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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罢,崔长歌又让落雪取来笔墨,起草修订外派监察使的细则,不仅容颜出众之人不可选,身量、五官特征明显的亦不行。

    “我知道是赵宣山那个逆子犯了错,是他害您在先,我求您留他一命,便是您废了他一双腿,我都没有任何异议。若是您一定要一个人偿命,那边将我的命拿去罢,夫人求您了,求求您……”

    严刑拷打不成,那便用攻心之法。

    思及此,崔长歌便又翻出记载北离小部落动向的册子,眼神逐渐幽深,她问:“过半数的小部落都声称去岁冬季糟了雪灾,无力参与南征?”

    “夫人,您错怪落雪姑娘了,是我自己的缘故,唉,我……我愧对夫人啊。”赵大夫见状忙伸手阻止,声音哽咽。

    不过一夜过去,眼见那支荷花就快谢了。

    “夫人,我……我……”赵大夫忽地欲言又止。

    原来她是会骑马的。

    “去北离时,你是从最南的部落一路北上至王庭?”崔长歌问。

    直至两日后的夜晚,那人才在周钰的护送下,借着夜色悄然离开。

    却说沈岐,他赶来燕然关的确是有要事处理,刚下马便听周钰禀告,说是那人如今已在营帐内候着了。沈岐颔首应是,却听周钰又问,“将军,你手怎么了?”

    用早膳时落雪便细细禀告了朔风传回的消息,当下已派了人去,排查原先便在北离的那几人,至于沈岐半年前在北离行踪,虽说已派人查了,但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

    却说燕然关这边,沈岐一路急行,还未下马,便听身后传来一道令他厌恶的声音。

    落雪闻言一怔,当即径直跪下,“是属下办事不利,殿下……”

    归根结底,牛羊才是北离的命脉,且四处游牧便意味着他哪儿都能去,北离可是有着不少的小部落。

    崔长歌摩挲着那几个部落的名字,眯着眼思忖,若是能挑起北离内乱,那便是上上之策。

    说来这北离大王子的确算得上是个异类,骑术箭术皆不精通,亦无心权势,整日沉迷于放牧,据说他养的牛羊总是比旁人的更健壮,因而在一些小部落中声誉倒也不错。

    落雪接过那册子细看了会,方才说去岁北离的确是连着下了几场大雪,冻死了不少牛羊,甚至一些小部落还冻死了不少人。

    说是北离有了异动,南曲连夜遣人送来的消息。

    沈岐垂眸,只见掌心有血,一个个月牙印子,格外扎眼。

    崔长歌面色稍霁,“赵大夫,你是你,赵宣山是赵宣山,我和沈岐都分得清,你何至于如此,更何况您还救过父亲的命。”

    “穷酸到打我的秋风了?”沈岐嗤笑。

    赵大夫长叹一声,起身便撩起衣摆,深吸一口气,作势要跪下。

    落雪回禀道:“是的,半年前您便让我重点探查北离王室,这大王子平日里便不住王帐,赶着一群牛羊四处游牧。”

    定下来之后,崔长歌便又招来阿朔,将这消息递给朔风,外派的监察使若是有不符合的,便即刻召回。

    崔长歌                                                自是知晓,但她也是有意放纵,她若不给几分希望,赵大夫又怎会替她去逼迫赵宣山吐出真相呢?

    只是,崔长歌并不信他当真如同面上那般无欲无求。

    至次日,崔长歌酣睡醒来,便未见沈岐身影,待问了落雪方才知晓,原是天将亮未亮时沈岐便策马赶往燕然关。

    片刻后,沈岐乍一进营帐,便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在细细瞧那挂着的舆图。

    “可是那些捧高踩地的下人因着那人的缘故,便苛责了赵大夫,落雪,你是怎么管事的?”崔长歌不满的朝着落雪发难。

    落雪点头,北离王庭年年迁徙,她便是佯装混入受灾部落的难民,随着各小部落向王庭救助的队伍方才寻到王庭所在。

    “雅若呢?怎不在燕然关?”

    这几个部落恰巧便是与北离大王子来往最频繁的那几个,终究是王室出身,哪怕他不争,旁的人也会逼他去争。

    “可这几个受灾最重的部落皆地处北离最南部,而这几个更是小部落中青壮较多的。”崔长歌道。

    落雪虽觉得这残荷摆在屋内,寓意不好有损运势,但见她说了留下,便没在开口。

    比试骑术……

    沈岐嫌弃的瞥了那人一眼,而后道:“依我看,将北离南边的那四个部族纳入昱朝版图也不错。”

    见状,崔长歌挑眉,心想喝完这一壶茶总算是要说明来意了,她配合的问道:“怎么了?您有事直说便是。”

