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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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楚嫣气不忿儿，红脸怼道:"夫君的心思更不好猜测喏! 一边与人亲近，一边又不让我亲近……" 她打住话，转回方才那事，"我觉得小樱留不得，心思太活络，明儿我就将她辞了。"

    茂德帝姬欣然拍手:"哪天我们一道去？"

    王楚嫣吸了口气，冷哼一声:"那你呢？做甚么我都管不得，你藏着掖着，却偏偏要将我摸得透透的，是何道理？!"

    过程还算愉快。

    "叔兴。" 王楚嫣柔声唤道。

    一见她哭，王昂就紧张得不知所措，蹭地坐起，将她抱入怀中像哄宝儿似的哄了好一阵子。

    少顷，王楚嫣睁开湿润的眼睛，面含愠怒地看着伏地的小樱，少女越哭越烈，吹弹可破的小脸儿显得那般无辜却也招人怜爱，长发垂至腰际，颤动的身子越发婀娜。

    "我们说过的，楚楚有何心事，不能瞒着我，都说出来。" 王昂替她抹眼泪。

    旁处掉落的那件葱绿长袄定然是她的。

    "夫君当真不知自己做错了甚么？" 王楚嫣心酸难耐，再次从他怀里挣脱，啜泣着，一股脑儿地诉道，"书房你自己不看好，不关门，让别人进了，还不赶走？还将人逼在墙角？还由着那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装可怜模样？还让别人都瞧见了？! 我生气有何用？脸丢没了，也气不得啊!"

    方才樊楼上品雅座里的精美果子她未曾尝一个，然而当她抢到民间的便宜果子时，旋即开心地咬了一口。

    元宵灯会结束不久，京城许多地方依然彩灯高悬，锦绣交辉，特别是马行街因为商铺云集，分外热闹。

    平常王昂总是紧闭书房的门窗，今晚这是怎么了？

    "王郎的心思，我不太揣摸得了。" 王楚嫣难以答复，微微一笑。

    继而她闻见身后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入床声，那具暖热的男人身子便靠了过来，从背后搂住她。

    茂德帝姬与李氏交换目光，李氏说道:"如此看来，王舍人似乎真挺高深莫测？我们驸马几番提及王舍人，好像他与蔡太师有些嫌隙？我们驸马是个温良之人，希望家中和和美美，父子笃，兄弟睦。"

    王昂没料到她过激的反应，柔声问:"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么？"

    人开心的时候，吃什么都觉得味道更香更甜。

    王楚嫣慢慢走去书房，瞥见从里屋照映出来的烛火。

    书呆子! 明知故问! 装去罢!

    不远处是莲花王家香铺，他们的灯烛每年都会换新奇花样，甚是出名。彼时，一群人徐徐行来，打着花钹、敲弄惟鼓，是莲花王家香铺请来的僧人道士。前方，艺人高举一对金火鲤鱼，做腾跃游离之状，队伍里还有舞者，一边翩翩起舞，一边散出香囊和香糖果子，往街道两旁撒落。

    待人散去，周边倏然安静。

    茂德帝姬拉开面纱，伸手去接果子:"我也要，啊，抓着了，抓着了!"

    王昂顿了片刻，沉声道:"不行，得暂且留着她。"

    王楚嫣想扭头，却被他捏住下颌，须臾嘴唇就被覆上一个长吻，肩头的罗裙也被那人撩落了，手在她的身上游移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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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理就是，我不想你我之间有任何误解。" 王昂神色诚恳。

    关于蔡家关系复杂之事，王楚嫣早有听闻，因为孙姑娘消息灵通，最爱八卦。

    小樱的泪水从俏丽的脸上滑落，双肩颤动不已:"夫人，请夫人原谅! 小樱不是故意的，小樱知道书房进不得，可是天暗，我走错了路，经过时见门开着，主君不在，然而屋里没了暖香，就擅自进来焚香……"

    不知不觉中，待她们出来时，天色已晚。

    这下好了，眼泪又落下来。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感觉不比宫里的差，好像味儿更甜些。" 茂德帝姬开怀微笑。

    王昂正与一位衣衫轻薄，青丝披垂的女子站在书柜前，离得很近。

    总归都是小女孩儿，说起吃喝玩乐，颇有兴致。

    若非王昂平常待她无可指摘，她真会以为他并不那么爱她。

    只可惜，她不能亲近这般的贵人。

    驸马都尉蔡鞗是蔡京的第五子，不过蔡京最爱四子蔡绦，自从蔡京与长子蔡攸反目成仇，大哥蔡攸与蔡绦等其他兄弟之间的关系也不和睦，蔡家经常鸡犬不宁。

    "楚楚。" 王昂站在身后，将她扶起。

    小樱？!

