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鱼神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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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洒落庙顶与房檐，一片斑驳。

    一人只捉一只月鱼，即可离开。

    跨上庙门石阶时，他本能地感到一种，心脏被隐隐攥住的惊悚感。

    “这样也不动，下面难道是固定死的吗？”

    庙内，放置一夜的鱼魔尸骸已经开始腐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鱼魔雕塑内，竟然是铁实心的！

    然其理智尚存，一字一句叙说之事，更耸人听闻！

    不甘！不甘！不甘！

    “难怪纹丝不动！”

    人将死。

    （字迹逐渐潦草疯狂）

    这世上最凶恶的鬼，从来就在人间，再凶悍的鱼魔，也远不能及。

    “这能是一个小县城能搞出来的事情？！”

    用鱼魔鳞皮重新包裹记录册，宋阳没有将其带走，而是放回到原本的地方，用木板合上，甚至做了个标记。

    又见方明！

    喀嚓！

    看起来，就仿佛是祭台太过沉重，将地面压塌陷进去一样。

    良久，他再次翻开记录册。

    若是这世界还有幸存的有缘人，说不定将来还能够发现。

    ——绿莲居士倪祭乐绝笔。

    “所以祭台下方，另有乾坤？”

    甚至，或许正是因为他异变成为了鱼魔首领，方才破坏了县令、县尉、张家培养鱼魔的计划，以至于鱼魔疫病，向着人类文明世界不可控制的扩散出去？

    徒呼哀哉！

    只因一人一生，只能捉一只月鱼。

    躯壳将被占据。

    观其形貌，已尽非人，好似一只……成精的青鲤鱼！

    原来如此。

    （一笔忽然撇开，字迹再度扭曲）

    嗯？！

    但看祭台和雕塑周围，并没有鱼魔的爪痕。

    （完）

    然从无一人真正离开。

    ——绿莲居士……

    这二十几日来，我所吃的，岂非是……

    月鱼是人所变！

    树干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已经压出一道道裂痕。

    （一段无意义鬼画符）

    就在鱼神庙底！

    魂魄退为野兽。

    疯狂时，撕下胸前一张鳞皮，竟不觉痛楚。

    宋阳转身出门。

    将人变成鱼魔，再将鱼魔肉包装成月鱼肉卖出去……

    （腥臭的呕吐污痕）

    “这个绿莲居士……就是鱼魔首领倪祭乐！”

    日光只能照到庙门前的石阶，庙宇内仍是一片昏晦，仅有几缕散乱的光辉，从庙顶的裂缝钻进来，如同金线，正好落在月鱼雕塑之上。

    “所以……是这座雕塑的下面吗！”

    一大片薄薄的陶壳剥落下来，露出下方，漆黑一片的金属材质。

    “这特么太奢侈了！这恐怕，得有几万斤往上了吧！

    靠宋阳的半截，甚至因为用力过猛，甩飞起来，在空中打了两个转，重重地砸在月鱼雕塑上，将月鱼雕塑半个脑袋都砸裂开来了！

    【海岛二十九日】

    树皮层层皲裂，木屑自树干与雕塑接触的地方不断崩散出，坚硬的树干，随着宋阳不断向上顶，竟是弯成一个弧线形状。

    一路走到鱼神雕塑之前。

    骇人听闻！不寒而栗！

    然后再次转到鱼神小庙之前。

    一人一只！

    老忠、方明、我，为人分食！

    真正的月鱼！

    人肉！人肉！

    赞颂月鱼！礼敬月鱼！尊崇月鱼！

    他可是2.5倍常人体魄，尤其是双腿更是人体最强大的肌肉力量来源。

    “鱼魔是怎么挪动它的？所有鱼魔一起上吗？”

    我见到了！

    血将干。

    滚出去！

    “这是……铁？钢铁！”

