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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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欣喜，听完她还要满足地笑，还要路过跟人开玩笑。

    将青梅竹马们送回酒店，徐见鹤也不拖泥带水，立刻毫不留情地离开，叫车回了租住的公寓。直到临睡之前，大喇喇地倒在床上，他反复地看了好几次信息和短信，仍然没有动静，不得不戴着耳机强迫自己入睡。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气满腹，心情低沉，翻来覆去偷了会儿懒，拿起手机才发现等的人姗姗来迟。

    自然吗？

    烟火被四个人中领头的挑了个地方摆放好，从容跑开的一瞬间，火星冲天，在霓虹海洋的头顶炸开，绚烂瑰丽。

    唱片看了多久，灯就亮了多久。

    她隔着面膜批判起人，“你怎么不学学嘉嘉？”

    “嗯？”

    一碗面吃完，也认了命。

    “生日快乐，万事如意。”

    风太大了。

    徐见鹤揣兜听歌, 兜帽戴着，人没一点反应。

    “尚嘉。”

    徐见鹤盯着屏幕上的游戏主角，两耳不闻窗外事，好像压根没一点兴趣。

    他故弄玄虚, 斜斜地看着人笑, 汤小优就沉默不语，跟在自家哥哥旁边安静地走着，只留听不懂的薛陶继续批判寿星。

    尚嘉是四个人里回来最晚的那个。她也有很多理由：认识了一个搞竞赛的师姐，她跟人学了点东西，也跟有兴趣的科目老师关系不错，就多留了一会儿……

    有室友替女生跟他传过话，目的大差不差，都是要联系方式之类。徐见鹤一概果断拒绝，虽然没解释，但久而久之在别人眼里渐渐就形成了非单身的形象。到后来他心里渐渐有了要不要干脆出去读书的打算，传着传着，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那个估计要和女朋友出国留学的高富帅”。徐见鹤听说过也不解释，干脆顺水推舟，省去了更多麻烦。

    送走朋友们，安生上了两天课。第三天，快递到达的消息到了他手机。徐见鹤最近没买什么东西，反复跟快递小哥确认没送错后，拆东西的时候也是本着看完就算，丢掉也行的打算。他拆的粗鲁，冒出来的东西却让人动作越来越轻——土里土气的粉色包装盒配一张贺卡，字体秀气，工工整整，英语的“生日快乐”莫名其妙地眼熟——高三的时候，他在一个人的英语作文和卷子上无数次地见过。

    有人还没放假，他倒不慌不忙，拿着自己高三暑假拿到的驾照练上了。徐启没给他买车，想开车就得自己想办法，徐见鹤厚脸皮去他外公那里转了一圈，未果，直到转到第三圈，终于让他外公松了口，借了他一辆车——沃尔沃，他表哥淘汰下来的外公送的成年礼物，那会儿年纪小，也宝贝似的开了两年。

    “来的不是我们就好了。”

    他觉得自己长进了——应该算是长进了。大学的学业相比高中压根不算重，人生地不熟，但他也很快在陌生城市给自己找到了一些乐趣，比如找地方闲逛、书店唱片店乱转、淘淘中古店的好玩意儿……他在宿舍里安生呆了一个月，很快就在外面搬出去单独住了，好在因为人够大方，和室友关系也算不上差。

    “……”

    在他这儿肯定是不会有什么近乡情怯的感慨。徐见鹤人到了A大，进校门也是干干脆脆、毫不犹豫。一路问计算机系的宿舍，就一路花了多少时间。他仰头站着，扫了一眼，但没什么等人的意图，又去图书馆看了一圈，在A大外的小店吃了碗面就算。

    他听到风声、心跳声、叩问声，或许还有更多……

    “……”

    尚嘉回头看他，红色的衣衫被风吹得飘飘摇摇。

    “您也不差我一个！”

    尚子欣个性冷，徐见云爱往外跑，徐见鹤三棍子打不出一句分享的话，姜女士对尚嘉主动乖巧的汇报就格外欣喜。

    尚子欣的手机响了，她转过身，接一通电话。

    夜半入梦，又是同一个人反反复复地纠缠。徐见鹤醒来，皱着眉地和天花板对视半晌，快速冲了个凉水澡，出来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冷着脸买好了回临南的机票。

    屏幕上的晚会作背景音，过了零点，徐启和姜女士去楼上谈天，二人世界。各人回房，徐见鹤睡不着也不稳当，索性一条消息发几个人：有车有烟火，来不来？

    尚嘉仍然带着笑，善解人意地朝他走近，“刚刚没听见……你说什么？”

