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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瑾快步回到院子,连阿婉和阿燕都睡下了,她在檐下坐着,拿了一壶酒,等待丈夫的归来。

    张良淡淡一笑,语气从容:“不用见面,我也知道他要做什么,这个时候还敢见我,他胆子很大。”

    她说完转身就走,身形瞬间就隐匿在夜色中。

    张良的头发都有些湿——是浸上了夏夜露珠的缘故。

    怀瑾和张良打着灯笼走出一截,她才对张良挤挤眼睛:“看来离经叛道也是有好处的!”

    不过这个外甥女不能以常理度之,因此只是看向张良,交代:“你也不可什么都纵着她!”

    他们两站在院门口,也不进来,项伯看着她笑道:“刚从校场回来,事太多,我们一家子连坐下吃饭道别的时候都没有。明日各自启程,我带阿籍来跟你道个别。”

    她与前些年没有什么变化,时间与众人无情,却似乎格外恩赏她,她的脸上并无时间的痕迹。

    “怎么说?”怀瑾问。

    张良看到那方布帛,沉吟着没说话,怀瑾问:“你今夜要去见他吗?”

    刚走回院子,怀瑾迫不及待就把盒子打开了,一块碧绿的玉环躺在锦盒中。

    她半侧着脸,半低着头,自然而然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丽,宁静、神秘又让人觉得放松。

    快走到花园了,她要去后面的院子,龙且没有跟过去的理。

    说着便唏嘘不已:“当年他若是也能如此信任我……”

    张良一张嘴正要回答,怀瑾却哼了两声,觑了一眼张良,有些得意:“他敢不纵着我!”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递上去:“既然张先生不在,夫人便代为收下吧,一点小心意,望笑纳。”

    走在寂静的小道上,张良忽然笑起来:“若舅父真能说动你来劝我,我还真的会举棋不定。”

    “你也是,护好自己。”项伯重重的在她肩上拍了一下,语重心长:“我知道有子房在,必会护你周全,但……”

    见张良看着那封信出神,怀瑾问:“你要见刘邦吗?”

    怀瑾大吃一惊,点名道姓要找她?还是这么大半夜?不过有一点她相信,绝对不会是什么危险,于是就随着侍女去了大门处,看见一个大胖子站在外面,竟是萧何!

    萧何笑眯眯的看着她,不经意瞥了后面大门处的守卫,和怀瑾见了礼,然后笑道:“从临济到薛城一路同行,多得张先生照顾,明日便要各自离去,萧何特来道别。”

    然而坐了一会儿,一个侍女过来,说门口有人找她。

    “武信君心思缜密,没有他留不住的人。”

    “陪我去赏月。”怀瑾抿了抿唇,挽着张良的胳膊吐了吐舌头。

    第384章 菡萏深处龙藏潜水

    就这么怔忪了一小会儿,余光中瞟到一袭月白衣衫,耳畔也响起张良动听的嗓音:“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在等我?”

    项梁一听,顿时有些一言难尽,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让男人陪她风花雪月。

    那他和韩成也不至于走成如今这个样子。

    或许,该见一见。

    怀瑾一个劲的点头,抓着项羽的胳膊,交代:“你可千万让人把娇娇看好,姐姐全都交给你了,阿籍。”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怀瑾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一声,朗声道:“先生不知,子房仍在城外军营中,尚未归来呢。”

    项梁摇摇头,想起范增还在书房等自己,虚点了她两下,然后匆忙进府。

    龙且嗯了一声,走上灵堂肃穆叩拜,与项佗低语几句,复又出来。

    他走进院子,看到廊下的矮桌上半壶酒,过去喝了一杯:“不疑睡下了?”

    “多谢告知。”怀瑾神色自若的点头道谢,然后客套的询问:“司马大人明日也要北去了?是在舅父麾下,还是随阿籍一起?”

    项羽点点头,拍着胸膛做保证:“姐姐放心。”

    怀瑾轻轻嗯了一声,过去坐下,絮絮叨叨说起晚上的事:“刚入夜的时候去了一趟表嫂灵堂,与阿佗说了几句话,后来碰到前来祭拜的司马大人,浅谈了几句就回来了。实在睡不着,就坐在外头喝酒,子夜时候阿缠和阿籍也来了,说了会子话。”

    听了一会儿,怀瑾从怀中拿出萧何给的那个锦盒,把他回来之前的事说了一下。

    别的话也没有了,道完别,项伯带着项羽离开。院子里又剩她一个人,怀瑾心道,张良应该也快回来了。

    余光中感觉到龙且的目光,怀瑾有点头皮发麻,她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两人都尴尬的别开了眼睛。

    “我心如铁

    看到布帛上的简短三行字,怀瑾忍不住笑出声,这简直跟搞地下工作似的,有必要这么谨慎吗?还是……她笑容一敛,或许前几天开会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刘邦不敢正大光明的见张良。

