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尴尬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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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当初投身斯塔克工业时，多多少少对斯塔克本人也存了些远景投资的心思，但在斯塔克工业这一两年，他算是摸清了，托尼·斯塔克就是个混蛋，他根本目中无物，而且难以交流，哪怕自己混到了斯塔克工业高管的地位，到现在也只能在技术研讨会上，才能和他说几句话。

    格温被震得脑中一下空白，接着心里就涌出无数的问题——自己的过往这个世界的人不可能知道，为什么他会了解得这么清楚？他从哪里调查到的，难道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

    “好吧，本来我也没想能说服你。”教授吃完了饭，擦了擦嘴，把餐椅向后推，“按照一位正常的年轻姑娘的食量，这些早饭足够了。但按照幽灵蜘蛛侠的食量……所以我还给你准备了些吃的东西，你要是没吃饱的话就去厨房看看吧。”

    但对于一个知道自己所有过去的人，她只是不安，非常不安——就好像自己在他面前是透明的一样，就好像自己被他看光了一般。作为自小独立的女孩儿，格温·斯黛西不喜欢这种毫无隐私的感觉。

    雷蒙德看着少女单薄的肩膀微微颤动，阅历丰富的他早已想明白了格温·斯黛西是什么意思——这只不过是又一场自我牺牲，伟大的蜘蛛女侠又要用她的鲜血去拯救一個凡人了，她已经习惯这么做了。

    “是吗？你也有什么超级能力？”少女把刀叉放在桌上，后背靠着椅子，抱着胸看着对面波澜不惊的雷蒙德。

    “怕失去吗？”说这句话的时候，雷蒙德没去看少女的水蓝色眼睛，但他心中确实对格温蜘蛛侠的故事十分熟稔了。

    但格温·斯黛西不一样，她很清楚自己害怕什么、并且应该失去什么。

    所以远离格温未必安全，而靠近格温，也未必危险——另外，他现在有了其他靠近她的理由。

    不过不论如何，他总不是个坏人，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没有什么超能力，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教授同样放下刀叉，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道：“我脑子好，如果这也算超能力的话。”

    而且他是自己的教授，是帝国州立大学最有前途的教授，他还知道自己的那么多事情，甚至……自己昨晚还让他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可是我查了纽约过去二十年的新闻。”雷蒙德喝了口果汁润润喉，并不理会格温的质问，继续说道：“纽约警局没有叫乔治·斯黛西的警监，也没有一起被害者是彼得·帕克的谋杀案。”

    格温·斯黛西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和你一样，我也是多元宇宙的偷渡客，不过我偷渡来的时间要比你早得多。”雷蒙德叹了口气，“我是个普通人，顶多脑子好点儿，没想到会卷入超级英雄的世界。相信你的蜘蛛感应，我如果是个超级反派的话，你不会在那种时刻想到来我家。”

    选择一刀两断看来是不太可能了，一件事发生了就不能当它没发生过，所以即使自己不喜欢这种感觉，也得学着和这位教授维持一个“和气”的关系了——至少在他没犯法的时候。

    至于剩下的，该死，他怎么就不给自己一个问清楚的机会呢？

    格温的身体已经先于她的大脑做出了反应——她已经想到了那种最坏的可能性。少女略略坐直身体，此时她的肌肉是紧绷着的，左手已经握紧了叉子，一旦情况不对就能把叉子当做飞刀先扔出去，然后立刻翻上天花板和这位“邪恶教授”战成一团。

    不知为何，格温的话像是一根针一样，猛地刺痛了雷蒙德——但教授不动声色，只是继续吃着自己从早餐，顺带回答道：“如果你想的话，当然。但我很庆幸你昨晚能记得来找我。”

    “你是蜘蛛侠也可以。”雷蒙德悄悄叹了口气，放在几天前他绝对说不出这话，但现在他并不害怕什么。

    “有些人往往伪装得很好。”虽然自己的蜘蛛感应确实没告诉自己什么异常，可震惊的格温却仍然不太相信这位“坦诚”的教授。

    一阵风吹得她清醒过来，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不能再拖下去了。她看了一眼腕上的蛛丝发射器，向楼上射出两道蛛丝，双臂缠在上面，然后小腿猛地一蹬把自己荡开——

    毕竟有一个宇宙中，一个假期跑去参加志愿服务，远在欧洲、远在索科维亚的青年都能因为钢铁侠的过失而被一整栋楼房砸在身上。

    “是啊……我本来不应该来找你的。”格温·斯黛西最终还是决定为自己的鲁莽后悔，少女埋下头去，她不喜欢这种时候，因为蜘蛛小姐每次都要在这种时候作出一些很伤人感情的决定，“雷蒙德，如果我不是蜘蛛侠的话，我可能会乐意成为你的朋友。”

    “没事。”雷蒙德摇摇头，“我说过了，我很高兴那种情况下你能来找我。”

