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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孰料,这消息竟被太子殿下得知了,下午便进了宫。

    “霁表哥”,

    “他也到了该纳妃的年纪,可我看他表现,倒像是对女子无意的样子。”陆玄璟双眸沉沉。

    一句半真半假的戏言,半日的功夫就传到了太子的耳里,这御书房和筛子也没什么区别。

    “不,不!”

    垂首而立的侍人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地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上上下下地将眼前之人打量一番,见他神色如常,面上露出几分古怪来。

    虞姮微笑着摇头。

    想到这几日奴婢们的传言,心头微定:怕是因为太子的婚事罢!

    太子陆霁早已及冠,东宫里却冷清得很,不消侧妃,良婢,便是连个通房丫鬟也无。

    如看见救星般,贺从简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说了个干净。

    他心头纳罕。

    几个僚属正在苦劝。

    便说陆玄璟自己,现在虽后宫虚置,人也不好美色,可他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早就纳了宋氏为妃,算不得清白。

    “太子表哥”,

    大哥虞伯延拗不过她,便把这丫头带进了宫。

    “世子,你来劝劝殿下。”贺从简眼睛一亮。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聊了些什么,只听伺候的小黄门说,太子离去时,圣上摔了几个杯子。

    他和殿下一同前往京畿赈灾,忙活了小半个月,才将事情办理妥当,得了圣上的嘉赏。殿下现在理应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会心绪不佳。

    六月的天,魏栖忽然打了个寒颤。

    诸侯混战时,发布的檄文大多言“晋室不伦,违逆天理,颠倒阴阳,践踏纲常”。

    他心头疑惑,抬脚欲往正殿走去,长史胡修德却神手将他拦住,提醒他:殿下这两日心情不佳,您要不改日再来?

    再看殿下时,便多了几分玩味。www.huanxue.me

    他疑心自己看错了,惊疑不定之下,决定跟上去瞧瞧。

    她素来聪慧,男人不说,她自己也能将事情真相拼凑个八九不离十。

    魏栖身子一顿。

    明明先前对那虞小姐很在意,怎地这回从江州回来,态度竟变冷淡了?

    父子俩这一方面,很不一样。

    陆霁并不看他,闻言只是眼睑颤了颤。似乎不在意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这极大出乎了魏栖的预料。

    便如此刻。

    偶有那脚步声重的,刚一在殿内响起,便引了同伴的呵斥,“手脚轻慢些。”

    京畿水患解决后,殿下得了圣上的嘉许。圣上龙颜大悦,兴奋之际,便在御书房和几个臣子闲谈起来,露出了几分要为太子指婚的念头。

    想起旧事,虞姮双眼微弯。

    陆玄璟很直接地向虞姮坦诚道,打破了有些凝滞的气氛。

    东宫。www.cuirao.me

    胡修德的话非但没有劝退他,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圣上,殿下两人在御书房内呆了一个时辰。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圣上虽是他的父亲,更是他的君主。惹君主生气,非一个合格的储君所为。

    上次来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这些年,虞姮在他面前,柔顺了许多。也如他希望的,在他面前表现得乖觉,也会娇嗔,微怒,撒娇。

    陆霁不为所动,手指轻扣玉案,只道:“我对她无意。”

    虞姮乖觉地摆上了自己新做的云片糕,静静地看着他。可这回,等了好半天,也没见他将糕点拾起来吃一口。

    这事,其实是他胡诌的,魏栖目的本是为了看看殿下的反应。

    可见殿下这副样子,倒像两个人极不熟似的。

    贺从简既为殿下可能触怒圣上而担忧,又因他拒婚而不解。

    “他喜欢的,一定是自己第一眼便能瞧上的。”虞姮双眼微亮,“再过半月,便是陛下生辰。陛下可借此机会

    魏栖眉尖一挑:原来是这样。

    每次都不一样。

    虞姮明白了:这位大魏朝的皇帝陛下想来是有心事的。

    快得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撵他似的。

    不应该啊。

    陆玄璟的心猛跳了几下。

    贺从简叹一口气,和其余几人对视一眼,很是无奈。

    在她面前,他从不自称“朕”。

    声音压得低低的,显然是怕里面的人听到。

    “殿下,那威远侯之女生得端庄文雅,极有贵女风范。其父又手握兵权,雄踞一方。您应了圣上的指婚,便能成就一桩两全其美的佳话。何苦昨日在御书房内和陛下发生争执?”

