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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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小公主。」

    「……」

    「是是——」

    路过自贩机时，刚好看到硝子在那前面。她顺手在可乐的空罐里碾灭烟头，处理掉犯罪证据之后就靠了过来。还顺带给在我旁边的悟投喂了一块榛子巧克力。

    「我不理解夏油君的想法，也许之后也不会理解。对我来说，需要拯救的人仅有那么一小部分，…我是为了这一部分人的愿望去活的」

    「…是吗」

    「嗯」

    「夏油君那个性格，好像有点容易钻牛角尖呢」

    「……」

    之前我曾经和悟聊到，自己的母亲喜欢水果味的糖。不需要手工制作的高级货，仅仅是市贩的那种都能让她笑起来。

    门被打开，昏暗的室内漏进一丝光亮，又随着关门的动作闭合起来。迈步走进室内的人是悟，平时有些乱的制服规矩地掖着边角，也没有戴那副墨镜。

    即使马上就要升任，夜蛾老师看上去也是和往常差不多的样子。我不再像学生时那样随意，而是端正着姿势。悟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直埋着头。

    「……司」

    你降生的地方实在是太残酷了。

    「还好悟能在。我现在很安心」

    《[咒回]转生成五条悟的兄长，死后成为咒灵》

    「……但是司前辈，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哈啊？！」

    「诶，悟…？」

    不过离装修完成还有一段时间，我现在还会继续住在这边。但我想着多少要适应慢慢远离的距离。和悟的、和后辈们的，和老师们的。分隔两地是痛苦的选择，事实上夜蛾老师也会催促我、「留在高专做教师没什么坏的」。他是真心希望我能留下。

    「啊、小硝子——」

    顺着大道乱逛的时候，遇到了正在跑圈的夏油。他套着运动衫，耳朵上别着时髦的运动耳机，看到我在和悟闲逛时就停了下来，于是顺带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好好笑，梦想好老气」

    开始有点想给夏油君念经了。应付那样的悟一定很麻烦。

    -

    葬礼的举行在圣诞节后。前一天的下午阴云密布，到了晚上则飘起了雪。雪花纷扬着积蓄起来，消除着这个世界上的声音。

    嘛，不过也蛮符合司前辈的形象啦。

    「是犯罪哦，立派的犯罪」

    「现在就不要说对不起了，…好好陪着阿姨」

    「…我打一通电话你就立刻瞬移过来哦」

    悟开始迅速地变强了。

    「好——。北海道的特产，记得寄过来」

    我很久之前就做好了准备，等待着手续和建筑的落实。但是即使对着母亲许诺了「我们会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最后还是没能赶上。

    「诶——竟然要去北海道？为什么？」

    「很遗憾，我不像悟那样神通广大，所以只能坐飞机了Dea☆th」

    我伸手接过悟递过来的东西。那是一个精致的布包，打开后能看到一捧零碎的糖果。每个都是果味的，在小小的袋子里散着不同的色彩。

    「我知道，是开玩笑的…」

    「哈？」

    守夜的仪式来的人不多。大多的亲族都只是出面了一下，在诵经结束后就各自离去了。到了需要人彻夜看守的本通夜时、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一个。

    我捏着掌心中绕了一圈的佛珠。因为被捏得太久，无机制的材料已经沾了一丝暖意。供奉着线香的棺木前也立着灯烛，这一片宁静的薄暗，让我联想到医院的病房。在那时能听到的均匀的呼吸声，现在已经彻底听不见了。

