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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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公子用就是了，不必客气。" 王楚嫣温婉回道。

    "姐姐我爱你! 你真好!"

    张焕很礼貌地朝她微笑。

    彼时王员外在店前跳下马车，望见王楚嫣时疾步跑来。

    "姐姐休要嘴硬! 这叫麻木，你是在逃避罢？!" 孙若熙的头摇得似拨浪鼓。

    王楚嫣捂着发胀发热的额头，送她路经庭院时，孙姑娘忽尔眼睛一亮，急切地捏了捏她的手，悄声道:"那位白衣公子是谁？"

    王楚嫣的眸光蓦地暗沉，心里升起一股酸楚:"去哪儿找？他走时，连去处也没说，何必自讨没趣。"

    王楚嫣避开他的目光，向郑雅南告辞:"希望郑姑娘在京城安顿顺利，邸店还有些事，我先告辞了。"

    孙若熙迅速回道:"这事包在我身上! 三日之内，必能寻到王公子，倘若他还在京城的话。"

    张焕的星眸愈加明亮:"哦？茶艺如此了得？在下一定要见识下。"

    "张公子，你坐这儿看书？" 她一边福身，一边斟酌该如何介绍这位好妹妹。

    原来是当今负责进贡龙凤团茶的郑家千金。

    张焕回神抬头，挽唇笑道:"读圣贤书读得我头晕目眩，今儿惠风和畅，就来庭院透透气。" 他搁下手中一本书画，站起理了理衣衫，向两位姑娘翩翩作揖，"王娘子，我正想寻你，请问，我可否用房里的纸墨？"

    确实，东水门的王家客栈，赵家医馆，孙家酒楼，刘家香铺的孩子们曾经颇为亲密。

    自去年年底，王楚嫣就曾听闻，刘家与郑家定了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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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楚嫣在旁助力:"她还十分心灵手巧，是位茶道高手，能在杯中绘丹青，亦能注汤成诗，乃东城一绝。对了，张公子有空时，可去邸店对面的孙羊正店，那就是孙姑娘家开的。"

    "等等，我捋一捋，王公子走了，刘彦哥哥回来了，还带着他的新相好与你在街上相遇，短时间内发生了许多事儿，阿嫣，你怎能如此镇定？是不是生病了？!" 孙若熙大惊小怪地呼道，忧心忡忡地去摸她的额头。

    这位姑娘穿着京城名贵的郁金色衣，发缀银鎏金簪，脸画三白妆，长得娇美动人，一看便是出自官宦之家。

    王楚嫣心里一紧。

    大宋盛行"焚香"，刘家经营香料，并在京城拥有好几处香铺，生意红火，客人中不乏皇亲贵戚，与郑家结合，真可谓茶香之好姻缘。

    "我哪有躲，不是好好的在这儿与你闲话么。" 王楚嫣显出要强的一面。

    曾经伤怀也罢，自责也罢。

    确实她与刘彦曾有过少年人懵懂青涩的情愫，四年前，当王家提亲时，刘家却以俩人八字不合为理由，担心王楚嫣会克夫不易子，拒绝了这桩亲事。那次令她遭受不少闲言碎语，当时她还年少面薄，低落委屈了好一阵子。

    孙若熙浑身哆嗦了下，不再提王昂，而将话题转到刘彦与郑姑娘身上，问东问西好一阵子，本是来安慰王楚嫣的，反而将她缠到累得慌时才作罢。

    此话隐含了这份意义，亦是她真诚所想。

    哎呀，这只小八卦的嘴，竟然把私事都给托了出去!

    她垂下双眸，微微蹙起远山黛眉，这个小动作被张焕发现了，不过张焕仿若平常地说道:"听你们这么一说，令王公子显得更为神秘，越发想让人结交下。"

    这位女子不简单，文雅之中裹着骄傲与强势，言行看似直爽自然，但暗藏锋芒，言外有意，是个很会揣摩心意的能人。

    .

    "孙娘子真是雷厉风行。" 张焕继续朝她微笑，带着一丝好奇的调皮，但不轻佻。

    此外，还有一点自责。当初刘家主君为了断绝刘彦与她的来往，将儿子送去偏远的岭南番禺，那里曾是大宋前朝被贬的官宦的流放之地。当然，刘家主君这么做，也是为了栽培儿子的务商能力，让他在那里选购稀珍的香料运往京城汴梁，因为番禺是香料汇集处，并有许多"花田"，茉莉与素馨尤为宋人喜爱，海南的"沉水香"又是沉香中的臻品。

    "对了，京城茶坊甚多，王姑娘可有推荐之处？" 她问道。

    孙若熙是个急性子，主动接话道:"张公子也想找王公子？"

    自从王公子突然辞行，令王楚嫣承受了异样的沉痛，当她自行劝解后，心似乎变得很坚硬。

    "那位小公子真是太俊了，我的心砰砰跳不停! 而且他一直笑，就如暖阳般让人感觉很舒服，与王公子完全是两种类型，我更喜欢爱笑的人!" 孙若熙卸下矜持，雀跃欢呼。

    刘彦收敛灼热的目光，缄默不语。

    "郑姑娘，幸会。"

    王楚嫣吐出一口气:"妹妹满意就好。"

    幸好王楚嫣也是个会识人的聪明人，已经明白她的意图，回道:"点茶焚香，实属般配，这是郑姑娘与刘公子的私事，你们可再慢慢商议了。"

    不过在姐妹们看来却非如此。

    客套一番后，孙若熙跟随王楚嫣走到店外，抬起憋得慌的小脸，哇地大叫一声抱住她。

    如今，王楚嫣已经放下了，特别这一刻，看见刘公子与郑姑娘颇为般配地站在一块儿，更是由衷祝福他们。

    孙若熙凑到眼前，观察她的面色:"你还记得元宵灯会时，我们遇见了两位救火的年轻公子？我后来打听到了，得知马扩公子与刘锜公子皆有婚约时，我人一下子低沉，感觉要死了!"

