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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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柜台后打瞌睡的老板睁开了眼，看着门口处的两人露出了笑容，顾不上还没睁开的睡眼，已经熟练的问道：“二位是来照相的吧，快请进。”

    应无予瞥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到最后只点了一碗清淡的粥。

    穆迟点点头，和应无予离开了房间。

    他把照片装进纸袋，还给了穆迟。

    三楼死者的房间没人敢动，房门还是半开半合。临进去前，应无予转身看了眼穆迟，见他没有避开的意思便推开了门。

    “你这是和谁吵架了。”穆迟问道，这是第一次见到薛烈如此生气。

    应无予“嗯”了一声，迈开长腿在前面走着。

    离开照相馆，穆迟和应无予走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叮铃”一声。

    快走几步追上应无予，两人进了街边的小吃店里，一进店，穆迟就发现应无予小幅度的抽/动鼻子。

    “没别的事我们先走了，”穆迟道，“三天后再来。”

    穆迟打量着小小的照相馆，周围的墙上挂着各色照片，黑白的，彩色的，还有已经掉了色的老照片。

    直到他们走出小区，穆迟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他这才感觉到跟在身后如附骨之疽的视线不见了。

    “好。”穆迟接过纸袋，轻飘飘的，并没有什么重量。

    “怪不得，”老板合上装钱的罐子，“你进来的时候就觉得你们长得很像。”

    “嗯。”应无予没有拒绝。

    “……是，”穆迟点头应下，“他出远门了，让我来给他修相机。”

    面前的人似乎无声叹了口气，朝着右边的街道走了过去。穆迟挑眉，看来应无予也没想象中的难相处。

    “这是什么，”穆迟疑惑道，“某个风干食品厂？可是背景不怎么像。”

    正说着，穆迟听到了楼上的人还在骂骂咧咧。

    “那这上面挂着的是什么。”穆迟咽了口唾沫，指着那些类似于“火腿”的东西。

    “成交！”穆迟笑道。

    “肉。”应无予道。

    一旁的应无予站起身，从口袋里抽出纸巾擦手，“致命伤是心脏上的伤口。”

    楼梯很狭窄，杂物堆在靠墙的一边，难以让两个人并肩通过。穆迟和应无予一前一后的走着，与房东迎了个对面。

    “我们走吧。”穆迟低头走路，对应无予的所做所为并不清楚。

    楼里？

    老板走近几步看着照相机，谁知道原本笑呵呵的神色突然变了，他拉下脸，不客气道：“不会，你们去找别家吧。”

    “闻到什么了吗。”穆迟凑近应无予小声问道。

    “他昨晚没吃饭，”穆迟道，“桌上的饭菜还是完整的。”

    “不是食品厂，”应无予道，“是楼里。”

    围在三楼看热闹的已经不多了，之前在三楼打牌的大爷们都跑去了楼下。上楼时，还有眼熟的大爷和穆迟打招呼。

    吃过饭，两人才走向了左边的街道。

    话糙理不糙，应无予带上钱包，穆迟抱着照相机，两人悄悄下了楼。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老板推开穆迟的手，满脸不耐。

    经过小区门口那堆臭气熏天的垃圾时，穆迟下意识看向了筒子楼。一到四层完完整整的映入眼帘，每层楼都热热闹闹。一直让穆迟心有芥蒂的四楼上还有一堆人在打麻将。



    他抬头看了看穆迟，犹豫道：“你们是不是亲戚。”

    应无予比穆迟走的快，他站在楼下的平地上，微微仰起头，视线擦着穆迟的头发看向了房东。那似乎只是房东的错觉，在短短几秒的对视里他嗅到了危险的意味。

    装着照片的纸袋用胶水封了口，穆迟小心翼翼撕开了口子，拿出了里面的照片。

    这张黑白照片拍摄的是一间房，漆黑的房间里只能看见挂在空中类似于风干火腿的东西，在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坨又一坨的白/花花的物体。照片洗的有些模糊，黑与白的交界并不明显，有些地方混在了一起。

    “等一下，”老板叫住穆迟，弯身在柜台后翻找着，不一会儿拿出了一个纸袋，“这是他之前洗的照片，好久没来取了，你给他带回去吧。”

    穆迟站在应无予身后悄悄瞅了一眼房东，看他满身臭汗的样子，不知道从哪里走回来的，他明明记得昨晚房东在楼里。

    穆迟和应无予对视一眼，想起临出发前应无予说的话。穆迟把照相机放到老板面前，又道：“要不您再看看，只要能把它修好，钱不是问题。”

    离开尸体的蚊虫转而飞向了桌子，穆迟走了过去，看到了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饭菜。

    两枚硬币再次出现在桌上，老板叹了口气一把接过穆迟手里的照相机，“看来你们急着用，那我加加班，三天，三天后你们来取。”

