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拉普拉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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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时间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得头脑发麻的姜绮顶着对方希冀的眼神，无情地扯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容。
她的眼神比灯光还冷，冻得姜绮一寒颤。
一无所知的姜绮和习以为常的郁青在一边面面相觑。
“从身体到心理，没一样你是没问题的。我送你去中央大学读书，送你去A区让你追求你的梦想和事业，是为了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摆脱C区人垃圾一样的命运。”
莫名其妙成为前C区义肢圣手的郁青白了她一眼，却也没出言反驳。
郁青缓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她总担心自己会被姜绮这个逆女气死：“那是你参与的第一个项目。”
“你还记得些什么，在《房间》测试里都经历了些什么，我劝你不要隐瞒，如实招来！”
“中央大学希望拉普拉斯妖能科学地调度联邦所有的资源，让人类在它的带领下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成功了吗？”
行动受限的姜绮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门边的沈越。
“拉普拉斯妖有了很高的智能，但无法实现准确的预测。它的算法已经到了人类目前可及的巅峰，但面对几百亿人类做出的无法预测的主观选择，拉普拉斯妖给出正确答案的可能性很小，甚至会直接死机。”
尽管郁青的讲述很简略，但姜绮从拉普拉斯妖的名字和设想中已经窥见了令她痴迷的可能性——如果这个项目成功，将给予全人类难以想象的机遇。
“第三天晚上，我再搬着仪器进来，你就已经不在了。”
“五次？！！”
木栀子凉凉一笑。
木栀子银白的长发在灯光下显得更白，更冷，更脆弱。
“是我似乎在自己身上放了系统后门，但失忆了不知道怎么触发，尝试了一下发现自杀就能回档，死了……”
拉普拉斯妖，Demon de Laplace，一种假想生物。在假想中，拉普拉斯妖通过对宇宙中每个原子确切的位置和动量的模拟，展现宇宙事件的整个过程，过去以及未来。
沈越叹了口气。
我好歹也是联邦第一大学中央大学的高材生！
“还有，打断一下……什么是中枢？”
沈越：“……你就关心这个？”
“五次，就出来了。”
郁青冷着脸看她，仿佛一个警察审视绑在椅子上受审的嫌犯。
她好像一个被严刑逼供的间谍，周围围着的一个虎视眈眈面露凶光，一个提供证据，还有一个……只知道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是你的助理没错，但你根本不听我的，也不让我进实验室。”
“但……”
“但也是拉普拉斯妖的成功让《房间》更受瞩目。作为你全盘接手的第二个项目，全联邦都在看着你能否缔造第二个奇迹。”
“名字都是沈越发现我失忆之后，设计我在准备期捡的，能在《房间》里全身而退一方面是沈越给了我提示，另一方面……”
沈越脸上出现了一言难尽的复杂神情：“所以我日常做的最多的工作是……”
真是苦情剧的情节，狗血又俗套。
姜绮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前的女人姿态强势却脆弱，好像姜绮的所作所为让她无比难过。
姜绮：？？？
“我们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你成功了。你给了拉普拉斯妖类人的智能，让它能奇妙而精确地揣摩不同人在不同环境下做出的不同抉择，完美到难以置信。”
一道冷光直直地从医用无影灯里射出来，照向姜绮的脸，把她本就苍白的面孔照得更无血色。
“姜！绮！绮！”
“那《房间》怎么样了？成功了吗？”
大脑已经忘怀，但身体会替我铭记？
他斟酌着词句：“你回学校之后还是疯疯癫癫的，直到见了一次中枢，才变回了原样。这时候我再问你C06诊所里的事，你却一脸诧异地说我们没回去过。”
可这算什么。
他一想起姜绮当时一边哭一边抖，被绑在椅子上红着一双眼，脸色惨白，狠厉又绝望的样子，就觉得既心疼又害怕。
被五花大绑的姜绮：？？？
