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锁深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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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口胡言！”阙临这些日同孟昭懿一起研究过医书，他清楚地知晓“落实回”这味药与液体并不能完全相融，其在底部会有或多或少的沉淀。

    崇景九年，他来京任监察御史，多次弹劾奸臣贪官，后出任大理寺少卿。新帝上位，下令大赦天下，并决定重审孟殷罗叛国之案。但由于过去太久，缺乏证据，此案至今仍是无解。

    阙临走出摊子，认真地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才说：“孟姐姐脸色看上去好了些许。”

    《他一心求死还能拯救成功吗》

    酒贩被拖走，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去，阙临站在摊前，将每壶酒都打开闻了遍。须臾片刻，他眉心蹙起，又吩咐剩下的几人将这些酒全都带回去。

    但近几年朝廷纷争严重，每当他提及此事，朝野上下都是一片寂静。

    “你可知加进去的那味药是‘落实回’，那是毒药！”

    孟昭懿从他手中接过，凑近去闻。这野生兰花确实与“落实回”的香味有些不同。但她此刻不确定这位老者有没有在说谎，于是便决定买点回去研究。她笑着看向老者：“老丈，给我来点这种兰花草。”

    少年脸色惨白，只能点头，跟他身后走了。

    孟昭懿并没有直接回家。

    身处黑暗，亦可拥抱光明。

    正当孟昭懿陷入沉思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她的贴身丫鬟秋桐急匆匆地跑来，神色焦急：“姑娘，主君的案子似乎有新进展了。”

    老者脸上堆满笑容，片刻后才出声：“小娘子方才是不是将它认成了那味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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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落实回’来的蹊跷。老拙行医多年，但只在崇景七年之时，在姚州碰过几回，往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好生奇怪，你说这毒药为何出现的如此突然，甚至消失的也很突然？”

    孟昭懿没有直接承认，而是问他：“哪味毒药？”

    阙临如今官至大理寺少卿，他本是爹爹的学生。爹爹出事的前一年，他参加殿试中了乙科，崇景帝亲赐进士出身。他曾担任江南道皖城巡检，爹爹去世时，他还在那做地方官。听闻消息后，他悲痛欲绝，立誓要为老师洗清冤屈。

    “落实回。”

    “阙大人想知道的，便也是我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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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阙临将举起酒壶往地上一砸，酒液飞溅，落在围观人的衣裙上。他俯身去看，指尖蹭过壶底的黄粉，继而起身逼近酒贩：“你这酒，为何有沉淀？”

    老者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随即说道：“小娘子，这是兰花草。”

    她抬眸瞧他一眼，又说：“可我怎么闻着味道不对？”

    孟昭懿见状，追问他：“老丈为何有这样的疑问？”

    秋桐口中的那家酒铺便在草药铺东边的那条街上。孟昭懿走近时，便听到了阙临同那酒贩说的话：“今日你便老实同本官交代，你这酒中究竟都加了什么东西！”

    她知道，制成“落实回”的原料只有南夷有，那时爹爹不支持推行新政，于是便遭到新党的威胁，那人定是借此伪造爹爹叛国造反的证据，从而打垮爹爹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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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丈，你也知‘落实回’？”

    定是有人故意拿这“落实回”来陷害爹爹的。

    阙临闻言，冲她点头，随后才吩咐秋桐：“如今天已微凉，你家娘子身体弱，早些带她回去休息吧。”继而他又望向孟昭懿，说，“孟相公之事，你就放心交于我，莫要操劳过度，当心自己的身子。往后我会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姐姐。”

    周围的人却对他的呼喊置若罔闻，一个个伸手去抢那荷包。阙临还未走远，听闻吵闹声，便上前喝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岂容尔等欺凌弱小？”

    孟昭懿将茶盏搁在桌上，微蹙眉心，片刻后，她起身快步走出房间，说道：“秋桐，带我去找阙大人，我需向那小贩了解更多信息。”

    “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这是毒药啊！大人！”

    阙临瞧了眼他毛糙的发，又望向他的眸里，许久后才说：“莫慌，本官只是向你了解些事情，你若对此并不知情，本官自然会放你回家。”

    这香味是她熟悉的，正是“落实回”原料的独特气味。

    酒贩脸色惨白，却依旧没有松口：“这酒是贱内亲自酿的，未曾加其他东西。”

    孟昭懿自然是相信他的。当年太和宫变后，全京都里还愿意帮助她的人，只剩阙临。

    爹爹当初就是因为这“落实回”而死。

    “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药方，据说能解百毒。他们……他们都想抢了去，好卖掉换钱。”

    阙临抬手拂开他的手，侧身告知身后的侍从：“把他抓起来，本官要亲自审问他。”

