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帝与天鹅【故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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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漪垂眼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坚定地抬起眼看向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要王文庆身败名裂，从J大滚。”

    就像他每到秋季去沼泽捕猎的白天鹅，在他扣下板机前的瞄准镜中，它们扬起的雪颈都是优雅而又骄傲的。

    可，但凡有一方势力发生细微的变化，这个和谐便会被瞬间打破，这个漩涡中的另一方也会彻底颠覆，而她也将被裹挟卷入涡流中......

    回忆戛然而止，因为不知什么时候，顾漪已经来到陆渊面前。

    陆渊因为什么事去的警局，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对他们再次见面时的场景仍记忆犹新。

    该怎么形容她那双明眸呢，如含秋水似云雾，空灵如涧中幽兰。

    男子连连道谢着快步离开。

    两人再次相遇，已经是在两个月后的警局门口了。

    而他很乐意借她一份力。

    他发现眼前这位女生在讲述这件事时，从头到尾的叙述都异常得克制和冷静。

    冰冷。

    “没了？”陆渊挑眉，“就这么点啊，要不你发挥一下想象力？”

    “陆先生，好久不见。”顾漪不着痕迹地将匕首收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好巧，这么晚了您是在这儿散步？”

    “对。J大经管系辅导员，王文庆。”陆渊盯着那张挺正派的脸，眯了眯眼。

    她的辅导员见色起意，用借口将女生召至办公室后欲图谋不轨，而在被女学生拒绝后，恼羞成怒利用职权诬陷女生为消除处分勾引他，话里话外传出谣言，大有将女生打为一个荡.妇的势头，并且这件事已有在校园内散播开的趋势。

    说罢，陆渊冷眼看着自称辅导员的男子，匆匆往他指的方向赶了过去。

    陆渊望着顾漪的眸中划过一丝暗光，他的强势终于在这一刻锋芒毕露。

    他刚刚看了耀子一个半月前发给他的资料，其实当时让人查也不过一是兴起，后来他在忙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不过这些现在却刚好能用上了。

    分隔五年的陌生感，骤然在顾漪的眼神中得到具象化，陆渊倏忽感到鼻子有些发酸。

    这位辅导员可真是人才，捏着小拇指大的权力，却有胆子做出这些事情，还真是让他感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让他大开眼界呐。

    只见，这次顾漪的眼神中不再是尖锐的怨毒与愤恨，只有一片平静，无波无澜，冷寂如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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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我刚才不过开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的要求很简单，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正式在一起的时间么...就以王文庆什么时候进去为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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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自然。”陆渊爽快应下，接着他话音一转，“不过，你应该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晚餐。”

    陆渊说： “喏，她刚刚往那边去了。”

    她这话怎么听着总感觉像在说“能先解决一个，是一个”呢。

    “当然，你现在应该没有男朋友。”他说的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好在陆渊这次止步得及时，对方不再是美女，而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着挺正派的一张脸，拧着眉，眼神很是严肃。

    还没等他开口，女生扔下一句“抱歉”便已侧身与他擦肩而过，眨眼间消失在楼道。

    至于遮成这样，他是还能认出来两个月前不过一面之缘的女人，陆渊自己也觉得神奇，他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这不禁让他想起在冰岛旅游时，看到的那于冰蓝剔透的冰川之下，喷涌爆发的火山岩浆。

    是与刚才那个女生离开完全相反的方向。

    在她身边停下脚步，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她名字，所以陆渊只是轻轻地拍了下她肩膀。

    男子一脸正色地答道：“我是那位女生的辅导员，她刚刚跑出去的情绪有点不对，我十分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啊。”

    陆渊眯了眯眼，望着女人沉静如水的模样，忍不住舔了舔虎牙。

    陆渊趁着大学生放暑假这空档，回国来看望他在J大教书带博士生的外祖母。

    这些汹涌的负面情绪只一眼，他便清晰地感受到了。

    “是吗？”陆渊并没有回答对方，而是先客客气气地问了对方图书馆怎么走，再是各类不同的食堂怎么走，直到对方面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他才装作思考了下，抬手指了个方向。

    只是令他忍不住扼腕遗憾的是，这么美的眼睛中，此刻却混杂了尖戾的怨毒与冰冷的愤恨。

    顾漪看向他的神色微动，然后点了点头却也没问什么。

    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纯净与恶毒的矛盾体，是纯白与纯黑两股势力相纠缠的漩涡，而她位于相对静止的涡心，并奇异地让两者在交汇点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这是一种局外人的姿态。