她的语气很平静：“我不明白为什么，只好把你像现在一样捆起来。我问了你很多遍为什么，你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这是我第一次见你这么不管不顾。枪被沈越拿走藏起来了，你还能从厨房找到刀，刀没了你还有磨尖了的齿轮零件，你有一万种方法来杀我。”
“我觉得问题在中枢和《房间》。但姜绮，你要知道，失忆前的你对于《房间》的掌控程度是现在的你难以想象的。它实际上可以说是你一个人的项目。”
沈越认真地看着她：“小绮……你有想起来点什么吗？”
可姜绮失忆了。
郁青突然笑了笑，看上去有些自豪，“可是你出现了。”
木栀子偷偷给沈越递过去一个嘲讽的眼神：信息技术高材生，但是保姆？
把门给锁上了。
“简直是神迹。”
诊疗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没有。”
资源不会被浪费一丝一毫，宏观决策也将永远正确。从此不会再有怀才不遇或者明珠蒙尘，所有人从一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位置”，像一群严丝合缝的齿轮一样运作，最高限度地推动整个族群的发展。
沈越暗中回回去：只是专业不对口，我们应届生都这样，总比你个文盲好！
在角落偷偷试图给姜绮放松一点束缚带的沈越被点到名，猛地抬头。如果疑惑可以具象化，他现在一定顶着满头的问号。
木栀子突然沉沉开口，打破了诡异的寂静：“姜绮，你上次回来突然举着枪要杀我，我以为你疯了。”
一旁的木栀子却头都不抬，键盘自顾自都快敲出了火星子。深蓝色的虚拟屏幕绕着她足足亮起了八九个，每个上面都浮着一张报告。有问题的地方被她用红色标记了出来，远远望过去，红彤彤一片。
沈越眼神闪烁，像在犹豫。就在她以为他要勇敢出手的那个瞬间，他突然一抿嘴唇，好像下定决心般坚定地一转身……
更美好的未来。
沈越担忧地望着姜绮：“那天晚上你突然哭着叫我放你走，让你回学校，还说什么你不能留在这里，会出事，你要见《房间》，你要见中枢。”
“从此拉普拉斯妖才成为了中枢，开始负责统筹人类整体发展。它以人类共同的未来为第一优先级解决问题，切切实实地避免了多次战争、政变和疫病。”
“啪！”
她顿了顿，突然放低了音量。
姜绮回忆了一会儿。
“我关了你两天，叫郁医生过来一起做了很多检查，大脑的神经的心理疾病的，都说你的小毛小病不会让人性情大变。”
“中枢作为联邦运作的核心，也不是我一个助理想见就能见的。”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你恨我。”
她嘴上说嫉妒，但脸上的表情却是自豪的。
木栀子，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拿我当计量单位？
“我想叫木栀子进来给你看看，你就被吓得乱七八糟的，呼吸都快停了，还控制不住地闹自杀。我没办法，只好半夜把你偷渡回了学校。”
姜绮开口，带着一种超脱生死的淡然。
“你让我嫉妒。”
蹲在地上暗自投敌，鬼鬼祟祟解束缚带的沈越突然插话：“这两年你总是很累，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也很少回C06诊所了。”
郁青看着面露期待的姜绮，摇了摇头：“没有。”
“就算我取代了郁医生成为C区最出色的义肢医生，就已经能被成为天才了，我和你之间也还是差着八百个，哦不，至少八千个沈越。”
“原来联邦都决定放弃拉普拉斯妖……”
木栀子点了点头，褪去甜甜的笑容、显得一片空白的脸上出现了和郁青类似的神情。
她一字一句地说：“一个足以打破阶级壁垒和时代局限，能把所谓的人类极限狠狠摁在地上摩擦，几千年都难遇的天才。”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还没想出解决办法，中枢就突然下令说《房间》必须尽快公测。你执意要自己充当实验体，参与模拟测试，再然后，就是你知道的样子了。”
“中枢？”
木栀子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从给了拉普拉斯妖第二次生命这点来看，你已经是圣人了。”
郁青看着姜绮，对着对方疑惑却古井无波的眼神，叹了口气，转头遮掩自己发红的眼眶：“不是……为了让你作践自己。”
“给你做饭。”
“姜绮，你要明白，你真的是一个天才。”
“中枢的前身是联邦智脑，是中央大学多年来一直在研究的项目，代号拉普拉斯妖。”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郁青的话发疼，但为什么疼她却不明白。姜绮分不清楚这是她在和郁青共情，还是她自己的心还记得对方，便还能感到痛苦和愧疚。
姜绮冷静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她一伸手，木栀子立刻心领神会，从旁边的打印机里扯出几张报告递上去。
他头顶的丢丢也自觉把脑袋往沈越头发里一埋，表演了个麻雀装鸵鸟，真是惟妙惟肖。