    是他告诉她，清者自清。

    倏尔，她的视线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草药摊上。那摊主是个老者，须发皆白，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他的摊位上摆放着各种草药，其中有一味药材，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阙临闻言，抬眸看过来，见是她，眉眼温柔几许：“孟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他便委曲求全，破案捕盗，累立奇功。

    孟昭懿心中一紧，手中的茶盏微微晃动，几滴茶水溅落在裙摆上，她问：“是何进展？”

    酒贩神色霎时变得慌张起来，他扑通一声跪在阙临面前，扯着他的衣角说：“小人……小人只是往酒里加了点寻常的药膳，小人并没有想害人啊！大人！”

    他仔细看了看那张药方，突然眼前一亮，里面记载的一味药材正是“落实回”。他收起药方，说：“这药方我先替你保管着，免得再被人抢夺。你且随我走一趟，我有问题想问你。”

    衡安三年，朝堂上虽是一片太平景象，但依旧暗流涌动，波谲云诡。繁华的京都城内有间城郊小院，在漆黑沉静的夜色下，显得格外潦草冷清。

    孟昭懿心中忿忿不平。

    “老拙也是听别人说的，前朝宰相在狱中自尽后，这‘落实回’便不见所踪了。”

    少年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慌张，他手忙脚乱地解释着：“我……我没做错事啊。”

    孟昭懿脚步顿住，在原地反应了片刻后，立即上前问：“老丈，这味药材是什么？”

    周围的人顿时被震得后退了几步。那少年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像是找到了救星那般，他连忙躲到了阙临的身后。欺凌者见来人的衣着不凡，吓得撒腿便跑。

    解百毒的药方？莫非与“落实回”有关？阙临伸手接过荷包，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着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药材和配制方法。

    京城的市集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孟昭懿穿梭于人群之中，她目光敏锐地扫过每一个摊位，寻找着其他的隐藏线索。

    那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面黄肌瘦，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倔强。他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破旧的荷包，口中不停地呼喊着：“这是我的家传之物，你们不能抢去！”

    此实乃小人做派！

    孟昭懿愣了愣，心中突然涌出了一个清晰的推断。

    老者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小娘子，话可不能乱说。这是从老拙每日起早贪黑采的野生兰花，闻着味道自然与普通的兰花草不同。小娘子若是不信，你可再仔细闻闻。”

    老者闻言，叹了口气，说：“老拙从前也是一名行走江湖的医者，自然清楚这些东西。”

    阙临转身看向少年，问道：“你这荷包中究竟放着何物，竟引得他们如此争夺？”

    孟昭懿欲转身离去，却听到一阵喧哗声从市集的另一头传来。她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对他手中的东西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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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昭懿笑着回：“不是阙大人让我家秋桐回来报信的吗？”

    酒贩吓得脸色铁青，吞吐道：“小人不知啊！大人！”

    孟昭懿的爹爹曾官至丞相，他尽心尽责地辅佐帝王，稳定朝纲，却在崇景七年时，因一场莫名的陷害，背负了叛国的罪名，身死狱中。此事当年在朝野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却渐渐淡忘了这位曾在朝堂叱咤风云的大臣。

    ……“落实回”。

    清风骤起，吹动窗边的帘幔，也带起她心中的波澜。孟昭懿清楚，要想为父正名，单凭她一己之力，无异于蚍蜉撼树。况且事已至此，如今怕是连证人也都快被凶手给消灭干净了。

    “方才奴婢随阙大人去药铺给姑娘拿药，路过集市时嗅到了‘落实回’的味道。我们顺着香味找过去，就发现了一个卖酒的小贩神色有些慌张，阙大人问他要了壶酒，认真闻了闻，那酒中果然掺有‘落实回’。阙大人还在问话，让奴婢先回来告知姑娘。”

    孟昭懿就站在人群外，她第一次见这种场景，只觉得阙临此刻非常气派。她扬起唇角笑了笑，往摊子的方向走去，出声打趣他道：“阙大人，有空否？”

    今日张太后召她入宫觐见。张太后和昭懿的阿娘是幼时挚友，她怜爱昭懿。阿娘身体不好                                                ，适应不了京都的气候，爹爹便将老家的旧宅理了出来，让昭懿陪阿娘在那住下。爹爹出任参知政

    “托阙大人的福，我如今恢复得很好。”

    “那便好。”他回头瞧了眼身后的惨状，向她解释道，“那名酒贩我还需审问，你若是有什么想了解的，也可同我说，我问出答案后，定会向你转达。”

    孟昭懿独自坐在闺房的窗前，日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她那身青衫之上，映照出她清冷的脸庞。她手中紧握着一块绢布，那布早已发黄，右下角绣着“永乐”二字，这是爹爹生前所留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