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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就算有银子傍身,也会叫人吃了绝户,丈夫更是不会站在你这边。

    “唉!”

    恨不得拿面纱遮脸。

    她是真心教导李澜的,这也是经验之谈,唯有生儿子,不停地生儿子,才是女子在后宅立足的根本。

    这举动没什么问题。

    “父王为我择好婚事了?”李澜问道。

    早饭还是没能安安稳稳地和姜小简一块吃,宁王派人过来,让她直接赶去王府门口,已经备好了马车,准备入宫。

    “我再长几岁,就和母亲一样年纪了吧?”李澜问道。

    往后再有什么事,就是婆家的事,与他这个娘家爹无关了。

    李澜一声叹息。

    好嫁!

    那少女在最后油尽灯枯,形容枯槁之时,是否又照了镜子?想的是或死或流放的母族,还是出生不久,嗷嗷待哺的女儿?

    如今却不同了。

    话音未落。

    没等看清什么景色,随同上来的丫鬟伸手把窗帘拉下,车厢内的光线暗了暗,她的脸色也随之暗了暗。

    她知道母亲的概念,但是这概念悬空着,落不到实处,更对应不上任何一张具体的面孔。

    宁王沉吟一会儿,接着道:“无论是皇上问你,还是旁的人,你只需一问摇头三不知,逼得急了,就说你快嫁人了,不好与外人多说话,让他们来问我。”

    闺阁少女,王府千金,无论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出于名声考虑,都不该在马车即将经过熙攘的大街时,掀起窗帘,将面貌展露在可能窥视的外人眼中。

    镜中映照着两张人脸,一张是渐渐长开,描眉画眼的少女容颜,一张是方额宽脸,逐渐爬满皱纹的奶娘的脸。

    李澜出声吩咐。

    若论姿容,不逊色忆丹了。

    而虞忆丹又连着宁王,虽然不知前世虞忆丹出了什么意外,没出现在改朝换代之后,但今生,若打算跟虞忆丹长久的相处,就免不了跟宁王相处。

    宫门口。

    李澜由丫鬟搀扶,坐上后面的马车,坐在里面,扶腮望向窗外。

    后宅女子的脸,本就是只给后宅的主子,一个不知面貌品性,但未来一定会出现的男子看的。

    奶娘差点哭出来,感叹道:“这女人啊,给婆家送去多少钱,都不如给婆家生个儿子重要,郡主一定要记住老奴的话。”

    李澜重重叹了口气,望着镜子里的少女面孔,听着奶娘的话,好像倏忽过了几十年,她已经嫁人生子,在后宅被磋磨了半辈子,原本娇艳的面皮,也如秋后落叶一般,片片凋落下去。

    谈及这几个月的经历。

    “这你就不用管了。”

    说完,他率先登了前一辆马车。

    这铜镜见了那阮氏少女几面?

    门口。

    “用过早饭了吧?”宁王问道,并不是真心问,只是搭话而已,所以没等李澜回答,便接着道:“上马车吧。”

    奶娘拿出体己钱,给丈夫纳了两房小妾,又伏低做小,就差伺候小妾坐月子了,才勉强少受了一些白眼。

    李澜合上眼眸,养神。

    规矩二字,一笔又一笔,将她划进皇室宗亲、郡主之尊、王爷嫡女的同时,也将她划进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十二个字里面。

    李澜抿了抿唇,想起了虞忆丹。

    反而现在触到铜镜冰凉的手感,不禁幻想着一个阮氏少女十几年前曾凤冠霞帔,嫁入王府,母族遭难,她没法施以援手,生下女儿后,郁郁而终。

    奶娘好像也老了似的,对她和姜小简的相处方式,也不像以前那么看不惯。

    虞忆丹是齐王麾下的,两人又是姑侄关系,天然的同盟,可以彼此依靠。

    李澜幼年时就从他人的反应中揣测出了这个道理,所以从来也很配合地在别人闭嘴后,自己也装作没提起似的。

    “是,王妃过世时,不过十七。”奶娘答道。

    人靠衣装马靠鞍,她施了妆粉,脸蛋白白净净,又披着梅红鹤氅,像个冬日里被顽童打扮好的雪娃娃。

    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在孩子面前提起她过世的母亲,这是不好的,徒惹人伤心。

    “圣旨中只说招你入宫,没说为什么。”

    宁王开口,说话间回头扫了一眼。

    虽然名声差了些,但选个寒门的,下嫁就是,自己再给她准备一份嫁妆,就算完成了任务,也不亏欠她了。

    李澜的年纪正是抽条长个的时候,双颊没了小时候的婴儿肥,五官已显微微长开的艳丽,只是她自始至终敛眉收目,因而显出几分乖巧听话。

    “真年轻啊。”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去摸铜镜,问道:“这镜子有年头了吧?”

    宁王回道。

    四个丫鬟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意识到主子对她们所有人说的,垂眸合手,一齐倒退着离开了屋子。

    下了马车,接下来就得步行了,她自觉跟在宁王身后,不疾不徐地跟着他的脚步,一言不发,微微垂着眼皮,看地。

    是的,女儿家的婚事,自己是不许有主意的,让你嫁,就得嫁,嫁给了什么人,都如投胎一样,是命,一辈子都得认。

    是以奶娘的声音有些骄傲,道:“对,这是郡主母亲的陪嫁。”

    听到这种话,奶娘心中泛起怪异之感,哪有女儿跟母亲一样年纪的?

    这已经算不错了,至少还有宅子,在一小块四四方方的天地里,还能呼奴使婢。

    然而真的伤心吗?

    之前,她是没有跟宁王长久相处的打算的,装聋作哑,糊弄着过去就算了,他糊弄女儿的婚事,自己这个当女儿的,又何尝不是在糊弄他?

    “去厨房端饭吧。www.baijiawenxue.com”

    她原本准备好了说辞,是应对宁王询问她在外经历的。

    即便清楚郡主话里的意思,可还是有种幽幽森凉之感。

    询问之后才知道,她离开京都后,奶娘算是被赶出了王府,因为无儿无女,尽管这么些年夫家都是靠她养活,房产也是靠她置办,但她丈夫、婆家还是立刻变了脸色。

    她当即闭上了嘴。

    几月未见。

    没想到宁王连问都不问,反正嫁出去,就是婆家的人,一切问题抛给婆家管就是,这本也是天经地义。

    东西未必越新越好,尤其是在皇室和世家之中,一样东西若是能传家,一代接着一代地用,那才叫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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