    "真是拿你没辙，这下又活了罢？" 王楚嫣笑着微嗔。

    然而刘彦却猛地抬眸，看向她，现出说不清的纠结神色。

    王楚嫣也不矫揉造作，诚心荐道:"曹门街的北山子茶坊很不错，是个专门供仕女游玩，喝茶的地方，郑姑娘可以考虑下。"

    "这叫拿得起，放得下。" 王楚嫣慢悠悠地饮茶。

    "哼，爱笑笑去罢! 你们不懂我多情人的心。" 孙若熙翘起小嘴，拿了个金橘吃，"前些天我来寻你，遇见合香才知这事，她说你闷在屋里，不想任何人打搅，你看看，你与王公子相识不到一月，却丧成这样子？说明你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 我这叫旁观者清，你想不想去找他？"

    她说得很认真，王楚嫣却被惹得扑哧笑道:"什么死啊活啊，不过是一面之缘，若是浅真在，又要被她数落了。"

    王员外

    少顷，孙姑娘收敛夸张的笑容，十分稳重地随着王楚嫣小步走去，像极了娴静端淑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之间还带着金枝玉叶般人儿的矜贵与高雅。

    "嗯嗯，活了活了!" 孙若熙提裙，轻盈若蝶地旋了两圈，"为报答姐姐，我立马回酒楼找人打听，尽快将王公子揪出来!"

    每次思及那人，即便表面平静，然而闪烁的眸光却暴露了她的内心。

    "多谢，我想着这些曾是给王公子的，所以不敢擅用，王娘子可有打听到他的下落？"

    "天哪，原来王公子这么无情! 好吓人!"

    得知这位就是入住王公子屋里的新来者时，孙若熙笑靥如花，激动道:"姐姐快给我引见下这个神仙弟弟! 求求你了!"

    孙若熙被她这么一夸，很优雅地捂嘴笑了笑:"我们都很喜欢王公子，才貌尤为出众，他还对楚嫣姐姐有恩情，忽然离开，我们不免担心，楚嫣姐姐更是坐立不安。"

    她风淡云清地离去。

    王楚嫣很快镇定，从容回礼，模样端庄清妍。

    孙若熙睁着葡萄圆眼，抿唇浅笑，安静时古典秀美，透着一股清澈的灵气。

    嚯，真能装。<                                                /p>

    庭院的小池旁，张焕正靠着太湖石看书。那块灰石廋皱漏透，似被刀削风穿水打过，而他温润如玉，神情惬意悠然，金黄的夕阳洒在身上彷佛是他自有的璀璨光晕，美得宛若一位仙家少年。

    两位女子客套一番，郑雅南笑容和蔼:"过些时候，我想选个好地方，办一仕女茶会，多认识些志同道合的姐妹们，届时，还望王姑娘赏光，当然我也会邀请赵姑娘与孙姑娘，你们与刘公子皆是左邻右舍。"

    "啊，东水门的王娘子？好巧! 这儿就是王家客栈？" 黄衣女子挑着纤丽的眉梢，往横街的大邸店左右打量，略含轻视的神情透出一丝惊讶，继而扬了扬精巧的下颌，颇有风范地自己引见道，"王姑娘，我们第一回见，小女郑雅南，家父是福建路转运使。" 她的目光含有几分挑衅，想必早已听说刘公子与王楚嫣的往事。

    倒是那位姑娘启口问道:"刘公子，这位是？"

    王楚嫣暗自翻了个白眼。

    王楚嫣忍住笑意，见机道:"方才我们正好谈及王公子的事，孙姑娘与我自小亲如姐妹，为人热忱伶俐，说要帮我打听下，但凡她想做的，都能做到。对了，我介绍下。" 随即她将两位互相引见了。

    她优雅地提着百褶裙，走近后看向王楚嫣，本是笑盈盈的脸忽地警觉。

    郑雅南是个见过世面的玲珑人，很擅交际，大方说道:"我随刘公子刚到京城，以后还请王姑娘多照应。"

    "嫣儿，好消息! 好消息!"

    刘彦暗沉的表情略显惊疑:"郑娘子见笑了，你的茶艺功夫才堪称绝技。" 他客套后，委婉拒道，"如果仅是仕女茶会，在下不便参加。"

    郑雅南转眸看来:"太可惜了，王姑娘你说是不是？"

    郑雅南看向在旁静默的刘彦，察言观色须臾，扬唇道:"我与刘公子前年相会在岭南，很敬慕他的焚香之道，如果刘公子能过来演示的话，定会令茶会锦上添花。"

    刘彦迟疑片刻，双眸低垂:"这位是王娘子，王楚嫣，儿时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