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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刘邦呢?”怀瑾追问。

    这个时代,男女是不对等的,怀瑾再一次深刻认识到这件事情。

    张良好奇妻子为何对刘邦这么感兴趣,但仍是告诉她:“武信君听闻沛公将队伍全留在临济,感念他的大义,愿让沛公从属于楚,又拨部卒五千、将领十人与沛公。他们即将一同北上,解救魏齐,共抗章邯。”

    见怀瑾站在身侧,任氏不忍的侧过身,一滴眼泪滑过,她小声对怀瑾说:“男人们都不在,咱们家里几个女人送一送,叫嫂嫂别走得凄凉。”

    男人们都不在,项李氏带着一众女子守在殷氏房中。一股腐朽的味道从榻上传来,怀瑾走过去,见项李氏正坐在殷氏身旁拭泪。

    一切都太匆忙,齐地魏地那边局势太紧张,各路兵马明日就分别出发。

    项声转头离去,身后殷氏尸骨未凉。

    莺儿对他而言是不同的,项羽心里知道。

    “这么晚,你还在这里?”冷不防身后一个声音传出来,吓了怀瑾一跳。

    屋子里的女人们也都发出哭声,不知道是真的伤心还是做做样子。

    临出发前这一晚,张良仍然是在外面忙,说是韩成那里也得到一支军队,此时正和下邳的队伍聚在城外,他必须得过去看一看。

    殷氏又是一阵气喘,女医给她口中压了一片参,然后抹着汗退到了后面。

    “放心,我会照顾好他。”项声眼中也涌起了泪,承诺道:“他是嫡长子,将来会继承我的一切,无人会越过他去。”

    见侍女扶着她过来,项李氏忙站起来把她拉出去,小声交代:“你如今重身,这等事不要过来。”

    这样的静,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张良恢复了正常,眼神清明起来,他告诉怀瑾:“武信君已封韩成为韩王,我将出任司徒,随韩成去收复韩国故地。”

    “蔓扬,我来了。”终于,项声挪动脚步,走到了殷氏身旁。

    阿婉比她早一步去开门,看见是项李氏身边的一个侍女,见到怀瑾,匆忙道:“令尹夫人不好了,女君让奴请您过去。”

    怀瑾不忍待在这里,看到院子里无措的英月,她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也是张良说给她听的:项梁让熊心把盱眙作为都城,项梁让陈婴担任楚国的上柱国(实为监视熊心)……什么都是项梁说了算,熊心只有被安排的份。

    “瞧着大嫂是真的难过。”英月垂下眼睛,倒不见泪意。

    “倒是阿声,难得能来看她一眼。”英月叹息着。

    出发前一天,张良和怀瑾去了项羽府上找到了莺儿,想带她一起去颍川。

    她站在灵堂外,看着殷氏的牌位,对着月亮长吁短叹。

    项羽因在议亲,因此已开府另住,等到了项羽宅子里,莺儿却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们。

    只能这样了,总不能把她腿打断了带走,怀瑾干不出来这事。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门口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让殷氏瞬间有了精神。

    项佗咕噜一声,眼泪立即就下来了。项声鬓发凌乱,脚步不稳,站在门口久久不敢过去。

    第383章 千卷浪花淘尽英雄

    怀瑾站在角落里,心道殷氏现在恐怕只想看到项佗吧。

    殷氏快不行了……怀瑾怔了许久,连忙披上一件衣服跟着过去。

    临济已被攻破,前去救援的齐王田儋和魏相周市,都已被章邯杀死。

    怀瑾把他抱在怀里,跟哄不疑一样轻轻顺着他的后背,张良抱着她的腰,越来越用力。两人用力抱着对方,像是要融在一起似的。

    “后日就出发。”张良吻了吻她的眉心,满目怜惜。

    她低头自己说自己的:“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我一个人活,也挺好的。”

    怀瑾让阿婉和阿燕看好不疑,别让他过来吵闹,随即把房门紧紧闭上了。

    然后把英月身旁几个侍女数落了一顿。

    项李氏含着泪点点头:“你能来看她一眼,已是深情厚谊了,快去!别耽误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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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项羽的地位和那会儿不能比了,项梁不会浪费这么好的资源。

    “何时出发?”怀瑾冷静的问,她早已做好准备,张良去哪里她便去哪里。

    感觉到水有些凉了,怀瑾呼出一口气,擦身、穿衣服。泡了个澡神清气爽,她正要入睡,忽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眉头一紧,他眼角忽然沁出一点水光。

    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殷氏伸出手,竟发出了声音:“阿佗,快让阿母瞧瞧你!”

