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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说,逃出司天监,疾速奔驰在昆仑山时,千里冰封。

    该有多疼?

    宋延浑身寒凉,如同坠进冰渊,寒潭侵入骨血,吞噬着他。

    无视系统嗡嗡不断发出警告,不许她说太多,也不知道,双手指尖发颤得有多厉害。

    江芹不挣手,意识到自己在落泪,有意地避开他背上几处伤口。

    记忆里,他为她做糕点的次数不够。

    缠绵悱恻,更兼痛彻心扉。

    平淡,耀眼。

    她这么怕疼,当初,只是攥住她手腕,稍稍用力。

    可惜,没有太多时间。

    而今,她要自毁血肉身躯,用这一身的血,浇灌天梯。

    只是轻轻一触,已掉落细碎饼渣。

    普通,寻常。

    这一块,不知她何时藏起来的。

    “我舍不得吃净,时常留几块,又怕它坏了,碎了,只好藏在系统背包里,这样才算万无一失啊。”

    江芹动了动,手腕立即被紧握,掌心血液粘稠,他却握得很近。

    “不敢……忘却。”

    仿佛当日真的会折断在他手中。

    正如他对着自己的心魔所说。

    宋延伸手,半块糕点落在他擦过血污的掌心。

    仍旧是,匆匆收回。

    江芹语气轻松,引了半块在手,赶忙催促他伸手,“最后一块了,一起吃吧。”

    “为何?”

    “是我无用,不能护着你。”

    有过不甘,有过畏惧。

    她凑近几分,能从他怜爱眸光中见到自己一颦一笑。

    他有。

    毕竟那时,是他强求,执念不休,宛如天生魔物。

    宋延望着脆弱如她的糕点,苦楚折磨,仿佛被一点甜柔抚慰。

    说着,挑眉,示意他。

    强娶她,并未问过她是否愿意————

    远远不够。

    “我愿意啊,当然愿意,成婚之后,要你日日为我做绿豆糕。”她答得干脆。

    江芹捧住他的脸,昂起头,吻在他唇角,宋延动了动,温柔地斧正这个吻。

    宋延艰涩开口,嗓音低沉。

    宋延摇头。

    现在,只要牺牲她一个,便能开启天梯,免去万民流血。

    江芹捧着半块绿豆糕,仰头凝望着他,拂开碎发别在耳后,眉眼微弯:“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狼狈?嗯?”

    她便蹙眉,嘶嘶抽着冷气,愤愤不平叫喊:“疼疼疼,松手啊!”

    “……好,我做。”

    六界之中,天上地下。

    这一次。

    生怕放松片刻,她就会从他眼前消失。

    多亏这些背包中的绿豆糕,才让她的肠胃舒服了一些,有足够体力一路奔逃至京城。

    宋延睁开眼,一滴血泪落在她掌心。

    “她想家了,你我,放手。”

    妖力恰好。

    他转过身,低垂眉眼。

    糕饼脆弱,绝不能用手掰开。

    “日月为鉴,天地为媒,元君还记得吗?”

    她一人蜷缩在昆仑山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蜷缩身躯。

    下一刻,心魔呵问呼之欲出。

    彼时,他收敛乱窜煞气,默然地看着她,目光锋锐。

    “你难道就没有似我这样,不甘过!你说啊!为什么要放她走!”

    日月为鉴,天地为媒。

    一边吞咽,一边回想。

    她一人的血,蕴含万万生命血泪。

    越清醒,越刺痛。

    “怎么我说什么,你都说好呀?”江芹吸了吸发酸鼻子,俯身上前,与他额头相抵。

    她笑了,带着胸口剑上凌冽抽痛。

    却轻柔得宛如一段春风。

    她引出一缕妖力,小心地把绿豆糕一分为二。

    两心相许,矢志不渝。

    重启天梯。

    “……好。”

    他知道,任自己修为到何等造化,也不能找到她。

    只觉得,每一个画面里的天光好美,花好香,月好圆。

    这又怎么能怪他呢?

    “好。”

    “元君,你听我说,我家中有父母,还有个弟弟,和慎思差不多大,我不怕的,我只是,回家了。”

    她低呼一声,想起什么,尝试着抽手,“给你看样东西。”

    这不是很好吗?

    他的世界,与她的,空间阻隔,万水千山。

    “好甜,好吃。”

    无声拂来,心旷神怡。

    她吃糕点时,小心翼翼,每一口入口软滑香甜,脑中想到的,全是他说过的话,两人单独相处时的天光。

    苍天仍旧是,短暂地怜爱了他一回。

    每一问都像一把剑,狠狠刺进他心脏。

    宋延一遍遍自问。

    不是幻境洪流,不是沉沦在空间里的无上国,上穷碧落下黄泉。

    当时不觉。

    “一盘不够,得两盘才行。”

    冰冷薄唇颤抖,说话仿佛带着寒气。

    “小芹说的,自然都好。”

    就像这绿豆糕一样,看似普通,但是这口滋味,她会铭刻一生。

    毁灭肉身,引周身血,灌溉天梯,该有多疼?

    “你看,我如今对妖力也能收放自如了,是不是有进境?”

    她伸手,掌心糕点和他的轻轻相碰。

    仙寿恒昌。

    “真想和你多说一些我的事。”

    天梯一旦重启,他必斫骨成仙,届时,这段和她相处的时光,在仙人悠长寿数面前,便如滴水入海。

    宋延薄唇翕动,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血泪坠下,北风刮擦。

    她语带自豪,跪坐着,看着悬浮在宋延眼下的绿豆糕。

    一滴热泪落下。

    “梅花白糖糕也好吃。”

    尽管他珍视小心,掌心血污还是染了上去。

    她,连攥着手腕都喊疼,却要为他,为六界不堕,甘心舍去血肉,重启天梯。

    宋延含泪望着她,声色哽咽,“到今日,你……还愿意……愿意吗?”

    宋延当然记得,这是心魔占领意识,强娶她时,他说过的话。

    “啊——”

    几点糕渣掉落,她笑了笑,率先一步,将半块绿豆糕放进口中,入口即化,尝到的,其实更多是血腥香气。

    江芹紧箍着他的腰,脸颊紧贴。www.banweishuwu.com

    从此再不相见。

    他还记得,她的手腕那样纤细瘦小。

    江芹愣了一下,没料到他开口,第一句说的话,居然是向她道歉。

    再没一个她。

    苍白如雪的面孔几乎透明,仿佛风再大些许,就要将这尊神君像吹得灰飞烟灭。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俱是泪。

    那双清澈眼眸被她面容占满。

    陷入糕饼中。

    滚滚尘寰,悠悠岁月,再没一个她。

    委屈,愤恨。

    自从秦王找到血玉之后,朝代更迭,血玉落入无数人手中,自陵山王起,多少君主贵戚为了自己可以长生,杀了多少无辜百姓,用他们的血,喂养血玉。

    他问得小心翼翼,满心忐忑,几乎如同蚊喃。

    在巨大痛意面前,清醒是最无用的。

    “为什么!为什么!苍天待我,为何如此不公!可是我宋延做错了什么!可是我生来有负苍天!”

    就在江芹以为他不肯松手时,桎梏一松。江芹没多感叹,反转掌心,从系统背包里幻化出一块几乎不成型的糕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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