尽侮辱、被任意折磨的人只会是云奴，绝不会是她。

    要让云奴为她神魂颠倒，破道心动情，就必须以妖之精气与妖毒日日浇灌妖蛊，催化其成熟，占满云奴的所有心神。

    世上没有片刻就能控制人心神的药。

    百利而仅一害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到了终于力竭的那一刻，他感到的居然不是恐慌，而是解脱。

    第5章

    裴康没有撒谎。

    “裴侍郎。”虞素叉手对长廊边小亭下的男人行了一礼，嫣然笑道，“奴这就要去了。”

    “云奴，你知道这欲如何解么？”

    但虞素还是没有施救的意思。

    丽春院坐落在平康坊南边繁华之处，占地颇大，院中包着一方小湖，湖中可泛舟吟咏，奢靡无比。

    却在寒光迸现的那一瞬，一抹红撞进他的瞳孔，危险而热烈。

    她尽情嘲笑着他、折辱着他。

    他说得对，虞素的毒，是会让人上瘾的。

    那时，他的思绪已经极度混乱，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干什么，又将去往何方。

    榻上的少女笑着，随着她身体的颤动，那脚腕上的金铃便轻轻作响，晃得李皎的视野一片迷乱。

    “不是不愿求我么？”虞素冷笑道，“既然如此，为何看我？”

    也刻意提醒自己，何为该做之事，何为不该做之事。

    可李皎连杯中的一滴都得不到。

    只要一直折磨他，令他保持虚弱，虞素就能不断给他下毒。

    为催化妖蛊，最终令云奴神魂俱灭，虞素并不介意付出这般代价。

    你无法不爱上虞三娘，只要你来过大唐，长安。

    一次不够，就一而再，再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