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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皇帝啥事没有,面色如常,正靠在榻上看密折。

    侍奉的宫人们都屏息凝神,原本与皇帝形影不离的乐师……

    杨公公道:“陛下今日主持了一场殿试,似乎是中了暑气,不大舒服,请祝夫子过去看顾。”

    可是祝青臣才回到宫里,杨公公就迎了上来:“祝夫子,陛下传召。”

    裴宣还在驾车,香囊被丢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跟接到了一个烫手山芋似的,手忙脚乱,颠来颠去。

    裴宣想了想:“我希望柳师兄先顾好自己,再来顾我。待柳师兄中了探花,再来为我伸冤。”

    宫人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簇拥着状元郎和他的母亲进去。

    “侍奉汤药,闲来无事就看看书,想吃什么就吩咐下去。”

    “好。”裴宣钻进车里,“我会保护好师兄的。”

    下一秒,祝青臣就被迎面飞来的一枚桃子砸中脑袋,他整个人都晃了晃。

    裴宣道:“其实那时,我也不希望柳师兄来救我。原本是我不听夫子劝告,执意进入敬王府,我一介布衣,死不足惜。若是牵连了师兄,耽误了师兄殿试,那就不好了。”

    杨公公隔着帘子行礼:“陛下,祝夫子到了。”

    没几日,“陛下病倒”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抹了把眼泪,拍了一下裴宣:“怎么叫祝夫子赶车?没大没小的。”

    祝青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多谢陛下抬爱。那臣……”

    系统跟在他身边:“幸好这里还没有引进榴莲。”

    他昨天晚上收到那封信,就已经想好了。

    皇帝放下密折,认真地看着他:“祝卿原本就知晓此事,又见过朕深夜看奏折,是最合适的人选。”

    百姓们见裴宣进去了,都有些遗憾。

    不痛快就去找太医,他又不是太医。

    这时,忽然有一个小姑娘,推开人群,朝裴宣抛了一个香囊。

    柳岸朝里面望了一眼。

    “嗯?”祝青臣疑惑,“陛下可是有事?”

    祝青臣坐在榻边看书,转过头,笑着道:“不委屈,阿宣根本不会骑马,只会赶驴。他现在从头开始学,恐怕也学不好,要是从马背上栽下来就不好了。”

    祝青臣揉揉额头:“榴莲是什么?”

    家丁侍从,都喜气洋洋地站在门外,迎接公子回府。

    裴宣哽住:“……”

    单纯的系统被一些勾心斗角吓晕。

    先把柳岸送回家。

    “越是‘病中空闲’,越是容易多思多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要他自己说出口,是他选的我,不是我上赶着选的他。倘若他再疑心我,回头想想这些话,疑心就会减轻许多。”

    祝青臣小步上前,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柳家还想留祝青臣和裴宣吃饭,不过裴宣也要回家,也便作罢。

    裴宣直喊冤:“夫子体谅我,若是我在外面赶车,这会儿我都被旁人抓去做女婿了。”

    马车速度也加快了。

    陈娘子和左邻右舍也都接到了消息,远远地在门外迎接。

    人群中传来小小的声音:“糟糕,没对准。”

    柳岸下了车,母亲立即迎了上来:“岸儿,辛不辛苦?饿了吗?”

    祝青臣在心里给皇帝竖了个大拇指,他真的很昏君,装病还不忘听曲子。

    柳家早就得到了消息,这会儿都把庆祝的红绸挂起来了。

    皇帝平日沉溺歌舞,也不早朝,看起来就很虚弱的样子。

    皇帝瞧了他一眼,笑了一声。

    系统问:“不应该啊,昏君是使劲折腾都不会死的反派人设,他怎么一个上午就病了?”

    “师兄,我没有!”裴宣双手接住香囊,像捧着佛经似的,无比正经,没有半分杂念。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他心底升起。

    这下好了,只是主持了一上午的殿试,回去就中了暑气,到现在还没好,反倒还愈演愈烈。

    祝青臣了然道:“装的。”

    “好耶!”祝青臣马上进入角色,看看旁边已经被皇帝喝空了的药碗,于是自觉地坐到旁边。

    “况且,祝卿与敬王已然结下了梁子。敬王不死,祝卿和祝卿的学生永无宁日,祝卿是世上绝不会泄露此事的人。”

    陈娘子远远地看见马车朝这边过来,同邻居们说了一声,便上了前。

    系统疑惑:“平时不见你这么笨啊,怎么今天看起来傻乎乎的?”

    “就是——”系统用小小的电子屏幕给他展示了一下图片。

    祝青臣嚼嚼栗子糕,抿了抿指尖,弯起眼睛:“好吃!”