    任何一个漫威漫画里，纽约乃至整个美国都是发生灭世危机的重灾区，退一万步讲，即使他跑到世界其他地方去，通常也躲不过剧情杀。

    少女瞳孔皱缩，身体微微前倾，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恐惧。眼神冰冷而凌冽，如同一把利刃，声音也冷了下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场意外的“揭穿身份、帮忙、救自己”的戏码并不该在注定独来独往的蜘蛛女侠格温·斯黛西的故事中出现，现在她有责任把脱轨的火车拉回来，并为这一切画上休止符了。

    问完，她才终于回过一点神来：“难道你也是？”

    “只要不在学校，你叫我雷蒙德也可以。【苏荷阁】”看着格温的眉头舒展开来，雷蒙德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起来，你昨晚是怎么进来的，我家的警报设备居然没有一个被触发的。”

    “雷蒙德。”少女天资聪慧，情商颇高，略微思索了下后说道：“昨天很谢谢你，但我恐怕不需要朋友。”

    也许别的穿越者会把自己的身份当做什么大事隐瞒起来，但见多识广的雷蒙德·徐知道，隐瞒只能带来更大的伤害。那些以善之名的隐瞒往往最后会成为分裂一切的导火索——与其这样的话，不如早点拔掉这颗隐患地雷的引信。

    有那么一个瞬间，格温·斯黛西开始觉得有些事也没那么绝对，我交个朋友又能怎么样呢？但旋即她就自己否定了这一点——责任感已经凌驾于她的个人意志之上。

    他看见的自己该是什么一副样子啊——想到这里的格温面色有些尴尬：“对不起教授，我会赔给你玻璃的……”

    “虽然很想，但恐怕没什么手段让你失忆。”咬着唇的格温似乎是没有听见雷蒙德的话一般。少女吃完煎蛋之后喝了口牛奶，感觉肚里空空的惨状得到了些许的缓解，便接着说道：“所以我们能当做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吗？”

    她是在彼得·帕克眼睛里的光彩消失、瞳孔扩散开来的时候读懂这一切的。在成为蜘蛛侠之前，她当然可以自己承担自己的痛苦，只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家人和朋友。但背负上这份责任后，这种痛苦瞬间就具有了更多更为复杂的色彩，自己固然能背负它，可哪怕仅仅溢出一角一滴，都足够摧毁她身边的一切了——一切爱她或者她爱的人。

    格温·斯黛西自以为已经把自己的脸色变得很平静，但她眉宇间的局促还是出卖了她——蜘蛛女侠并不能和一个没有能力和自己分担痛苦的人成为朋友，那样对对方来说太残忍了。

    如果他也有超能力，如果他也是蜘蛛侠该多好……

    雷蒙德离开许久后，格温才松懈了双臂的肌肉——那种被看透一切的恐慌和不安全感终于褪去。少女瘫在椅子上，心里害怕、震惊、好奇交织，仍然不知道该表达出什么情绪。说实话，格温·斯黛西自己更倾向于这位教授大致真是个普通人，没什么恶意也没什么犯罪行为，甚至还救了自己——至少两次。

    紧接着教授站起身来，不再理会仍然保持着戒备、始终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格温，转身便离开了餐厅。

    “你好像知道我很多事情。”听到这话的格温抬起头，略微加快了语速，眼睛直勾勾地、颇具侵略性地看着年轻的教授，语气也变得没那么柔和，“伱也知道了，我是蜘蛛侠，和我成为朋友，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的；另外，我也不喜欢别人对我瞒着太多秘密。”

    “我知道你的过去，但并不清楚你的未来。你可以把我们俩看做是同类人。”教授轻轻咳嗽清了清嗓子，然后几乎一字一顿地说着。他昨天想了一夜，自己能不能和所有超级英雄再无瓜葛，继续在这繁华的纽约城里过自己腐朽糜烂的中产阶级生活——但答案是不能。

    格温还没接着问，教授便自顾自地继续回答道：“格温·斯黛西，父亲是乔治·斯黛西，最好的朋友是彼得·帕克，他因为受到校园霸凌而选择变成了蜥蜴人，最终死在你的怀里，而你也被亲生父亲追捕，没错吧。”

    “啪——！”即使是雷蒙德·徐订制的掺杂透明铝材料的窗户也挡不住蜘蛛女侠的全力一击。格温在昏迷过去之前终于成功把自己送了进去，少女重重地摔在教授的土耳其羊毛地毯上，然后累得昏了过去。

    蜘蛛女侠摇摇欲坠地悬挂在公寓楼的外侧，一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转动的摄像头，一边尝试砸开雷蒙德家的玻璃——不知是雷蒙德用了什么特殊材料在自家的玻璃上，还是自己受了伤用不出力量，格温砸了好几下居然只是砸出几道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