    不过短短几日,赵大夫便与她在沈岐院外见着那副慈悲的样子,相去甚远,胡子拉碴,身上还带着股馊味。

    眼见着到了未时,崔长歌便吩咐落雪将赵大夫请进来,晾了他两日,如今也是该见见了。

    “甚至,可能见到了你和那些个监察使会面。”崔长歌道。

    崔长歌冷眼瞧着,却未动。

    一听这话,赵大夫更是悲从中来,掩面哭泣,直说愧对沈老将军对他的信任,是因着他这个父亲一心沉迷医术,竟未发觉那逆子干出此等天理难容之事。

    崔长歌垂眸,淡淡道:“赵大夫说笑了,哪能劳烦您呢,将军府御赐的珍稀药材本就不少,再说了沈岐还能短了我这个将军夫人的药材不成?”

    “小姐,这荷花可要送到前院书房去?”落雪抱着那花瓶询问。

    “咣当”匕首上的宝石,在日光下还闪着光。

    崔长歌静静听着,却不表态,不时便示意落雪斟茶替赵大夫满上。

    “在下附议,的确不错。那你便是开疆扩土的将军,想来封赏应当不少,届时莫忘了送我一份礼。”那人道。

    若是生来便得到了许多东西,往后便会失去更多的东西,这世上大多数人的命数皆是如此。

    沈岐微怔,拉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显,轻咳一声只道:“本将有军务在身,便不与少主在这闲谈了,少主可以去主街那逛逛,有不少南曲没有的新鲜玩意儿。”

    赫连律自是听出了话外之意,他微眯着眼,泛着寒意的眸子盯着沈岐的背影。

    作为已故可敦的长子,加之母族式微,在二王子不仅身受宠爱,更是背靠最强盛的和硕部落情形下,他自是争取不到贵族的支持,便只得另辟蹊径。

    且说这几日,将军府并不太平,因着赵大夫平日里没少给府中的下人瞧病,加之从不收诊金,不少下人便明里暗里的帮衬。

    沈岐闻言并未搭理那人,将头盔摘下挂好后,便顺手将挂着的舆图收起。

    落雪作势便要跪下,“是奴婢疏忽了。”

    崔长歌见状皱眉,抬手示意她停下,这才开口,“你是按着规矩办的事,沈岐过目不忘这是他的本事,与你何干。这般看来,你还是不适合当监察使,往后便留在我身边主管人员调配、查阅文书一事。”

    片刻后,落雪便领着赵大夫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沈岐留下的那几个亲卫。

    又言,他是瞧着沈岐长大的,若是托大也称得上是个长辈,成婚那日,他更是陪着沈老将军举杯畅饮,他如今实在是无言面对沈岐,面对她。

    “如今怎这般小气,瞧瞧也不行。”

    崔长歌见状,无声递了个眼色,落雪当即会意,对着屏风后说道:“将那人带上来。”

    “作为友人的关心罢了,将军何出此言。”赫连律一顿,又道:“本少主只是有些怀念以往与长歌在南曲比试骑术的时日罢了,沈将军莫要过于敏感。”

    说是交由赫连律全权负责,实际上不过挂个名头罢了,狼王庇护下的狼崽子,爪子都未磨利,伸出来也不嫌丢人。

    “北离大王子近日仍旧耽于放牧?”崔长歌问。

    “赵大夫可认识这把匕首?若是不认识,您可问问赵宣山。”崔长歌道。

    “真是国土广阔,若是将南曲纳入昱朝版图,便更好了。”那人感慨。

    南曲皇室向来子嗣稀薄,如今南曲王仅赫连律这一个孩子,此次便是由他全权负责南曲与昱朝商谈一事。

    沈岐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瞧着赫连律,“烦请少主牢记,她是本将的夫人,请尊称一声沈夫人。”

    “长歌,你那伤只要往后好生调养,于性命无虞。”赵大夫一顿,见崔长歌久不开口,又道:“你放心,往后赵叔定精心钻研医术,开方子替你调养,便是再金贵的药材,赵叔都替你寻来。”

    赵大夫还欲开口,便见崔长歌将一把匕首扔在地上。

    “他娘去世得早,死前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见着宣山他娶妻生子,我……我如今哪有脸去见宣山他娘啊。夫人,求求您,饶他一命,我将我的命抵给您。”

    那人耸了耸肩,“可不嘛,眼看着都快穷死了。”

    《殿下她一心和离》

    崔长歌本还在瞧传回的信件,闻言抬眸便见那花已显现枯萎之态,但一想起沈岐稀罕的样子,她便有些为难,“放那吧,待沈岐回来交予他自个处理。”

    “那便对上了,北离大王子韬光养晦,暗地里拉拢各小部落,沈岐应当是和他达成了合作,所以他可能是在那几个小部落见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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