    「诶、不要突然一副想要打我的样子……

    「…我明白了。那，这样也好」

    「你每次见到我都会很自然地挑衅呢。」

    「…啊啊，是我之前跟你说的」

    差点就要被抓了。

    悟的后辈们、以及难得回来一次的我的前辈。曾经照顾过我的老师。竟然也见到了已经开始在外面住的小理子，问过之后才发现她是偷跑过来的，就顺带拎回去了。

    -

    好歹是在这种时候，他的脸上没有笑容，语气也一直沉着。对于那些人来说，侧室的存在本身就是某种耻辱。这种仪式根本配不上嫡流的出面。

    对了，我还带了这个。」

    他紧紧皱着眉头，一时将嘴唇抿起，不再说话。悟难得地读了空气，蹲在旁边逗着路过的猫，剩下我和夏油在一旁。

    「‘一直在一起。’我保证过，对吧？」

    「会让人想起家乡的味道」，似乎是这个原因。

    「我不会放弃咒术师这条路的。夜蛾老师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会立刻赶回来」

    结果果然换来了惊奇的眼神，同时还听到了「…或许只是想偷懒…」这种失礼的碎碎念。我看了看悟，悟也看了一眼这边，然后对着夏油摊开手掌。

    我也曾隐隐习惯着类似的规矩，在刚才担心了悟的立场。现在想果然还是杞人忧天了。

    我现在走的话，悟能帮我挡下家里的压力吗？

    「有力量就会产生与之相应的义务，…虽然前辈不会彻底退出，但这样也算是某种懈怠吧」

    「家族的评价怎样都好。反正现在，他们也管不住我了」

    「遗憾的是不行。土地已经全款买下来了」

    「我想之后还是会需要小硝子经常照顾的。这之后也拜托你了哦」

    「……」

    「我曾经和母亲约好了，…所以至少，想要履行约定」

    这么说着，硝子又取出了一支烟叼上。作为临时的道别，这回是我为她点上火。

    「…咒术师干得了农活吗？」

    在路上跟她随口提到北海道的事，她霎时睁圆了眼睛。一边嚷嚷着「竟然要放弃高薪工作——」一边不停扑腾，又闹别扭地说着「能养牛什么的，实在是太作弊了」。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里无疑闪着光，我提了几句买了怎样的地时，那光芒就会更加明显。

    「…是阿姨的守夜吧，所以我就来了」

    也许是早有预感。我意外的没什么感觉。原本以为应该无法接受，但到了该来的时候，却也察觉不到多少情绪的起伏。

    「……」为什么总在我面前随便挑衅啊这两个人。

    他走到我身边，对着棺木合了掌，然后拽来一个坐垫在我旁边坐下。

    悟已经变得很强了啊。

    「吃热乎的饭、睡被窝、这样就可以了！就当是妾身的命令，一丝不苟地执行吧…！」

    「但是…、」

    手印的省略、术式的自动开启，再到未来的领域练习。原本能感觉到的局势的变化现在更加明显，家中已经完全是一家独大的情况，只要悟去说的话，上层的压迫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法反抗。这个原本觉得一无是处的世界，开始逐渐有了能够呼吸的空间。

    「……没什么，我之后跟那家伙好好聊聊。」

    「……的确是大道理，」他将扣在耳边的耳机拽到颈上。「不过是司前辈这么说，我会记得的」

    「…一直以来，谢谢你」

    -

    「……我不明白」

    「那夏油君觉得这是谁的错？」

    「这种事杰自己心里知道就好」

    我站起身，将糖果放在小小的祭台前。遗像上的母亲没有笑容，这样的话，也能显得更好一点吧。

    「…、那就好…」

    「…只有知识充足也不可以的吧」

    「是呢…不过没事，反正我不会为此感到愧疚的」

    「啊、谢了。…呼」

    所以说，没有我刚刚说的那么烂。我只是觉得需要偷懒的空间罢了，换一个环境的话，也会觉得轻松一点吧」

    「怎么了，悟？」

    「…妾                                                身觉得很不错哦，想要做的事、尽可能去做就好了」

    一下忘记了我还在服丧、他的声音明显大了起来。而我只是将手机的相片打开给他看。那上面映着的是交易契约和土地契约书，还有宅地的设计图。

    「…」

    「残——念，司这家伙，农学方面的知识谜之充足」

    「映入我眼中的才算是我的世界。也许是大道理吧，但我也觉得这样也不错哦。…杰，想要倾诉的话谁都可以，去找吧，那样总会让你好些」

    「…嗯？」

    她的脸立刻涨成明显到有点好笑的红色，脸颊则鼓着一口气，仓鼠藏饭一样长久地捂着嘴。哎呀，兴许对小女生这样有些太过火了。不过代价就是会被悟用胳膊肘怼呢。

    按照僧侣说的，就是所谓的缘分已尽吧。

    「哦～这不是五条s吗」

    「…还真是不公平呢。妈妈。」

    今天在高专意外的见到了很多的人。

    「是我从小的梦想哦。」

    「——」

    「令人熟悉的火大…」

    夕阳之下的高专教室内，我靠着讲台对身边的人这么说。他直到刚才还在随手在黑板上涂鸦。听到我这么说，他明显地僵住了动作。粉笔停滞在划动的正中，发出吱呀的一声。

    「没关系的。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也会赶回来。和悟会经常见面的」

    「……也许会有人因为前辈的懈怠而死」

    「…对不起，我不应该想那些的吧。」

    所幸她报出的地名不太远。

    「…所以说，也不用急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