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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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七海的指责，换作往常五条悟大概只会笑闹着搪塞吧。但现在他根本没有显露出那一面。璀璨的六眼闪动着异常的光亮，他的表情却凝固着，像是某种面具一样冰冷。「——报告上写的，是真的？」

    「吉野顺平君——手续已经办好了哦」

    五条合起双手，发出啪的一声。被声响中断了话语的顺平小心翼翼地抬头。他看到那张看不到双眼的脸上露出笑容，还来不及再去看，头就被按了下去，然后被反复揉到起了静电为止。

    「我…」

    变形成一滩异形的身体开始重新塑形，这个过程比正常状态慢了一些。最后塑成的真人也小了一大圈，怎么看都是小孩子的状态。

    「但是啊，…我却觉得不对劲。」虎杖向后一靠，靠到车辆的椅背上，歪着脑袋看着旁边的顺平。「顺平，是我的朋友吧。自己的朋友被做了那种事，我却没办法为你做什么，…说实话，真的很逊」

    真麻烦。七海掩饰着不由自主的叹息，解开手上的绷带。「擅自拦截别人的报告去看，你的权限是不是挥舞得有些过头了。」

    「……哈啊」

    轻轻挠着还有点发红的眼眶，顺平不再用姓氏，而是用名字称呼着自己的友人。「…我不介意的。无论怎样…都」

    「都说了，不需要道歉…悠仁」

    作为漫长夏日的终末，这所高中的欺凌现象逐渐消失了。

    「……！」

    -

    「…七海，还有什么别的感觉？」

    只要我叫一声他就会过来，是这么约定过的啊。」

    「不用这么拘谨啦。表现得像是同龄的孩子那样就好，青春一下，青春！」

    「嗯。」

    领口别着花，和同学老师一起合照。在最后的典礼上合唱惜别的毕业歌，踏着春日盛开的樱花，有人会站在那里等着自己。

    「——好！就到这里！」

    「诶——真冷淡——」

    -

    「…诶…、」

    -

    「啊啊，要概括的话，是有点‘混合’的感觉。」重新将手臂的绷带束紧，七海回忆着咒灵的特征。「像是意识有两重的存在。无论是咒力还是出招，都有两重强烈的分割感。因为存在分割，他的状态很不稳定，见到我的时候也有剧烈动摇。」

    「…！虎杖君！七海术师…！」

    「我在哦。」

    「…啊，稻好像有点漏电了」

    啵啵地吐着泡泡，真人开始和一旁的司聊起了宿傩相关的事，还有之后的计划。我则是有些困了，眯着眼，头一点一点地靠着温泉旁的岩石。

    「别那么说，真人也是消耗了很多的，让他静养吧」

    将身体在后坐席上缩成一团，顺平哽咽着重复。原本早就以为流干的眼泪，又源源不断地淌了出来。坐在驾驶席上的伊地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正准备打开车门出去透气的时候，后坐席和副驾驶的车门被先后打开了。

    「…没有记忆，就代表没有诅咒，吗？」

    站在一旁的稻也因为远离了战场，开始恢复成正常的状态。他有些无言地低头看了看，真人正张开手臂，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终于确认了那道伤口的外型，五条脸上的紧绷还是没有褪去。「的确是电击没错，也是那家伙习惯掌控的程度…但是是七海的事，…应该还有别的理由吧」

    揣着兜悠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戴着眼罩的白发男人。一边念叨着「还得倒时差啊」一边从戴护目镜的咒术师那里接管了顺平，顺带还和悠仁一起胡闹了起来。

    里香，宿傩，或者其他的人类化身的诅咒基本都有着生前的记忆，甚至因为执念的加强，对细节的记忆有时要比活着的人更清晰。换句话说…

    梦中出现的幻影笑着这么说。她拿走了自己的第二枚纽扣，转身离开，再也不见了。

    「真人…消耗很大」

    「——…五条先生，我真的有资格…继续吗？是我的愚蠢，让妈妈变成那样，是我引来了诅咒——」

    「…。对不起了」

    「……。越来越麻烦了。」有点后悔给他看。

    「…五条、先生」

    -

    「………。」

    「复杂的事老师不会说，但是只有一点我能保证，那就是这次的事件，只是单纯的‘诅咒被害’。然后…在这所学校发生的，就是你——‘顺平的欺凌被害’。

    「七海。」

    这次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大人们没有好好保护孩子，咒术师没能早些发现诅咒的活动、保护好普通人。换言之，顺平就是单纯的受害者了。」

