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暧昧 耳尖染上一抹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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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楹于桥上站立。长发披散，斜插着一只玉簪，皮肤白皙，眸光清浅，眉眼间透着郁气，青蓝色裙摆轻荡，窈窕貌美，宛若仙子。

    “为何这般问？”扶楹莞尔。

    宋凝儿双亲亡故之后，大房不欲收养，便由卫家接回府里养大。

    被嫣然戳中，扶楹脸颊发烫，默不作声转移话题，“这卫家表小姐，为何非邀你与她相见？”

    最后，扶楹还是怂了。

    扶楹忧心，翻来覆去，至深夜才睡下。

    周嫣然虽看不上这位表小姐的做法，但还不至于去欺压她。

    念着静疏方丈的话，扶楹心里愈发茫然，再次抬眸，却见裴行砚往这边行来。

    裴行砚神色不明，半晌，他轻嗤一声，声音很浅，几乎闻不可闻，应是看破了她的心思。

    但他是否是真心心悦，扶楹不确定。

    小丫头模样娇俏，小声道，“自那次与裴家公子相看，您便未开怀笑过。”盈玉叹气，“您心中烦忧，奴婢知晓，虽不能分担，但不若说与奴婢听，也好过淤积在心里。”

    扶楹怔住。

    扶楹抿唇，仍是俯身问了好，悄悄抬眼，在男人瞳孔中，瞧见了一个小小的自己。

    裴行砚喉间滚了滚，情绪尽数掩下，垂眸望她。

    男人性子沉稳，不是扶楹能轻易看透的。一如此刻，她同他相对站立，却又隔了层薄雾。

    提到正事，嫣然眼中笑意尽散，“谁道不是呢，真是怪哉！你说，与卫仲的婚事也退了，她不好生在卫府养胎，竟邀我相见。莫说你想不通，纵然是我，也猜不透她是何种心思。”

    门被推开，光线透进昏暗的屋子，宋凝儿坐在主位，笑意盈盈，“周姑娘可算来了，凝儿等您好久了。”

    *

    “须臾到了，姐姐必然多个心眼，千万莫着了卫家表小姐的门道。”扶楹提醒。

    这世间哪来的鬼神，若真有，也只是险恶的人心罢了。

    小厮在车前驾车，碾过两条街，至石桥停下。

    脚下卸了力气，后退一步，指了指男人衣襟，磕磕巴巴解释，“有，有脏东西。”

    能使这些上不来台面的东西，心思定然狠毒，嫣然有些怵，却不敢与父亲言，便想麻烦扶楹同去。扶楹自是应下，赶忙遣人备上马车，去相约地方等周嫣然。

    这般想着，扶楹愈发不自在，待听见马车驶来的声响，逃一般地离开。

    扶楹与嫣然能想到的，卫府怎会不知。

    “都怪奴婢不好，明知姑娘体弱，昨儿也不出声劝着。”盈玉倒了水，边走，边接着嘟囔，“莫要因此触了神灵才好。”

    “嗯。”扶楹应声。

    盈玉也瞧见了未来姑爷，俯身行礼后，识相退下，好让姑娘与裴家公子独处。

    “柳姨娘这次，怕是要寒心了。”盈玉心里清楚，这些年，老爷虽冷落夫人偏宠柳姨娘，然，与人暗约之事，终究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算算时间，周嫣然也该到了，扶楹转身，未见周嫣然，而是对上一双深邃狭长的眸子。

    扶楹手指冰凉，苏母央着她回去，“你未经人事，怎好待在这里，待回院子，早些安心睡吧。”扶楹只得点头应下，“依母亲的便是。”

    他方来，身边并无小厮跟着，应是刚办完公事，眉间还存着疲倦，见她望向这边，只颔首示意。

    那时，若非柳姨娘愿以死明志，腹中胎儿怕是早就没了。

    扶楹把小丫头叫到跟前，问，“柳姨娘那边可还好？”

    时候还早，天蒙蒙亮，晨阳透过密云洒下，金光很浅。石桥是拱形式的，左右各架一座，是为方便来往，所以，相距也较近，只圩三尺。

    扶楹鼓了鼓脸颊，小步走近。

    *

    两人温热的气息相交，很近。

    平日里，盈玉是不信鬼神的，但若涉及姑娘，便不免多想。

    况且，那次在苏府，粉白与玄色相交，暧昧拉扯凝滞，裴行砚是说过的，他心悦她。

    盈玉把姜茶递给扶楹，接着道，“老爷虽看中这胎，可到底是与柳姨娘离心了。发生了这等大事儿，也只遣了前院小厮瞧瞧情况，半点没进后院。”

    “行，行砚表兄……”

    盈玉懂得事多，自然能看出些什么，言罢，她接着道，“奴婢只望，您能开心些。”

    扶楹眸中含笑，“得了。你这般言，倒真真让我不好了。”

    或者说，她想从苏绾绾那里得到什么？扶楹垂眸。

    扶楹抬眼，暖光冲破乌云，天空澄碧。

    扶楹突然忆起，静疏方丈那句，“待你二人心事了了，便可步入正轨，幸福圆满。”