    “若姐姐放心,把娇娇放在我这里吧。”项羽说:“我若出征,就让婶母照顾她。”

    魏咎虽死,魏豹还活着,带着魏国剩下的人逃到了东阿。而齐王田儋一死,田假立即称王,而田荣带着田儋的旧部也去了东阿发展。

    不过张良似乎并不在意项梁是如何想的,项庄去,他反而显得很高兴。

    “母亲,媳妇的身后事交给你了。”项声临去前对项李氏托付。

    准备了酒水,怀瑾看向丈夫:“要祭拜一下吗?”

    龙且一身戎装,像是刚从军营里回来。他这张阴柔艳丽的脸,即便人到中年,也不减半分丽色。

    这是怀瑾第一次知道,原来殷氏的闺名是叫蔓扬,很好听的一个名字。

    怀瑾匪夷所思,她们对丈夫的要求似乎格外低。自己奉献全部,而男人只需要回报一点点,便能打动她们的心肠。

    殷氏勾出一个笑,死死拉住丈夫的手:“阿佗……”

    张良自回来,就一句话没说,沉默得让人压抑。

    项羽起初被她说得心酸,可听着她孩子一样的胡话,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家里先后出生过好几个孩子,只有莺儿,她才刚生出来就被他抱在臂弯里。姐姐难产昏睡好好几个日夜,那几日都是他在照顾这个孩子。

    不舍的看了一眼,殷氏闭上了眼睛,项佗放声大哭。项声低头擦了一下眼泪,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们走了,”项羽坐过去,摸着莺儿的脑袋:“你阿母很伤心。”

    “我不想当他们的女儿了。”莺儿低着头,豆大的泪珠落在项羽手心,她说:“我能不能当你的女儿?”

想了好几遍,加深了一下记忆。

    怀瑾本以为等各路好汉都开完大会,能像在香炉峰那次一样一起吃个饭,谁知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连刚上任的楚怀王熊心,她也没有见到,听说熊心直接被项梁打发到盱眙去了。

    “已经去叫阿佗了,嫂子再等等。”任氏在旁焦声劝慰。

    而张良的战场,看来是在颍川。

    外面知了叫个不停,张良在她怀里发出悠长的一声叹息。

    怀瑾知道他心里的悲痛,过去紧紧拥着他,不言不语的陪在他身边。张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直喝到酒壶见底,他才停下来。

    怀瑾退后一步,屈身见礼:“明日就要走了,便过来祭拜

    “看来下一个战场,就是在东阿了。”怀瑾道。

    怀瑾瞠目,随即叹气。

    这大概就是古代女子和现代女子不同的地方,她和英月已是难得稍微有些投契的女性朋友,但她认为凉薄的事,英月竟会觉得情深。

    见莺儿倔强又脆弱的小脸,项羽揉了揉她的头发。

    从项羽那里出来,张良带着她回项梁的宅子。

    而项家这边,连日子都没挑,直接拥立楚怀王之孙熊心登位,仍号楚怀王。

    而项梁、项伯等人皆是不见踪影,怀瑾去了一趟殷氏的灵堂,只有项佗寥寥几人在那里守着,好不凄凉。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项羽也有些说不上来。

    “她才不伤心……”莺儿咕哝着说,像是辩解一样:“他们根本不在意我。”

    又有脚步声过来,殷氏眼睛一亮,喉咙里发出嘶的一声,然而来人却是英月。

    张良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怀瑾以为他要洒在地上,谁知他伸到半空中的手腕一翻,将那杯酒饮入口中。

    等他们都走了,项羽找到窝在房中的莺儿,她身上再看不出从前的欢快,只有死气沉沉的安静。

    项羽听得心疼,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说什么胡话,舅舅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活!”

    这是殷氏最关心的事,得到这句保证,她才看向儿子。

    值得一提的事,项梁点名让张良任韩国的申徒,同时也让项庄成了韩成的都尉。这在怀瑾看来,项梁还是不信任张良。

    殷氏的葬礼无声无息的过去了,项李氏本想办一个只有自家人的丧礼,可临济那边传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无暇顾及一个死去的女人。

    讽刺的是,殷氏刚死没两天,项梁就给他定下了田假的女儿为继妻,就是原先要许给项羽的那一位姑娘。

    殷氏死死盯着门口,气若游丝,像是在等什么人。

    怀瑾前几日已和英月交流过看法了,统一的都是可怜殷氏。因此怀瑾只是撇了撇嘴角,用她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舅母对表嫂,一直是自责的,自然是真的伤心。”

    半晌,他终是憋不住笑出声:“舅舅都还没娶妻呢!不过……舅舅会给你找一个全天下最好的舅母,我们一起疼莺儿,让你做天下最幸福的姑娘。”

    而魏咎为了保全城中百姓和自己的追随者,与章邯谈判了投降条件,随后自焚而死,王后亦跳入火中殉葬。

    醉意上涌,他胳膊撑着桌子,手指支着额头,双目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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