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鸢尾花也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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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个子很高，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出许多，青涩稚嫩的脸上满是胶原蛋白，五官虽还没有完全长开，但我也能从他精致的眉眼中窥见几分他长大后的帅气模样。

    可工作了一个月我就发现，这种充满条条框框、设计规范的 ui 设计工作，完全不同于天马行空、随心所欲的绘画，太过循规蹈矩、琐碎无趣。

    外婆最后没能救回来，她就这么突然地离开了我，连声招呼也没有。

    得到他确认后，我内心满是无语，怎么会有人在高考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还把自己伤成这样。

    我感受到了他惊诧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却不做停留，绕过他直接往车厢后走。

    果真是他。

    他明媚得像是被上天眷顾偏爱的宠儿，吸引着路上所有人的目光，就连阳光洒落在他身上都会变得柔和起来。

    大四前的那个暑假，我与安淮分手了，他离开了我，出国留学深造。

    那晚，苏南祈被我吻得动情，他双眸泛红，睫毛微微颤抖着，眼中水光潋滟如同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得我心生旖旎。

    我忍不住朝那个身影多看了几眼，发现那个身影是个年轻的小男生。我顺着他的步伐看到了他腿上的伤，伤口范围有点大，还微微淌着血，看来是才受的伤，真可怜。

    他就像是活在童话里的孩子，涉世未深，不懂人间险恶。而我，早在八岁的时候就知道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

    苏南祈被保护得很好，就像是个珍贵的瓷器，束于高阁，未曾沾染半点尘埃。

    我在花店橱窗里看到他的时候，还觉得是自己眼花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关注他了，没想到他还在 w 市。

    我怨恨慕霜的抛弃，更嫉妒苏南祈目光里的懵懂单纯。

    突然有一天，我看到慕霜发了条说说，她送他的宝贝儿子来 w 市上高中，照片里拍到了那个男孩就读的学校，嘉德中学。

    既然这样，我偏要打碎他的这份美好无瑕。

    可我没想过我还会再遇见他。

    第一次见到苏宇辉的儿子，是我初二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我回到家打开电脑，登进 qq 空间便看到慕霜前一日发了一条说说:「乖宝得了三好学生，真棒！」

    那一刻，我萌生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邪恶念头，我要接近他，让他一点一点地爱上我，然后在他最欢愉、最沉沦的时刻，亲手将他的真心碾碎，踩在脚下。

    我每次点进她的 qq 空间看过她分享的人和事后，都会默默地将访客记录删掉，像一个躲在暗处的小偷，生怕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反应过来那张纸是准考证时，我一愣，算算时间，他今年该高三了。

    我从慕霜逗留 w 市期间所发的十几条说说里，大致猜出了那个男孩租住的区域。

    在了后排，局促地同我道谢。我本来也只是出于诡异的好奇心才过来蹲他，并不想与他有什么交集，我点点头，没有再搭理他。

    照片里的那个男孩身高一年年地拔高，模样也几乎是一年一个样。我当时就在想，就算有一天我真在路上遇到他，大抵也是认不出的吧。

    我颓靡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也许是这次的分手对我的打击太大，影响太深，我变得愈发没有安全感，对待感情也更加抗拒。

    我皱了皱眉，让他在原地等我，我跑去买药。

    我不清楚我是因为受了春梦的影响，还是沉沦在他动情的眸光中，我与他睡了。与第一次的酒后纵欲不同，这一次是我真心实意地想要靠近他，想与他交颈而卧，耳鬓厮磨。

    这可真的太有意思了。

    一次偶然的契机，我领略了酒吧暧昧丛生气氛下的诱惑与激情，我直觉这个地方很适合我。因为来这个地方的人都是抱着游戏人间、尽享欢愉的态度，和我很像。

    我止不住地想起慕霜那个女人，若不是因为她，我现在或许根本不会这样。

    这些年，我从慕霜 qq 空间的说说和分享的相册里，断断续续地看着那个男孩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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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四的时候，我改用了微信，也再没有什么心思和精力去慕霜的 qq 空间里窥探她的生活。因此，那个男孩这两年的一切，于我而言是空白的。

    我跟着他上了公交车，却发现他立在刷卡机前一动不动，我歪过身子向前打量，便见他慌张地左翻右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真是好笑，他考得好不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的他已经褪去曾经的青涩与稚嫩，多了几分肆意张扬的英气。

    因着拉扯的动作，我看到他透明文件袋里的准考证，上面姓名一栏清晰地印着三个大字，苏南祈。

    与那个家断了联系后我没了经济来源，只能在课余时间做着几份兼职来积攒大学的学费。

    勾搭男人这种事，我这些年做过很多，得心应手。我故意在他常去的篮球场蹲点，跟他制造偶遇。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安淮。因为有他的陪伴，那段日子我虽然过得很累，但并不觉得辛苦，甚至还觉得格外幸福。