    宋府本是大家，宋老夫人过世之后，兄弟三人分了家，宋府才就此没落，如今，也只大房过的还好。

    盈玉叹气，“说到底，柳姨娘也是个可怜人。”

    男人步子极稳，不紧不慢，玄色衣袍翻飞，带着清晨的寒气，半个身子隐在雾气中，面上神情看不出。

    现今，婚事已退，加之，周嫣然本就对卫仲无过多好感，更不欲掺和他二人的情事。

    瞧不清……

    嫣然应下，“我晓得的。”

    两桥相隔，雾气氤氲，朦胧视线相接，少女心尖一颤。

    周嫣然面上平静，但想起那封信，眉心好事不由得紧皱，心也沉了沉。

    海雾相接，隔着雾气相望。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与卫仲，怕早就不清白了，但因着血亲关系，两人一直珠胎暗合，未敢传到长辈耳中。

    前不久，宋凝儿刚好不容易怀了身子，还未母凭子贵成为正妻，卫仲亲事就定下了。宋凝儿气急，散布谣言，上演了这出戏。

    《裴夫子的白月光重生了》

    嫣然托人来信，说卫家表小姐要见她，嫣然本不欲去，但这位表小姐竟送了木偶恐吓她，嫣然气恼，便应下了。

    “孩子暂时是保住了，但大夫说，日后断不能再受惊吓，夫人方才还念着，不知怎样安置柳姨娘才妥当。”

    可，柳姨娘为何要与苏绾绾交好？照理说，林昭生已经威胁不到柳姨娘，更别提，待她诞下麟子，是何等风光。届时，即便是万姨娘，也只有艳羡的份。

    翌日，天气仍是阴沉，雾气弥漫，多了初春的寒意，盈玉把披风给姑娘系好，“姑娘这就要去了吗？”

    裴行砚在她不远处站立。

    扶楹不免担忧，忍不住叮嘱，“若觉着不对劲，姐姐莫要强撑着，只管出来就是。”

    周嫣然忍不住打趣，“你与我不过几天未见，应是不该这般激动，难道，你方才见了哪位心上人不成？”

    晨起时，只觉脑袋昏沉，身子难受。

    然，宋凝儿的野心不止于此，今个寻嫣然见面，也定是憋了坏水。更别说，她只邀嫣然一人见面，并提前言，不许婢女跟着。

    苏母未开口，婆子俯身解释，“姑娘不知，这些天，二姑娘总去柳姨娘房中陪着，万姨娘一时气急，推了柳姨娘，这才落得不好。”

    少女脸颊发烫，耳尖染上一抹绯红。

    扶楹唤，少女嗓音温软，似撒娇一般，接着道，“你低一点。”了了，还小声问他一句，“行吗？”

    盈玉也笑，“呸！姑娘这般说，倒是奴婢的不是了。”

    这位表小姐，名唤宋凝儿，本家与宋府还沾点亲。

    马车停好，周嫣然下去，踏门而入。

    但无可否置的是，清冷绝尘的公子，一步一行，方向是她，尽头亦是她。

    距离越来越近，视线落在她身上，拂过少女发丝、                                                簪子，停在白皙的脖颈，男人不动声色偏眸。

    *

    觉着有种莫名的宿命感。

    男人身姿颀长，神情很淡，清冷如月，孤傲，又不可攀登。

    盈玉给姑娘紧了紧披风，“姑娘可是不高兴了？”

    扶楹坐在马车上，眸子潋滟，心脏“砰砰”跳动，方才的悸动还存留。

    外间，伙计们忙的热火朝天，待通传一身，便有婢女引着嫣然进去。

    这样心机深沉的女子，断不能当主母，卫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儿子把宋凝儿抬为姨娘，此事也便罢了。

    风微凉，拂面而过，心间烦忧也散去了。

    扶楹垂眸，“过些时候，你遣人送些补品。”盈玉福身，“姑娘既交代了，奴婢自然记心上。”

    扶楹浅笑，宽慰一句，“怎会。”

    裴行砚此人冷情，即便是庶妹裴清溪，也讨不着好。回想起先前的一桩桩，扶楹知晓，裴行砚待她是过于好的，可若只为两家婚事，实在用不着那样做。

    想问的话说不出口。

    因染了风寒，扶楹一整日待在府里，未再出去。

    是裴行砚。

    盈玉推门进来，手里拿着饭盒，待放置好，才掀开纱帘，瞧见姑娘潮红的面庞，赶忙问，“姑娘昨夜可是发热了？”接着，扶着姑娘起身，好让姑娘靠在枕上。

    “怎会这样？”扶楹问。

    此二人，指的是她与行砚表兄吗？扶楹不知。

    “好啦，我知晓的。”周嫣然笑，宽慰道，“左右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怎的还为我担心起来了？”

    此事竟与苏绾绾还有干系，扶楹心下沉了沉。

    许是他迫人的目光移开，扶楹吐口气，动作愈发大胆，她踮脚，仰面望他，目若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