    尚嘉今天穿了红色的羽绒服。她鲜少穿这样鲜艳的颜色，挺巧。

    尚嘉：生日快乐。

    山峰的顶点，朝下望去，可以见到如河流奔腾的霓虹海洋。街道高楼，像贯穿城市的血管，光是流淌的血液。

    山顶风大，徐见云臭美，仰头哇了一会儿就要回车里拿衣服。尚子欣安安静静地站着，用手机拍下几张照片，什么话也没说。

    薛陶偏偏还得寸进尺，跟他勾肩搭背，不死心地盘问：“不是……兄弟姐妹几个这么用心，你怎么不掉几滴泪啊？”

    徐见鹤冷笑。冷笑之余，又想起有些师兄捷足先登，知道她过往经历的一切，但仍然体贴地送书祝她生日快乐……

    徐见鹤不答, 汤则明却在旁边悠悠笑。

    见了鬼了——想这些只有更不高兴的！

    “嗯？”

    首都的冬天干燥刺骨，寒假第一天，徐见鹤落地临南。

    她是回忆往昔，伤感过往，想起了在老家过年看烟火的日子。尚嘉自然听得出。

    尚嘉给他的祝福。万事如意。她的个性，从来不说累赘缥缈的话。

    尚子欣的理由很直接：城里看不到烟火，能看看也算好的。

    “我说，”半晌，徐见鹤呼出一口气。年末翻腾的冷意间，少年人重复起自己的心意，“我喜欢你。”

    同样没说话的还有徐见鹤——或者说，从烟火绚烂的一开始，他就已然沉浸在了自己视死如归，破罐子破摔的思绪当中。他蠢蠢欲动，胸中的火远比头顶的灿烂还要炽烈，既痛又惧，只能全靠一腔热血和意志强迫自己冷静。

    大学的第一年, 他刻意离开了临南，同样去了首都。这对于他来说当然不算什么挑战，顶多算是做个抉择, 只需要意念上足够果断——高三暑假, 决定的事情在最恰当的时间没做成, 又偶然得知有人还要继续追寻师兄的步调在同一专业领域上奋斗, 灰心丧气也应该算情理之中。

    徐见鹤曾经相信过时间无所不能的说法。m.ruxueshu.com

    徐见云来不意外，意外的是尚子欣竟然也来。尚子欣来，尚嘉就跟个尾巴一样跟着。

    徐见鹤挺平静，语气淡淡。

    她比他矮不少，抬头看人，目光此刻全是自己。

    徐见鹤平淡至极，“我喜欢你。”

    过年，久违的一家老小聚在一块儿。说久违，其实也就过了几个月，但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个个伤心欲绝，现在才算日常的。除夕当夜，仍是由徐启举杯，借词对每个孩子表达了期望。未来皆有可能，他们只需要本着内心，做出选择，做对选择，做想要的……其他人乖乖巧巧，徐见鹤昏昏欲睡，被当典型。

    夜深人静，一辆轿车载着四个年轻人在深夜的大街上往城外飞奔。

    这山徐见鹤小时候来过几次，那会儿都是跟着表哥，看表哥跟几个“没正行”的朋友们飙车，比着谁的技巧高，车够新。后来不知道怎么被家里发现了，表哥从此玩完再没来过，但他却记住了这是个好地方……徐见鹤从容有余地开车，一边淡淡地解释。

    “赏景的好地方。”他平静地补充。

    譬如大雁还巢，冬风入春，有些事情和倔强性子撞上了，改变不了。

    包装盒拆开，是一张他喜欢的乐队唱片。她习惯观察，记下别墅里的生活细节也应该很正常自然。

    少女站在风里，脸颊通红，鼻尖通红，仰头的眸子里是星光璀璨，火光点点……她在笑。

    徐见鹤僵硬地站了一会儿，陪着的只有窗前明月，床头灯光。

    徐见鹤其实不算特别追求仪式感的人, 比起仪式感，自由舒适最重要。从小到大，他对于自己的生日都属于随意安排的状态, 过就过, 不过就做自己的事，姜女士从不勉强，徐启当然更没时间管他。结果大一的第一学期，生日那天他却久违地接到一个惊喜——薛陶领着汤家兄妹商量好了, 特意在当天飞到他所在的城市, 美其名曰是给他惊喜。老朋友相见，请吃饭，聚聚会都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