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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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稻的声音变得沙哑，其中蕴含着难得的愤怒。这好像是出生以来第一次生气也说不准。在这种状态下根本没办法好好瞄准，狂暴的雷电游走在学校的空地，却只是空空浪费了咒力，没能为对方带来致命伤。

    好像听到了有谁呼唤自己的声音，然而左右去看也没有人影。缩在辅助监督的车子里，顺平将身上裹着的毛毯紧了紧，深深埋下头去。

    「蒙面咒灵的话，已经相当程度的弱体化了。反倒是缝合的那边要更棘手，…嗯？」

    「诶诶…？！」

    …从刚才开始，头就有些痛。毫无意义颤动着的心跳更加频繁。总感觉有些奇怪…现在自己经历的事，都好像「之前也经历过一样」。之前，在某个地方，和这个人……

    「……、」

    「虎杖…、一定要好好回来！」

    不能去……

    像是一时没能理解面前的咒术师在说些什么，稻的动作迟钝了一下，被口罩遮挡的脸上也浮现出疑惑的色彩。

    「稻，你也差不多了哦！」

    明明信任着，却还背叛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恨的。

    「我是不可能看错的。哪怕是堕落到这种地步——你还是没办法对自己的后辈下杀手呢。」

    ——为什么、

    被雷电的余热烧焦了手臂外侧，一丝不苟的头发落下几丝的咒术师挤出一个难看的轻笑，对稻说了那句话。

    「………」



    在刚刚的大范围攻击中一并逃出教学楼的，是承受了电伤后还勉强驱动了咒力的顺平。他明显已经不是能够自保的状态，所以从刚才开始一直被虎杖护在身后。

    「——顺平」

    这时僵持的氛围被爆破的声响切裂，伴随着真人兴奋的叫声，破碎的土砂扬起一阵尘风。从中现身的是刚才看到的宿傩容器，两手被变化的躯体扎得通透。

    《[咒回]转生成五条悟的兄长，死后成为咒灵》

    视野也变得模糊，肺不工作了。某种剧烈的…接近被谴责的感觉，从身体内侧扼住了气管。咒灵本该不需要呼吸，这些弱点在这种时候，成了干扰战斗的关键。

    稻和真人对视一眼，真人心领神会地吐着舌尖，在下一个瞬间膨胀开来。

    「啊，七海海！那边没事吗？」

    「装傻也没用。稻光雷法的使用者，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虎…杖、」

    ……而现在，正如同这个人类所说的，自己的手指颤抖着捻起，却怎样都鸣不动了。

    是他掌握的咒法…？不，这不是咒术的范围…

    真人摊开手。「真是的——，所以都说了吧，和人类扯上关系稻就会变成这样…要好好去诅咒人类哦？怀着爱意地。」

    「……战斗中发呆可不好啊。」

    察知到咒术师的变化，稻也没有再多透露什么，只是稳定住了对立的架势。

    死在餐厅的母亲，表情其实格外扭曲。顺平已经看习惯了电影里的特效，但却没想到真正的死亡会是这种形式。…并没有艺术性，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哲学，这颗心能感觉到的…仅有痛苦而已。

    不然你就要被咒术师除掉了，很恐怖吧~？」

    聚拢在掌心中的雷电炸响在空气中，昏暗的帐中霎时亮了一瞬。然而咒术师看来没那么简单就能被击倒，他勉强躲开了稻的攻击，正在安全的远处望着这边。

    「理由之后再说。…虽然无法造成伤害，但我可以停住他的动作。协助我，…要在这里，把缝合的咒灵彻底祓除。」

    「顺平…没关系，…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

    口上如此答应、虎杖的两眼却仍紧紧盯着真人之外的那边，「蒙面的咒灵」。刚刚被使用咒法，在电击里痛苦抽搐的友人的身姿还历历在目。更重要的事…他明明是顺平信任的人。

    「…！」

    …对啊。现在会那么亲密地叫自己的人已经不多了。

    和这样的稻不同，其他的咒灵随手就能使用力量。因为从未在这方面遇到过困难，即使是他们也没办法推测是什么理由，更别说帮忙纠正。…于是稻的习惯就这样慢慢留了下来。

    像是确定了身为咒灵的稻真的在为自己的问题而动摇，七海深深叹了口气，重新将护目镜戴在两眼之前。重新构建出的敌意变得愈发冷彻，和刚才的完全不同，这回带着明显的杀意。没有犹豫，或者疑惑。

    「哦哦！」

    「…、我不是…那个人…」

    光是固定姿势就有点困难了。正常来说并没有消耗多少，只是再生一两次手臂的程度…稻没想到自己的状态竟然会这么差。

    「啊，是我打的。」虎杖指了指自己。

    「…从那个看上去更弱的家伙开始不是更好吗。」虎杖盯着白发的咒灵。对方看上去状态很差，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似的。

