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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

    总也不见她,在虞伯延几乎以为梦要成真时,海天交接处,出现了一艘三层楼高的巨船。

    她拿出了虞行烟之前送她的信物,找到了虞氏在京城的一家绸缎铺子。

    她当时便起了疑。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陆霁已经走了。www.yayan.me

    殿下几日前飞鸽来信,将经过一笔带过。可他却从字里行间读出了凶险来。

    她来了这么多次,每回在虞行烟身边伺候的都是绿翘,海棠这对儿姐妹花,何时多了个清秀的丫鬟。

    即使在外人看来冷情冷血的帝王,对自己膝下的孩子,也是颇为疼爱的。

    自个儿去了两次郊外的相恩寺,祈求佛祖保佑。

    “好孩子,怎么哭了?回来了,该高兴才是。”孙氏摸摸孙女的头,轻声安慰。

    “书音说,他整理床铺时,发现枕头经常是湿的呢。”

    谁知先是有碧影这个恩将仇报的奴婢引狼入室,之后又是丁元、丁展兄弟俩李代桃僵,机缘巧合之下,竟生出了诸多事端。

    便迫不及待地来府上找她,希望她能提出些改善的建议。孰料,到了国公府,却发现朱红大门紧闭,门房也不见了踪影。

    边说,边开心地落了几滴泪。

    书音是虞伯延贴身伺候的小厮,虞行烟一直以为他是个闷葫芦,却没想,他不声不响,竟把这事向老太太抖落了出来。

    二嫂李氏用帕子擦擦眼泪,让奴婢们把冷了的饭菜倒掉,又端上些瓜果,糕点来。

    是以,在担心之外,极强的愧疚也令他不能安眠。

    虞伯延自昨日接到女儿送来的书信时,心里的石放下一半。许是这几日不曾好好睡过,晚上竟做了个离奇的怪梦。

    虞伯延的脸罕见地红了。

    “你走了七日,我心里每日可担心得紧呢。”一身天蓝纱裙的沈黛和她诉说着心内的不安。

    她挨个唤了声,见他们强忍泪花,自己也没忍不住,落下泪来。

    二房的李氏见巨船远远驶来,也兴奋道:“行烟这丫头吉人天相,总算是平安归来了。”

    沈黛也不推辞,欣喜戴上。转头一瞧,却发现廊下,往常在虞行烟身边伺候的双生子少了一个,多了个面生的丫头。

    他急出泪来,以为女儿葬身海底后变成了怪人,正要搂着她哭时,那鲛人的嘴却越长越大,变成一张巨口,将他整个人吞了进去。

    一路劈波逐浪,虽遇到了几次阴雨,水面不似以往平静,但掌舵的船长,舵手都是老手,很快便控制好了局面,有惊无险。

    虞行烟的失踪,因他而起。

    第二日,沈黛登门前来见她。

    ……

    红艳灼目,上头的鱼鳞闪着细细的光。

    沈黛点点头,想到方才来的时候,见到的一陌生男子,不由好奇道:“府上近日来了贵客?我刚在见到了

    虞行烟摆摆手,和她简单解释了番事情经过,道:“她在青州。再过两日,便和我母亲,幼妹一同归家。”

    沈黛心里一沉。

    孙氏摸着她细窄的手腕,心疼道:“下巴比以前尖了不少。手腕也细了。”

    圣上虽贵为天子,却也是位父亲。这几日,他见虞伯延日日担忧,整日忧愁,很能理解他。

    此处的人祸不单指他们遇到的这些恶人。虞伯延也认为,自己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绿翘怎不见了。”

    在女儿面前,他展示的从来是刚强的一面,对女儿态度虽温和,但内心其实极不愿让她见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虞伯延拗不过母亲,只好带她一同前来。

    码头上,早就围了虞国公府的一大群人。

    孙氏年逾花甲,身子却还硬朗。这几日大孙女无故失踪,她哭了好几回。听到虞行烟今日要回来,非要出门来接她。

    没叫人,在黑暗中摸索着,点燃了油灯。洗把脸,又把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

    沈黛好奇问道。

    她心酸地看着老妇。

    二房的虞芷烟原和虞行烟有些不对付,听她说完路上艰险,也拉住她的手,感慨她福大命大。

    虞行烟的心像是被浸在了水里,湿漉漉的,眼里,不由自主地淌起泪来。

    正是虞行烟当日在云州时做出来的物件儿。

    船桅上竖着一面鲜红的旗帜。www.chunhui.me

    每停靠一站,虞行烟便带着几个仆役下船透气。也不走远,只在码头四处看看。为避麻烦,她戴上了帷帽,将自己裹得严实,并不惹眼。

    可能是有事吧。沈黛这般想着。

    铺子老板是虞家的忠仆,见到沈黛手中的梅花玉牌,知这人是自家姑娘的密友,犹豫片刻,将事情告诉了她。

    虞行烟嗯了声,暗恨自己睡得沉。

    陆霁凌晨启程,府上的人各人都早起,送他出行。而她以为别人会叫醒自个,也没提防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虞伯延转头对母亲孙氏激动说道。