    本朝君主至陆玄璟一朝,不过二代,均喜欢女子。但往上追溯,前朝倒是出了好几个好男风的君主。

    那时,她刚进宫为妃。自己这个侄女不过五岁,便闹着要来宫里看她,说她想姑姑了。

    “臣妾觉得不是。”虞姮很果决地给出了自己的判断。“殿下还是喜欢女子的。他幼时和烟儿相处时,可是很欢喜的。”

    陆玄璟眉头紧锁,浓黑的眸中晦暗一片。

    上面沾了些墨点。

    虞姮暗暗想着,面上却依旧挂着温柔贤淑的笑,从容地将碟子收走,又从奴婢和顺手里接过黄铜盆,湿了帕子,给他细细地擦着手指。

    刚出了殿门,贺从简便将心头的疑惑说了出来。

    长史贺从简苦口婆心地劝他。

    那时宋皇后和她关系尚可,她的一双儿女有时会来她的雪晴宫。

    摆摆手,大摇大晃地走了进去。

    徒留贺从简和一众僚属面面相觑:这人,跑得竟这样快!

    他抛出了个重磅消息,语气戏谑,可眼角余光却一直注视着端坐在桌案后方,神情漠然的男子。

    “不过是些小事罢了。臣妾做做也无妨。”

    魏栖眼睛紧盯着面前的男人,一路尾随他而行。

    魏栖并不答他,扔下了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后便快步而出。

    虞姮的话令陆玄璟放下了一半的心。

    他疑心自己儿子可能是个断袖。

    就当魏栖愣在原地时,旁边的泥塑面摊上,忽然冒出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

    穿街走巷,东绕西拐,等他从一狭窄的巷口里钻出来,却发现那人不见了。

    扎两个小揪揪的虞行烟充分发挥自己的可爱优势,见陆霁年过十岁却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觉得颇有意思,每天跟在他屁股后头,嘴甜甜地叫着。

    陆玄璟正出神着,虞姮的动作一下子将他惊醒。见她为自己擦洗,陆玄璟的心忽涌上股别扭来。

    雪晴宫内,陆玄璟和往常般,一下朝就来看望虞姮。

    这么好的姻缘,换了庆王,端王,感恩戴德都来不及,哪会一口拒绝?头疼间,抬眼一瞧,齐王世子魏栖正往这边行来。

    “陆表哥”,

    在白皙的手背上,显得有些突兀。

    “好久不见,世子爷。”

    他四十有余,蓄着一溜短须,说话时神情疲惫。

    赵德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脸和善。可那笑,落在魏栖眼里,却无端让他发冷。

    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奶娃,扑棱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时打量着宫内众人。

    他本来是要从东宫回府的,可方才于院中惊鸿一瞥,竟见到了一个很有几分面熟的人。

    “我在想霁儿。”

    迥异于之前。

    想到昨日发生的事,陆玄璟余怒未消。

    他有心想问,可见对方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只能暂歇了心思。

    他笑了笑,走至陆霁身旁,以极平淡的语气聊起了另一桩事,“听说虞尚书有意为女儿招婿,也不知最后是哪位俊杰能抱得美人归。真令人好生羡慕。”

    清心寡欲地似个和尚。

    虞姮脸上露出抹极轻极淡的笑。

    若陆霁也好龙阳,大魏的江山可就有了隐患。难道是在漠北几年的军中生活令他对女人失去了兴趣?

    他渐渐放下心来,觉得两人过往的芥蒂便似真的消失了一样。只有在某些时刻,他会在她脸上看到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看不明白。

    虞行烟就这样和陆霁,陆伶撞上了。

    魏栖进来时,见到的便是众人小心翼翼,唯恐吃了挂落的场景。

    “既然他对那女子无意,朕重新为他指婚便是,何必进宫质问朕。”

    黑檀屏风后,陆霁面色微沉。

    端王,庆王虽未娶亲,但府内姬妾却不少。对比而言,陆霁着实不合群了些。

    “这事,你让下人做便好。”陆玄璟将手轻轻抽出,反握住她冰凉一片的手,心疼道。

    “我是希望世子爷劝劝殿下,您怎么和他聊起那虞小姐了?”

    虽然陛下封锁了消息,可还是有一二流言传了出来。两人逃难时朝夕相处,按理说情分应比之前深了不少。

    “殿下和陛下的性子很相似,最讨厌别人逼迫于他。你无论是给他指婚李姑娘,还是王姑娘,赵姑娘,他都不会喜欢的。”

    既然他幼时对女子不排斥,没道理成年后忽然就转了性子。

    像是一朵云,经风一吹,便能很快散去。

    “他让朕的脸面往哪里放!”

    陆霁再怎么成熟,当时也才满十岁。这样一个小姑娘日日跟在身后,对自己“嘘寒问暖”,慢慢地对她软了态度,有时还会给她扎风筝玩。

    正是他一路跟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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