郁青碧绿的眼睛都好像被她气红了：“你三个月前回家的时候我给你做检查，你的状态还没这么糟糕，你自己看看你自己！”
“你说，因为你恨死我了。”
] 短时间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得头脑发麻的姜绮顶着对方希冀的眼神，无情地扯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容。
她的眼神比灯光还冷，冻得姜绮一寒颤。
一无所知的姜绮和习以为常的郁青在一边面面相觑。
“从身体到心理，没一样你是没问题的。我送你去中央大学读书，送你去A区让你追求你的梦想和事业，是为了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摆脱C区人垃圾一样的命运。”
莫名其妙成为前C区义肢圣手的郁青白了她一眼，却也没出言反驳。
郁青缓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她总担心自己会被姜绮这个逆女气死：“那是你参与的第一个项目。”
“你还记得些什么，在《房间》测试里都经历了些什么，我劝你不要隐瞒，如实招来！”
“中央大学希望拉普拉斯妖能科学地调度联邦所有的资源，让人类在它的带领下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成功了吗？”
行动受限的姜绮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门边的沈越。
“拉普拉斯妖有了很高的智能，但无法实现准确的预测。它的算法已经到了人类目前可及的巅峰，但面对几百亿人类做出的无法预测的主观选择，拉普拉斯妖给出正确答案的可能性很小，甚至会直接死机。”
尽管郁青的讲述很简略，但姜绮从拉普拉斯妖的名字和设想中已经窥见了令她痴迷的可能性——如果这个项目成功，将给予全人类难以想象的机遇。
“第三天晚上，我再搬着仪器进来，你就已经不在了。”
“五次？！！”
木栀子凉凉一笑。
木栀子银白的长发在灯光下显得更白，更冷，更脆弱。
“是我似乎在自己身上放了系统后门，但失忆了不知道怎么触发，尝试了一下发现自杀就能回档，死了……”
拉普拉斯妖，Demon de Laplace，一种假想生物。在假想中，拉普拉斯妖通过对宇宙中每个原子确切的位置和动量的模拟，展现宇宙事件的整个过程，过去以及未来。
沈越叹了口气。
我好歹也是联邦第一大学中央大学的高材生！
“还有，打断一下……什么是中枢？”
沈越：“……你就关心这个？”
“五次，就出来了。”
郁青冷着脸看她，仿佛一个警察审视绑在椅子上受审的嫌犯。
她好像一个被严刑逼供的间谍，周围围着的一个虎视眈眈面露凶光，一个提供证据，还有一个……只知道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是你的助理没错，但你根本不听我的，也不让我进实验室。”
“但……”
“但也是拉普拉斯妖的成功让《房间》更受瞩目。作为你全盘接手的第二个项目，全联邦都在看着你能否缔造第二个奇迹。”
“名字都是沈越发现我失忆之后，设计我在准备期捡的，能在《房间》里全身而退一方面是沈越给了我提示，另一方面……”
沈越脸上出现了一言难尽的复杂神情：“所以我日常做的最多的工作是……”
真是苦情剧的情节，狗血又俗套。
姜绮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前的女人姿态强势却脆弱，好像姜绮的所作所为让她无比难过。
姜绮：？？？
“我们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你成功了。你给了拉普拉斯妖类人的智能，让它能奇妙而精确地揣摩不同人在不同环境下做出的不同抉择，完美到难以置信。”
一道冷光直直地从医用无影灯里射出来，照向姜绮的脸，把她本就苍白的面孔照得更无血色。
“姜！绮！绮！”
“那《房间》怎么样了？成功了吗？”
大脑已经忘怀，但身体会替我铭记？
他斟酌着词句：“你回学校之后还是疯疯癫癫的，直到见了一次中枢，才变回了原样。这时候我再问你C06诊所里的事，你却一脸诧异地说我们没回去过。”
可这算什么。
他一想起姜绮当时一边哭一边抖，被绑在椅子上红着一双眼，脸色惨白，狠厉又绝望的样子，就觉得既心疼又害怕。
被五花大绑的姜绮：？？？
她的语气很平静：“我不明白为什么，只好把你像现在一样捆起来。我问了你很多遍为什么，你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这是我第一次见你这么不管不顾。枪被沈越拿走藏起来了，你还能从厨房找到刀，刀没了你还有磨尖了的齿轮零件，你有一万种方法来杀我。”
“我觉得问题在中枢和《房间》。但姜绮，你要知道，失忆前的你对于《房间》的掌控程度是现在的你难以想象的。它实际上可以说是你一个人的项目。”