    而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

    这双曾惊艳过他的眼睛再一次惊艳到他。

    见状，陆渊虽讨了个无趣，心里对顾漪的兴趣却是愈发大起来了。

    她倏忽抬起头，目光直直刺向他。

    她想通过律师进行诉讼维权，却又遭校方暗里以学籍为由的威胁，在开庭前夕被迫和解。她拿着一小段的录音证据孤身到警局要求立案，可在她那位手眼通天的辅导员来了后，警员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三位警员轮流围着“开导”她，就为劝她和解。

    陆渊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并不接对方的话，反而是问道：“您是？”

    然后他掏出手机，对着那张人像拍了张照，发给了他的小助理。

    下一瞬，寒风刮过，白雾在刹那之间消散，顾漪淡漠又防备的目光，再次清晰地倒映进他的眼底。

    他吃痛地捂住肩膀，低头去看那位罪魁祸首。

    有趣。陆渊挑眉，忽然他不急着离开了，而是晃悠悠地来到那幢楼的底楼，在门进口处贴着一面教职工照片墙。

    两者是不同的极端，却同时代表了毁灭。

    后知后觉地，陆渊忽然间想起这个感觉叫心疼。

    顾漪对着他抬了下巴，眼神中没有半分犹豫，“我答应。”

    正值盛夏，蝉鸣与溽暑仿佛充斥在空气里的每个分子。

    “boss，照片上这个吗？”对面认真确认道。

    可能是室外太冷，每一次呼吸进的冷空气都刮擦过他的鼻腔，教他有些呼吸困难。

    走一步看一步？

    陆渊飞快地扫过一张张照片，在看到第三行第七列时，眸光一凝。

    接着，陆渊看到封在她眼底的，是不经掩饰的仇恨与厌弃。

    她坐在门口的长凳上，俯着身整个头埋在胳膊里，口罩把侧脸挡得严实，这么大热的天气里，穿着长袖长裤，手缩在袖子里面，只露出一点指尖。

    是她给陆渊最直观的第一感觉。

    这一看不打紧，两人对视上的刹那，他楞住了。

    陆渊瞧着顾漪，女生看起来纤瘦文弱，背是那么薄，肩颈是那么细，可是透过她好看的皮囊之下，似乎藏着一股与她外表截然相反的坚韧。

    自嘲后，他也不再纠结，抬脚打算离开，但就在他刚迈开步子，迎面差点又撞上一个人。

    陆渊笑了，听从了内心的魔鬼，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那大概是七年前吧。

    毕竟，只轻轻一拨的力便能使事物达到临界值，从而溃散坍塌改变状态，那种宛如上帝般的感觉可是相当美妙。

    只是，顾漪握着杯柄微微泛白的手指，终究还是暴露了她没那么平静的心绪。

    之后，那位辅导员匆匆来了警局，但又很快地离开了，连基本的备案都没能留下一个。

    陪外祖母话家常，聊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大中午，他才从外祖母办公室出来，穿过空旷无人的走廊，在转角时，猝然与一个纤细的身影迎面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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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渊勾了勾唇角，找到你了。

    咖啡厅里，陆渊靠在沙发上，一只手闲闲地搭在沙发沿上，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翻着手机，在找小耀一个多月前发他的调查文件。

    陆渊回过神后，不禁失笑在心里唾弃自己，陆渊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竟然看一个女学生看呆了。

    “你想怎么办呢？”陆渊再次问道。

    这位女生叫顾漪，是一名J大的大三经管系的学生。

    两人不过隔着半米，陆渊却一时却看不清她的表情。

    “让他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顾漪想了想又补充道。

    因为零下的低气温，顾漪开口说的每句话都伴着升腾的白雾，这让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

    “我大概了解了，你那位辅导员叫王文庆是吧？”陆渊见顾漪讲完便抬头问到。

    “小耀，帮我查一个人。”

    陆渊心里突然起了点恶趣味，他摸着下巴坏笑：“你也不问问条件是什么？你可能不知道像我这种有钱人可是有很多变态的。你就不怕刚从一个火坑跳出来，又跌进另一个火坑吗？”

    女生发丝有些凌乱，一边肩膀的裙子有些歪了，吃痛捂着额头，蹙眉冷冷望着他。

    那男子见到他后，先是礼貌地道了句“不好意思”，然后文绉绉地开口询问他，刚刚可有见到一个女生，又问那个女生往哪边跑了。

    预料之中，顾漪并没有出现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走一步，看一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