    他一下惊醒,一摸脸,满脸的泪。

    孙氏拍拍她的手,“不碍事不碍事。”回头望着自己的大儿子,“倒是你父亲,自你失踪后,天天自责,已经七八天没睡个囫囵觉了。他觉得是自个儿失误,以至于你出了事。”

    来府这么多次,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

    “来了,来了。”

    不过七日未见,往常衣冠雍容,风雅俊逸的父亲竟苍老许多。

    在众人期盼的视线中,巨船终于停在了岸边。船长固定好锚,放下踏板,催促众人尽快下船。

    看着憔悴极了。

    休息了五日,虞沉烟觉得自己已大好,便向宋刺史告了别,于一个晴朗的傍晚登上行船。

    沈黛没想到竟是虞行烟失踪了。震惊过后,暗自雇了几个长安城的密探,托他们打听。

    “我回来了!”

    孙氏笑眯眯地戳破儿子的秘密。

    上次见他,他鬓发乌黑,神清气爽,这回却多了不少白发。眼皮也浮肿。虽然今日为迎接她,父亲特意休整了番,可精神气质却没恢复过来。

    梦见女儿乘船行至半路,遇到大风,整条船翻覆了。他急得去打捞,却捞出一个长得和女儿很像的鲛人来。

    待第一声报晓的擂鼓响起,他便领着一众丫鬟,小厮,管事到了码头,迎着风,远远眺望她的船。

    心诚则灵。盼着盼着,终于回来了。

    他始终认为,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便需如顶梁柱般,成为妻子,孩子,父母,家庭,家族的依靠,不能软弱,也不可如无助妇人般哭啼。

    虞行烟早就在船舱等候,船一停岸,便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

    “好孩子,这段时间,你受苦了吧。”

    “二婶!”

    晚宴很丰盛,桌上众人听她谈论一路遭遇,连饭也忘记了吃。只觉她这几日,比闺阁女子的一年经历得多。

    虞伯延今日本应上朝,但圣上念及他女儿将归,大笔一挥,痛快给他批了三日休沐。

    --

    为防止京城中人传出谣言,虞行烟失踪的消息瞒得很严。除了圣上,贵妃,虞府的一干忠心奴仆,京中无人知道她的近况。

    虞伯延眼力极佳,一眼注意到上面是个“青”字,正是青州宋刺史治下的官船。

    既有天灾,也是人祸。

    其余众人皆装作没听到老夫人说什么的样子,唯虞行烟默默瞧着父亲,鼻尖渐渐红了。

    淡粉的珍珠颗颗晶莹饱满,穿成一圈,戴在了沈黛莹白如玉的皓腕上,衬得她肌肤胜雪,纤质莹莹。

    沈黛是在她失踪三日后发现不对劲的。

    虞行烟笑了笑,递给她一串珍珠手串:“我知道你一直记挂我呢”,见沈黛呆呆的,又主动把手串给她戴上, “这是我闲着无聊做的小玩意儿,你瞧着喜欢不?”

    边说变笑,喜中带泪,说到半夜才休。

    半夏拧干净帕子,递给她:“您那时候睡得熟。殿下说不用打扰您。”

    只是他没料到母亲竟把这事告诉了女儿,看见女儿脸上涌出来的震惊、心疼,虞伯延暗叱一声:好个多嘴的奴才,竟不和他说一声,就把事情说了出来。平白惹女儿笑话。

    他怕女儿性情乖张,不好许配人家,便想要约束一下她的性子。担心母亲李氏阻拦,竟狠心把她送到了庄子上。

    事情暂且掠过不提。

    过了三日,他们终于顺顺利利地回到了长安。

    虞沉,绿翘比较幸运,被冲上岸的地儿离崔氏娘家不远。两人没费多少波折,便到了虞行烟外祖母家。

    再也没睡着,便穿好衣服,枯坐在床上,等待天明。

    她研制出了一种遇水不化的脂粉,敷在脸上,十数个时辰内不会脱妆。在“冰肌坊”丫头们的脸上试了试,效果惊人。

    身上的衣服是她常穿的那件石榴裙,可双腿以下却是光滑的鱼尾。

    天下父母的心思本质上是相通的。不求子女有大出息,唯求平安到老。

    他以为有护院在,庄园又毗邻近郊,便不会出事。他日日傍晚前去,料想宵小也不会敢动贵人家眷。

    第二天又来,仍不见。她琢磨着可能是出事了。朝街上众人打听,民众也摆摆手,一脸雾水。

    中药,出逃,暴雨,洪流,以及在最后关头出现的杀招。

    她看着清简了不少的孙女,眼圈也跟着红了。

    虞行烟摇头,“烟儿不好,让祖母费心了。您这段日子,休息得不好。两鬓比之前斑白许多。”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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