    看似，这位李氏想打探信息。

    王楚嫣惊了下，少顷，心底涌起一股难以按捺的羞恼。

    说起这些事儿，其他人也有过同样的疑惑，特别是王员外，本想凭借女婿的高升得些好处，然而女婿看似两袖清风，十分的板正廉洁，吓得王员外平时不敢与他多说话。王楚嫣虽然不怎么在乎名衔，却也暗自伤怀，用郓王的玩笑话来说，状元郎藏娇，舍不得让人知道，让人看。

    合香惊慌地瞧着这一幕，王楚嫣缓和微颤的声音:"香儿，你也退下吧。"

    王昂回头，看见王楚嫣时也是面色忽变，但他没有移步，站在原地与王楚嫣默然相视。

    王楚嫣顺着话题，开始讲些民间好吃好玩的，期间尽量回避她们对王昂的提问，问起时也说不太晓得，答得十分谨慎。

    与帝姬她们辞别后，王楚嫣百感交集地回到家中，几番思忖，是否将今日巧遇之事如实告诉王昂？

    三五位家丁围来看热闹。

    看着这么纯美天真的帝姬，王楚嫣亦是莞尔一笑。

    王楚嫣也接到一只果子，含在嘴里:"唔，又香又甜。"

    王楚嫣晓得没法从他嘴中讨个说法，怄气道:"如今夫君是四品大官，若觉得奴家不合心意了，若想寻个妾室…… 奴家也管不得你。"

    王楚嫣不想搭理，扭身挣脱他的怀抱。

    "赶紧披上衣服，你先回房，今儿的事，明日再议!" 王楚嫣声色严厉。

    "楚楚生气了？" 王昂小声问道，用手抚着她莹润的臂膀。

    王楚嫣倏地酸楚阖目。

    然而她仅是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径直走回寝房。

    若是不知详情者，瞧见小樱衣衫不整，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定然以为王昂轻薄了她。

    茂德帝姬盈盈含笑，抬起凝脂般的柔荑点了点精巧的下颌:"嗯，其实民间也没甚么不好，自从我出宫生活，有时也会逛逛大街小巷，州桥夜市，大相国寺的市集，勾栏瓦舍，都挺有意思，不知有没有专供仕女游玩的地方？"

    "就是生气了，还说不是？" 王昂稍微用力将她返过身来，朝她凝眸，讶道，"眼睛红红的，你怎得哭了？是我做错什么了？"

    王楚嫣没有转头，也不答话，闷声走向卧床，撩起梅花帷帐，自己脱了衣裳钻入冰凉的被褥里，连汤婆子也不想灌了。

    继而，她喝令其他家丁:"都退下! 我再说最后一次，书房，惟独我能进，其他人一概不允许!"

    小樱瞥见门外的她，旋即跑来跪下。

    走近时，却见 ——

    那个女人是……

    王昂默了一会儿，噗哧笑出声，摇头调侃:"女人心海底针，倒也是真话。"

    少顷，她抹干眼泪，双臂抱怀，缩着身子面对白墙。

    李氏亦好奇，问道:"王夫人，你郎君已是中书舍人，四品官职，为何不给你讨个命妇品级？往后每逢佳节庆典，你也可以入宫，穿青罗绣翟衣，冠饰花钗，风风光光的不好么？"

    早前见过郓王殿下，这回见了茂德帝姬，能与天潢贵胄坐于一堂，王楚嫣做梦也未曾想到，理当是件喜事，然而她心里忐忑难安，猜测王昂若知此事，定会不高兴。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

    .

    王楚嫣谦谢道:"谢公主好意，民女粗浅，不懂宫中礼仪，还是安于现状，感觉自在些。"

    王楚嫣心下一凛，越发难受:"为何？夫君舍不得？"

    "为何生气？" 王昂又粘了过来，抱住她，追问道。

    回屋时，王楚嫣发现王昂不在，想着他定是在书房。

    王楚嫣心头一怔，旋即清醒，在天潢贵胄面前，务必谨言慎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是别提了。" 茂德帝姬呷了口茶，抬起小鹿般清新水灵的眼眸，"适才提及诰命夫人，这还不简单，你与你郎君说，或者我也可以让父皇册封你为诰命夫人。"

    王楚嫣被他逼到墙边，逃脱不得，没好气地回道:"我能生什么气？" 王楚嫣掰开他的手臂，"奴家身子不适，想歇息了，夫君请放手。"

    王楚嫣摇摇头，她还不是"诰命夫人"。

    王楚                                                嫣依旧立在门前，察觉王昂走到她身旁。

    少女穿着单薄的罗裙，因为俯身垂首，可以瞥见她粉色抹胸之下的凝脂柔肤，诱人的双峰若隐若现……

    炭炉香饼熄尽，她亲手点燃一炉，执着香箸拨弄炭灰，几缕青烟飘起，眼泪就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王楚嫣颌首:"有的，北山子茶坊，有仙洞仙桥，环境极为雅致，就在曹门街那儿。"

    门半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