    然无辜者无辜死，该死者仍未死！

    树干应声而断！

    难怪从它身上，会抽出笔和纸。

    ——昨天就该发现的。

    一阵唏嘘。

    按理说，丛林中遍布各类动物，鱼魔尸体虽然难啃，但肯定也有牙尖嘴利的，不介意过来饱餐一顿。

    噼里啪啦。

    （此处撕扯断页）

    抽卡的结果，倪祭乐的记载……

    回想整座鱼神庙的格局，宋阳心中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杀之！杀之！杀之！

    宋阳早已退开，看着断成两截的树干咣当落地。

    （再次腥臭的呕吐污痕）

    好大的月鱼！

    宋阳这才看清楚了，这长度接近三米长的鱼魔雕塑，里头竟然是一大块实心浇筑的，梭形的钢铁！

    （以下皆是血字）

    （上句重复五行）

    “世间根本没有月鱼！

    我非我，我非我，我非我！

    望后来人若有缘发现此册，请记住我之姓名。

    将树干一端，插入雕塑与祭台之间的缝隙，另一端抵在地上，做成一个杠杆。

    【海岛二十八日】

    很快扛着一根大腿粗细的粗粝树干走了进来。

    但满地的鱼魔尸骸，却是一只未少，甚至连翻动的痕迹都没有。

    宋阳翻找到记录册中，倪祭乐说自己，真正看见月鱼的那段。

    他则来至突出一端，半蹲下来，用肩膀顶住树干，借助两腿的力量，向上用力顶！

    宋阳走近月鱼雕塑，伸手摸了摸树干砸裂的雕塑部分。

    宋阳一咬牙，轻轻低声一喝，双腿肌肉仿佛爆炸一般，将全身的力道全都迸发出来！

    （大片空白，翻至最后一页，方才有字）

    滚出去！

    ——知道的越多，越恐惧。

    杀之！

    我重又回到沉船底仓，只为吃一口月鱼。

    【海岛三十一日】

    “所以，这座岛的后头，还有更大的势力支持？”

    【海岛二十六日】

    墨已尽。

    隐匿林间，方明竟也能凭气味寻到我！

    一个怯懦、正义、夹着尾巴做人的书生，因缘际会到最后，竟成了凶残霸道、“执行正义”的鱼魔首领。

    真相如何，已无人知晓，也不重要了。

    伸手继续扒拉，雕塑表层的裂纹立刻扩散，更多的薄陶壳被拔下来。

    岛主说，方明也捕到月鱼，已然离开了。

    “有的只是一只只人鱼！

    宋阳一步步向着鱼神庙走。

    食之可止痒，食之可安神，食之可登仙！

    “带我们来，根本不为捕捉月鱼，是将我们，变成月鱼！”

    县令、县尉、张家盆满钵满！

    月鱼！

    前胸后背，四肢关节，俱长出鱼鳞。

    我的姓名将再无人知晓。

    （字迹再度扭曲疯狂）

    “力量还是不够吗？”

    （一行歪歪扭扭，不似人写的字体）

    （无题）

    这座巨大的祭台，并非平放在地面上，而是陷进地下！

    古代钢铁产量原本就少，一个小县城县尉，哪怕是一个地方小族，打包一块儿卖了，恐怕也凑不出这么多的钢铁！

    世间根本无月鱼！月鱼即是人！

    皆…死…尽…归…鱼…神…

    不止如此，恐怕底下的祭台部分，里头肯定也浇筑了一部分钢铁，否则绝对无法稳固！

    只是，这雕像这么沉，要怎么挪开？

    只剩我一人了。

    与满地狼藉的尸骸相比，粗糙的月鱼雕像，竟生出一股，神秘的庄严感。

    “月鱼，在鱼神庙之下……”

    【海岛最后一日】

    宋阳再次用力推了推雕塑和祭台，雕塑祭台就是纹丝不动，甚至连抖动一下都没有。

    食肉！食肉！食肉！

    祭台还是没动！

    可若他是真正看到的……

    倪祭乐当时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看到的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的？

    拿起囊袋自带的那支染血狼毫，沾了沾草叶上湿漉漉的露珠，在【最后一日】那页，未完成的字迹后，为其补充完整。

    身化恶鬼，也当杀之！

    宋阳合上记录册，文字中透出的彻骨寒意，似乎令他的呼吸也随之凝滞了几分。

    “是你，是我，是所有人。

    世事难料。

    猛地用劲，便听到嘎吱嘎吱的声响……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大概是因为他撑得时间最久，超过了其他所有人，最后才异变成为鱼魔首领吧？”

    “等等，这是……”

    即是将自己，变作鲜美月鱼！

    杀之！

    “野兽精准的领地意识……它们不敢过来。”

    他蹲下来，仔细看向雕塑祭台与地面交界的地方。

    嘎吱嘎吱，是树干发出的声音！

    我已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