    拨通了那个号码，他继续说下去。最后的话语反而像是自言自语。

    「真是…这池子可不是专供你们用的」

    「…抱歉，让他们逃了」

    「说不准是九相图那样的‘奇美拉’呢…就像是灵魂的受□□。」将这些特征听进耳中，五条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拿出手机。「…关于这些，得跟专家说一说」

    「…没办法的，这也不是虎杖该道歉的事吧」

    「…是你啊。」

    「……、」

    -

    「五条…老师…、」

    「没事的没事的，杰又不是老虎狮子之类的、跟他好好说的话就能管住不让他乱杀非术师了。」

    「悠仁也是我的朋友，所以…那个」

    「……要把那个人从深林里叫回来吗。他光是露面就足够让上层对你发脾气了，五条前辈」

    「对。不过最后还是要由顺平，你自己决定」

    「然后，妈妈她就…所以我、去了学校…我、」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在这样的地方毕业啊。

    「啊、是，谢谢您…」

    七海将绷带解下，露出了已经被治愈大半的雷电烫伤。七海看到悟墨镜下的两眼明显睁大，他甚至还上前了几步，主动抱住自己的手臂在更近处观察。

    「就是说…要不要成为咒术师，吗」

    刚刚让硝子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七海出门时就遇到了那个人。说着要去倒时差，实际上根本不像是已经睡过了的样子，白发放了下来，鼻梁上则架着熟悉的墨镜。那副模样和他现在的气氛都让人联想到学生时代，尖锐、强大，又带着一丝离世冷漠的最强的少年。

    「——当然，顺平君不甘心这样的话，还有这条道路可以选。」

    「顺平                                                君已经有了力量，而且在式神使中毒的应用也比较少。可以对应很多情况哦。…现在这么说也许不太谨慎，不过要不要到咒术高专来？我们能为你提供经济援助和人身安全的保护，当然，关于咒术的知识也会教。」

    将母亲的衣服套在身上时，站在门口的稻好像说了这句话。不明白是什么意义，却显得要比之前更加温柔，…又带着一丝隐隐的落寞。「……肯定，没问题的。」

    【真了不起，顺平】

    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扣子，那是螺旋的纽扣，看上去已经有些旧了。五条笑着将扣子抵在顺平胸前。「成为咒术师，自己去为母亲报仇。」

    我慢慢将身体沉进水体中，修复着细小的损伤。和我不一样，真人要消耗得更多，却比我更精神地在温泉中央游来游去。

    「哎呀，亲密一点叫悟老师也没关系…、啊…又哭了…」

    「…咒力给人的感觉虽然不太像，但毫无疑问就是司前辈。声音，体型和说话习惯，更重要的是术式的击发。…只是他好像没有过去的记忆」

    「啊，很明显？让司那家伙看到就要挖苦我了，赶紧离开吧。」

    「我是不可能看错的。拥有六眼的堂堂最强、五条悟是怎么觉得的呢。——关于这个」

    「没有记忆？…那有点牵强了吧」

    「……」

    「诅咒都逃掉了。这边已经联络了猪野去处理，你也赶紧联络后勤来善后」显得有些累了，七海坐进副驾驶，没有顾忌车内的空气，只是在按着咒力过度消耗而有些痛的眉心。

    「不要急，慢慢呼吸。」

    在伊地知连连的回应声中，虎杖也坐了进来，挨到顺平身边。他看到这样的顺平，也没有多少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望着前方。

    「…是司的话，肯定有办法叫回来。

    明亮的教室、读书声，操场上社团活动的学生们。原本的顺平只觉得这个地方充满着令人窒息的压抑，却没想到还能有如此普通的面貌。

    「稻，背我——」

    可能是作为首魁的那几个人已经死去，也有可能是主犯的少年不再组建欺压他人的团体，教师队伍和家长会同时关注了排除欺凌事件的实施，一时间，这个地方的学校开始回归日常的氛围。

    「果然被发现了？宿傩和他的容器可是天敌啊」

    顺平闭上了眼。「…五条先生…我，之前很痛恨欺凌过我的人，恨到如果有力量的话…就会下手去杀的地步。所以才…吸引了诅咒，本来会没事的，悠仁告诉我、更重要的东西……所以在想到自己的母亲之后，就觉得自己不会做那种事了」

    「啊——啊，被弄得真惨，再差一步就要被祓除了吧。」

    稍微放松蜷缩的姿势，顺平露出视线，望向身边的虎杖。「…虎杖…是在为我感到愧疚吧」

    自称是「五条悟」的人，似乎是咒术高专所属的教师，也是悠仁的班主任。面对着正陷入低潮的顺平，他指出了今后的道路。

    「骗、子…」

    「…这算是性骚扰的范畴了吧。」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