    他跟着我一起坐

    考上了美院，我本应该开心的，可我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还没来得及回家把录取通知书拿给我外婆看，就接到邻居奶奶给我打电话，说我外婆在买菜的时候突发脑溢血，已经送去医院了。

    我走过去扯住他的袖子，「你都流血了，没事吗？」

常回来，我也省得对她强颜欢笑。

    明明一切都在变好，但我的内心却愈发的空虚。这样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就如同平静的湖面，生不起半点波澜。

    下了车，我打量着周围的建筑，确认那家画廊的位置时，瞥见到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

    我咬着牙坚持了半年还是辞职了，正式地成了一名自由职业的插画师。

    下面配图的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背着书包，挥舞着奖状，开心地看着镜头。

    但我对这一块区域并不熟悉，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没有方向地乱跑。还好，我跑了不过两百多米，就找到了一家药店。

    我看着慕霜发的文字冷笑出声，心想她可真是个称职的后妈。

    不想再见到她的人，是我；可忍不住窥探她生活的人，也是我。

    毕业后，我先是找了份 ui 设计的工作。

    我忍不住提醒他该下车了，他恍然惊醒，匆匆忙忙地下了车。

    我格外享受这种放纵的日子，至少它不再平淡乏味，甚至充斥着惊喜与意外。

    看着他慌乱的背影，我竟觉得有些好笑，就像是上帝俯瞰人间，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生命，将他的喜怒哀乐尽收眼底。

    我忍着悲痛处理好外婆的后事后，便与那个家彻底断了联系。毕竟，那个家里也再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了。

    有一天，一个画家朋友邀请我去参加她的画廊开业剪彩仪式，我跟着导航到达了一条颇有些眼熟街道。

    在我高一的那年，我知道了那个男孩的名字。慕霜为了庆祝他的十岁生日发了条说说，照片里的场景布置得很隆重，有气球，有鲜花，有数不清的精致甜点和零食，还有一个三层的大蛋糕。

    我已经开始期待将他拉入泥潭后，看着他那双不染纤尘的眼眸渐渐沾染污泥，看着他一步步地沉陷，无法自拔。

    在与他逢场作戏那一个月里，我常常会有些恍惚，仿佛我们是一对真正的恋人。他望向我的眼神是那么干净澄澈，可我却只想毁了他。

    我替他包扎好伤口后，还帮他拦了辆出租车。也不知那天我怎么这么圣母心泛滥，临别时竟还鼓励他别紧张，好好考。

    我白天有时会外出取景采风，有时则在家中埋头赶稿，但到了晚上，我就会化作暗夜的精灵，在灯光迷离的酒吧流连忘返。

    之后的日子，生活依旧平淡乏味，但好在我的绘画风格逐渐在市场崭露头角，受到大众认可，来约的商稿也越来越多，我的钱包也越来越鼓。

    我意识到，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偏离了我的预期。我必须

    那天飞出场外的篮球真是神来之笔，我不费吹灰之力就与他有了交集。

    第二日清醒后，望着一室的痕迹，我只觉得无比的懊悔与彷徨不安。

    可明明我们应该是一样的。

    我特意在他上学可能会去的公交站前等着，果真等到了他。

    高考结束后，我被 w 市的美术学院录取了。

    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我，他惊讶欣喜的眼神骗不了我，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不但记得我，似乎……还有些喜欢我。

    上初中后，我便选择了在学校寄宿，很少回家，也再也没有见过她。

    但这个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盯着我看了一路，连到站了也无知无觉。

    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苏南祈，生日快乐。」

    当然，我也只是觉得他可怜，并没有想要多管闲事。可当我的目光扫过他的脸时，我走不动路了，他长得好像那个男孩……

    现在的我就像是一朵颓败萎靡的花儿，在多年的风霜雨打下，对生活早早地失去了激情与活力。而他不同，他是一朵从小沐浴着春风与阳光的花儿，含苞待放，充满着无限的生机与希望。

    我冷声问道:「你今天要参加高考？」

    还有什么能比爱而不得，真心被人践踏更让人疯狂的呢？

    我立刻明白了，掏出公交卡连刷了两下，对着司机师傅指了指我和他，「师傅，我们两个人的。」

    可我看着他那双单纯澄澈的眼睛时，竟只觉得它刺眼。我忍不住想，如果我能跟他在同样的环境下长大，现在是不是也会像他这般阳光灿烂，充满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