    噼啪、

    「在说什么呢。我接下来可是准备好好享受一番啊」

    正在尽请伸展形状的真人向稻搭了话，却立刻被宿傩的容器怒吼着打断话题。趁着这股混乱，战场的中心立刻移动到真人那边的打斗上。兴许是判断稻已经陷入了异常状态，七海空出手将垂下的额发整理回去，退到了虎杖身边。

    无为转变的身体展开到足以挡住咒术师们视线的程度。借着真人争取到的一丝空隙，稻为这副身体流入电流的加成，也逃离了战场。

    注意到了真人的异常，七海诧异地出声。「…他那个鼻血是怎么回事。」

    「…、太吵了、咒术师…！」

    -

    捂住自己的喉咙，稻自己也有点难以置信，「为什么会突然气成那样」，「为什么身体不听使唤」。但他还是不打算停止攻击，…既然让自己陷入这种状态，那就解决来源好了。杀了那家伙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吧……

    「……」

    「可恶…、让他给逃了」

    「果然，那个结印…你是司前辈，没错吧」

    …不用想就明白，是真人和稻做了那件事吧。

    「——虎杖君」

    红宝石一样的眼瞳已经无法看清，但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稻先生露出大部分的容貌。「咒灵」低着头，没有看自己这边。…仍在期待着什么的心缓缓沉了下去，顺平咬紧嘴唇，后退一步。

    如果那个人真的堕落至此，…那他肯定也期望着能得到安息。

    「……专注战斗吧，虎杖君」

    依旧在紧紧盯住咒灵动向，自己的「第二个友人」爽朗地应答。顺平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向学校的大门跑去。

    「——那么」

    「…、诶、」

    「哈啊…咳…真人…」

    他疑惑着自己为什么要被用那个名字称呼，也不知晓高专方面的人为什么会认识司。被抓住这份犹疑产生的间隔，十划咒法的使用者欺身上前，对着面前的「咒灵」展开攻击。

    不知为什么，完全打不中。

    骨节碰撞发出声响、这是激发雷电的方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就是做起来很顺手。反之，如果没有这种心理惯性的行为，自己就没办法好好使用术式。

    退到真人庇护的范围内，稻用手抵着额头，勉强维持着站姿。感知的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现在连前方的景色都没办法看清，更别提战斗。好像早就料到这种情况的真人正在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故意一直叹气，事态的确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趁还能动的时候逃掉比较好。

    「啊呀？稻还没和那个的咒术师玩完吗？刚好，那就让给我来——」

    「…！」

    「在说什么…？…司，不是我…」

    「…噗、哈、……正常来说应该放手吧～？」

    「…听好了，虎杖君。我的攻击对他不起作用。」

    「——别移开视线啊！」

    不应该去诅咒。

    「不行了不行了，我可照顾不了你。这样就完全是拖油瓶嘛。快用术式逃掉吧？现在的话…，…还可以逃掉哦。

    「……真人要，小心。」

    脑中浮现出将为了母亲的死哭泣的自己搂在怀里、轻轻拍着自己后背的稻的眼神；好像很同情地扶着自己的肩膀，缓缓叙述出那些阴谋与谎言的真人的脸。

    -

    「……？」

    -

    「七海…？」

    不应该鼓动的心脏鼓动着。消耗和异状都让状态变得异常，甚至感觉快要站不住了。

    -

    一时没来得及展开术式，咒法的「解」穿透防御，骤然出现在手臂之上。才刚刚再生过的组织结构本就孱弱，这样一来更是断得彻底。忍受着令人牙酸的剧痛，稻勉强让那里重复着再生，换了另外一只手，打了个响指。

    「不行。…或者说也做不到。那本应该是‘格’更高的咒灵，现在只是异常状况而已。刺激之后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作为诅咒存在的根基正沸腾般鼓起气泡，却又像是被抽走柴薪一样顷刻间消灭。最后留下的只有迷茫和空洞。仿佛被看穿了这种动摇的状态，躲避雷电的咒术师仿佛有些泄气地放轻声音。「——明明都已经是响指都弹不响的状态了，还真敢想啊，司前辈…」

    「顺平、你快跑！这里有我们挡住，顺平的话跑出帐外就没关系了」

    稻终于察觉到，无论是这股异常的感觉，还是咒术师呼唤自己的名字，都在强烈地干扰着自己的行动。只要意识到那股眼镜下的视线在看着这边，「身体的深处」就会产生一股悸动，动摇着诅咒存在的根基。

    「那样的话…、就先干掉缝合的。」

    呼出淀月，让式神将身体保护住。隔着这一片水色的薄膜，顺平望向对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