    如今为了留下张良,就要为他复辟故国。怀瑾这么想着,倒觉得项梁其实挺真诚的,唯一不好的,就是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那必定是一个十分为难的局面,幸而他的妻子,永远都站在自己身边。

    众人又听说张良如今住的地方,是在武信君府邸内院,自然就把他看成了项氏党羽。

    没有人敢挖武信君的墙角,怀瑾默默然。

    于是张良连衣服都没换,就被她拉着出门赏月了,谁知一出门就碰到项梁从外面回来。

    怀瑾都明白,认真的点头应下。

    有些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以为它消失了。可每一次看到,那不由自主的悸动,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去控制。

    很巧妙的心思,怀瑾心道,可是今天为什么非要送礼呢?

    他说话中气十足,生怕那些守卫听不见一样,怀瑾也识趣的收下,屈身微微一拜,笑道:“既如此,那就多谢萧先生了,等子房回来,我自会转达。”

    停下脚步,龙且站定:“这一仗约莫有个一年的功夫才能回来,妹妹随张申徒在颍川,必要保重自己。”

    怀瑾也转身,看见那些守卫如木桩似的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回去的路上,怀瑾揣摩着刚刚萧何的的表现,想出很远。

一下。”

    张良唇角上扬,微风将一缕青丝吹动到他面颊上,儒雅之中平添一股风情。

    自斟自饮,不知不觉都过了子时,项伯和项羽悄无声息的就来了。

    后面的随从牵着马去了侧门,项梁走上台阶,问:“这大半夜的,你们做什么去?”

    她叹了口气,闻到这两人身上的汗味,心里有些感动,殷切交代:“在战场上,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舅父才回来么?”怀瑾见到项梁也是半湿着头发,衣服都汗湿了大半截。

    反正她常做惊世骇俗的举动,半夜非要拉着辛苦一天的老公出门看星星看月亮,项家人听到也不会觉得有多奇怪。

    张良神色只是一动,怀瑾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于是笑道:“今夜月色甚美,夫君可愿陪我出门赏月?”

    萧何的的礼物,肯定是刘邦的意思。

    想到已不是从前了,他换了称呼:“韩王现在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武信君划来的三千兵马,他竟全盘交付给我。我特意让原伏担任左庶长,更换了他原先的那位内侍,他竟也毫无意见。”

    张良便说起来,怀瑾一听便明白刘邦为什么不敢来见张良了。前些日子众人议会时,项梁处处照拂张良,还与韩成戏言,说张良是他们项家的女婿,只是暂时借给他。

    未必是不知道张良的行踪,只是不敢找到军营里去……是怕传到项梁耳朵里?特意送到她这里,借着和她说话,正好表明了与张良的距离感。

    张良抿着嘴,笑而不语。

    他看着怀瑾,轻声道:“适才回来,看见韩王营帐外兵士聚集,像是在分配武器和战甲,张申徒应会再晚一些才归来。”说着话,两人边往外走,中间隔了三四步远的距离。

    萧何笑着点点头,眼睛都看不到缝了,他说:“萧何哪里能知道张先生行踪,只好找到这里了,也是刚刚忙完才找到时机过来。”

    张良安静的听着,等她说完,他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外面的事情:“王孙……”

    刘邦现依附楚国,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可张良回想起与刘邦相识,总觉得这个人还保留了很多东西。

    “萧先生?”怀瑾惊讶的走出去。

    她见过不少珠宝,这块玉环的成色只能算中上品。又翻了翻,把玉环下面垫的锦布也抽开,怀瑾看到一方有墨痕的巾帕。

    再压抑,怀瑾也能听出那话中的情谊,鸡皮疙瘩起了满手,她有些纳罕,这么多年过去了龙且怎么还是这样?

    想着白日去项羽那里,连女儿的面都没有见到,怀瑾心中满不是滋味。

    “与武信君一道。”龙且忍不住微微侧头去瞧她。

    龙且怅然若失的见她消失不见,低落的回了身。他知道今夜自己与她同行交谈十分不妥,可他没想到临时起意来悼念阿声的夫人,会碰到她。

    怀瑾一看到他们,就笑开,把手放在嘴上嘘了一下:“不疑正睡觉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但他还是忍不住一再交代。

    萧何把礼物一送到,转身就走了。

    听说他家里姬妾都一把了,还对她这个人妻状作深情?深吸一口气,怀瑾颔首:“预祝司马大人此去旗开得胜。”

    她说了一句自己从来认为就没用的话,心中觉得好笑,真正关心别人的时候,哪怕是废话也忍不住一个劲的嘱咐。

    张良的语气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淡声道:“他想留英布,英布就成了当阳君。想留陈婴,便给他封地,使陈婴也甘愿为他去督视怀王。”顺便把陈婴留下的旧部全部笼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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