沈越认真地看着她：“小绮……你有想起来点什么吗？”
可姜绮失忆了。
郁青突然笑了笑，看上去有些自豪，“可是你出现了。”
木栀子偷偷给沈越递过去一个嘲讽的眼神：信息技术高材生，但是保姆？
把门给锁上了。
“简直是神迹。”
诊疗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没有。”
资源不会被浪费一丝一毫，宏观决策也将永远正确。从此不会再有怀才不遇或者明珠蒙尘，所有人从一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位置”，像一群严丝合缝的齿轮一样运作，最高限度地推动整个族群的发展。
沈越暗中回回去：只是专业不对口，我们应届生都这样，总比你个文盲好！
在角落偷偷试图给姜绮放松一点束缚带的沈越被点到名，猛地抬头。如果疑惑可以具象化，他现在一定顶着满头的问号。
木栀子突然沉沉开口，打破了诡异的寂静：“姜绮，你上次回来突然举着枪要杀我，我以为你疯了。”
一旁的木栀子却头都不抬，键盘自顾自都快敲出了火星子。深蓝色的虚拟屏幕绕着她足足亮起了八九个，每个上面都浮着一张报告。有问题的地方被她用红色标记了出来，远远望过去，红彤彤一片。
沈越眼神闪烁，像在犹豫。就在她以为他要勇敢出手的那个瞬间，他突然一抿嘴唇，好像下定决心般坚定地一转身……
更美好的未来。
沈越担忧地望着姜绮：“那天晚上你突然哭着叫我放你走，让你回学校，还说什么你不能留在这里，会出事，你要见《房间》，你要见中枢。”
“从此拉普拉斯妖才成为了中枢，开始负责统筹人类整体发展。它以人类共同的未来为第一优先级解决问题，切切实实地避免了多次战争、政变和疫病。”
“啪！”
她顿了顿，突然放低了音量。
姜绮回忆了一会儿。
“我关了你两天，叫郁医生过来一起做了很多检查，大脑的神经的心理疾病的，都说你的小毛小病不会让人性情大变。”
“中枢作为联邦运作的核心，也不是我一个助理想见就能见的。”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你恨我。”
她嘴上说嫉妒，但脸上的表情却是自豪的。
木栀子，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拿我当计量单位？
“我想叫木栀子进来给你看看，你就被吓得乱七八糟的，呼吸都快停了，还控制不住地闹自杀。我没办法，只好半夜把你偷渡回了学校。”
姜绮开口，带着一种超脱生死的淡然。
“你让我嫉妒。”
蹲在地上暗自投敌，鬼鬼祟祟解束缚带的沈越突然插话：“这两年你总是很累，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也很少回C06诊所了。”
郁青看着面露期待的姜绮，摇了摇头：“没有。”
“就算我取代了郁医生成为C区最出色的义肢医生，就已经能被成为天才了，我和你之间也还是差着八百个，哦不，至少八千个沈越。”
“原来联邦都决定放弃拉普拉斯妖……”
木栀子点了点头，褪去甜甜的笑容、显得一片空白的脸上出现了和郁青类似的神情。
她一字一句地说：“一个足以打破阶级壁垒和时代局限，能把所谓的人类极限狠狠摁在地上摩擦，几千年都难遇的天才。”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还没想出解决办法，中枢就突然下令说《房间》必须尽快公测。你执意要自己充当实验体，参与模拟测试，再然后，就是你知道的样子了。”
“中枢？”
木栀子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从给了拉普拉斯妖第二次生命这点来看，你已经是圣人了。”
郁青看着姜绮，对着对方疑惑却古井无波的眼神，叹了口气，转头遮掩自己发红的眼眶：“不是……为了让你作践自己。”
“给你做饭。”
“姜绮，你要明白，你真的是一个天才。”
“中枢的前身是联邦智脑，是中央大学多年来一直在研究的项目，代号拉普拉斯妖。”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郁青的话发疼，但为什么疼她却不明白。姜绮分不清楚这是她在和郁青共情，还是她自己的心还记得对方，便还能感到痛苦和愧疚。
姜绮冷静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她一伸手，木栀子立刻心领神会，从旁边的打印机里扯出几张报告递上去。
他头顶的丢丢也自觉把脑袋往沈越头发里一埋，表演了个麻雀装鸵鸟，真是惟妙惟肖。
郁青碧绿的眼睛都好像被她气红了：“你三个月前回家的时候我给你做检查，你的状态还没这么糟糕，你自己看看你自己！”
“你说，因为你恨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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