    皇帝靠在榻上看密折,对祝青臣说:“只是委屈了你的两个学生。”

    陈娘子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他,毫不留情:“就你啊?跟隔壁那头小土狗似的,哪户人家看得上你?”

    祝青臣蹙了蹙眉。

    *

    祝青臣笑了笑,撩起衣袖,接过缰绳。

    原本一盏茶就能走完的路,愣是走了快半个时辰。

    “是。”祝青臣点点头,继续眨巴着清澈愚蠢的眼睛,“可陛下为何选我侍疾?”

    里面传来皇帝的声音:“让他进来。”

个影子都没留下。

    “什么榴莲,这不是流星锤吗?”

    出了城,围观的百姓便少了许多。

    “想当年,你一个人赶着驴车,往车上搬酒,就为了供他念书,都值得了。”

    “嗷——”

    祝青臣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祝青臣捻起一块栗子糕,塞进嘴里:“这个皇帝城府太深,既然他已经掌控了一切,我自然是越笨越好,衬托他英明神武。”

    他们原本是送赏赐来的,陈娘子忙前忙后,留他们和邻居们一起,吃了顿午饭。

    桃子落在祝青臣的衣摆上,祝青臣捂着脑袋:“谋杀,这是谋杀朝廷命官。”

    母子一人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陈娘子脸上还带着笑,却泪眼朦胧:“好、好……”

    祝青臣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为师来驾车,你快进来。”

    祝青臣:O-

    昨天晚上,他拦着柳岸,不让他去敬王府寻裴宣。

    殿试结束,他也可以收拾收拾,搬出皇宫了。

    柳岸环顾四周,轻声问:“母亲,父亲呢?他怎么没出来?他还在为了昨晚我翻窗的事情生气?”

    “状元郎呢?”

    “你可算是熬出头了,阿宣现在这样出息了,都中状元了。”

    祝青臣忽然感觉头疼欲裂,他要死了。

    柳岸“啧”了一声,掀开帘子:“还不快进来?你还挺享受的,等着多收几个?”

    裴宣安安静静地握着母亲的手,没有说话,等她平复心情。

    他还打算要去大觉寺还愿呢。

    惭愧,不敢出来见人。

    速度之快,令祝青臣啧啧称奇。

    他忽然想到什么,回过神,看了看四周,见旁边围着宫人太监。

    “是。”

    杨公公的话,他们大概也都听见了。

    “此事必须隐蔽,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风险,所以朕不愿叫太医宫人再来侍疾。”

    “没有。”柳夫人笑了笑,压低声音解释道,“他听说裴宣被点为状元,不好意思出来见状元,躲在里边呢。”

    今日殿试,裴宣就被点为状元。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个声音:“祝学官也尚未婚配!祝学官还是探花郎和状元郎的老师!”

    “出来看看啊。”

    果然,花白胡子的柳家主就坐在堂中,担心裴宣看见他,还往里面躲了躲。

    马车还没听闻,裴宣便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祝青臣在酒坊里吃了午饭,才驾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回了都城。

    “怎么躲进去了?”

    临走前,裴宣下了车,朝柳家主做了个揖。

    皇帝道:“等过几日,就可以放出消息去,说皇帝病重,传召驻扎边关的几位将军回都城述职,收拢兵权,一网打尽。”

    “好。”祝青臣点点头,跟着杨公公去了养居殿。

    为着他的病,一甲三名游街取消了,琼林宴也推迟了。

    其他学官都出宫去了,唯有祝夫子,因为年纪小些,被皇帝留在了养居殿侍疾。

    *

    祝青臣轻轻挥动缰绳:“这里没有探花郎和状元郎,有的只是上了年纪的祝老学官,咳咳,让一让,让一让!祝老学官要回家吃饭了。”

    皇帝朝他招了招手:“这几日要辛苦祝卿在宫中多留一阵子。”

    祝青臣小声提醒:“陛下?”

    实在是有点……

    祝青臣来到养居殿,殿中挂着重重叠叠的帘子,旁边放着堆成小山的冰块,泛着丝丝凉意,或许皇帝刚吃过药,风中还弥漫着些许苦涩。

    他驾着马车,慢吞吞地从人群里挤出来。

    还在奏乐,为了应景,还换了几首声音比较低沉的曲子。

    祝青臣又问:“倘若当时,柳师兄没有去救你,你又会如何?”

    除了“好”字,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完全不避讳祝青臣。

    陈娘子笑容满面,接受邻居们的恭喜。

    祝青臣笑了笑,摸摸他的脑袋。

    祝青臣驾着车,调转方向,随口问他:“昨天夜里,柳家主不让你师兄去救你,你还向他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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