    房东拖着一身肥肉艰难的在楼梯里侧身走着，察觉出应无予并没有要给他让路的意思后，拉下了脸上堆在一起的横肉，不情不愿的主动退让。

    “您先看看，”穆迟打开盒子，将照相机放在桌子上，“这台照相机坏了，不知道您能修好吗。”

    应无予蹲在尸体旁，伸手挥开附着在伤口上的蚊虫，面无表情的翻看着尸体。

    “回去吧，”应无予道，“再去看看尸体，估计等不到三天尸体就不见了。”

    “我和方尧去四楼被他们赶下来了，”薛烈指着楼梯愤愤道，“这群臭老头。嘴里脏的要命。”

    老板边把桌上的一堆硬币收进手里边说道：“刚才我就想问了，那小子的照相机怎么在你们手里。”

    那小子？难不成指的是失踪者。

    在楼道走了没几步，在楼梯口迎面遇到了薛烈和方尧。

    收到应无予沉默的眼神，穆迟下意识扣了扣盒子的边缘，“昨天晚上/你就没吃饭，一直到现在，你不饿吗。”

    与房东擦肩而过的时候，穆迟下意识抽了抽鼻子。转身下楼的空档，他突然听见身后房东的呼吸更加粗重了，同时感到两道视线牢牢钉在他身上，仿佛要把他戳穿一样，看的穆迟脊背发麻。

    “不让去四楼，”穆迟奇道，“这是什么道理。”

    应无予看向穆迟说的右边，一眼看到头没有发现照相馆。反倒有不少小吃店。

    穆迟指了指头顶的大太阳，现在已经快中午了。

    照片像是偷拍的，从下至上，而且角度很低，类似于一个成年人蹲着的角度。

    若是没有猜错，上楼的人是房东。

    顺畅地走到二楼楼梯转角时，粗重的呼吸声突然传进了穆迟的耳朵里。来人喘气如牛，隔着很远都可以听到他腰间钥匙“哗啦”作响的声音。

    他和应无予认识时间不过月余，平日里应无予总是冷着脸，不爱说话，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抽烟。应无予能力强，能徒手捏碎女鬼头骨，能杀被佛像控制的村民，还能在那样危险的境地带他逃出来。看到血腥的场面也毫无波澜。

    初次来的时候，穆迟只注意到了小区门口的小吃摊，现在才发现原来周围各种店铺应有尽有。朝左右看了一眼，他碰了碰应无予，说道：“这边。”

    应无予又放上了几枚，老板推了推眼睛，嗫嚅道：“修可以修，不过要多等几天。”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的雇佣关系是穆迟厚着脸皮得来的。从心而论，他多少是有些怕应无予的。总觉得应无予独来独往，随性惯了，没想到真的会听他的话。

    不等他说完，硬币与柜台玻璃清脆的接触声突然响起。应无予面无表情的又摸出两枚硬币放在上面。看着桌上的硬币老板推拒的手松了下来。

    “我们不是来照相的，”穆迟摆手，把手上的盒子放在柜台上，“是来请您帮个忙。”

    “没有别的发现。”

    桌上的碗筷只有一副，看来是和队友吵架之后自己一个人吃饭。昨晚他们吵架的时间不早了，又会有谁在这个时间点来杀人。

    贴着“照相馆”三个红字的玻璃门再次合上关闭，老板在柜台上趴下，困意渐渐涌了上来，他打了个哈欠，“一家子怪人。”

    穆迟笑着回应大爷，心里是压不下去的异样。

    楼里大部分人都围在死者门外，挤来挤去的想要看一眼情况。平日里堵在楼梯口打麻将的大爷大妈今日也没心思支开桌子大杀四方。

    与右街截然不同，左街大多是各类用品店，一个小小的招牌就夹杂在其中。

    穆迟只能笑了两声。

    住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和善，在旁人看来是最完美不过的邻居。

    迟迟没有听见房东走动的声音，穆迟竖起耳朵，注意力全放在了身后。他紧紧抱着怀里的盒子，下楼的动作在他眼里不断放慢，十个台阶愣是走出了一身汗。

    不知为何，穆迟突然想到了死者不翼而飞的下半身，若是把腿倒吊着，估计和照片上的很像。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到了穆迟，他站在大太阳底下手却异常冰冷。

    “找我帮忙？”老板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粗框眼镜，纳闷道，“可我只会照相。”

    尽管能够直面尸体，穆迟还是做不到应无予那样翻动尸体。他站在一旁，打量着房间里。死者的背包完好无损的放在床上，从物品的摆放来看，这里没有发生过争斗。

    热闹的大街上不停传来吆喝声，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他们两个杵在这里反而成了异样的存在。

    房间里的血腥味消散了很多，起码穆迟不会觉得难以忍受。再次见到尸体，胃里的恶心感也可以勉强能压下去。

    薛烈脸色不佳，嘴里骂骂咧咧，隔着一段距离穆迟都能听到。方尧不时劝他几句，还是没能让薛烈闭上嘴。

    “看完尸体，我们去四楼看看吧。”穆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