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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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希望有多渺茫，前路有多艰难，哭过，笑过，崩溃过之后，任茗依然还是擦干了眼泪决定继续向前。

    因为朱羲，她也曾关注过娱乐圈，这位佐藤千代子她刚好认识。

    题目司空见惯，她虽然有些社恐，但经历过长时间的练习，整个过程表现得相当自信从容，答案也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从考场上下来，她长舒了一口气，以为已经十拿九稳。

    不是她太过自信，而是前几场考试积累起来的优势已经足以让她笑傲所有竞争对手，除非有人的最终试成绩能高到一个离谱的程度，不然，根本没人能撼动她第一的宝座。

    再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

    这个时代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于拿恶心当性感，拿粗俗当个性。

    工作单调乏味，没机会见到大人物，上升渠道几乎为零。任何一个有抱负的考生都不可能选择这样没出息的岗位。

    她并不担心那场面试。

    那场面试，现在回想起来，依然仿佛是一场噩梦。

    这哪是什么考试啊，分明是一场闹剧。

    如果任茗是这个时代的土著，她说不定真会按部就班走上普通人都会走的道路，以进入地上城那一家家超巨型企业为荣。

    佐藤千代子，扶桑裔，来自11区地下城，算不上什么有名的明星，甚至没能在娱乐公司的出道赛中成功出道，身份依旧是练习生，任茗之所以会对她有印象是因为前段时间她跟任氏财团二少爷的绯闻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然而，点开视频之后，她却整个人都懵。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她势单力孤拯救不了这个世界，至少可以拒绝助纣为虐。

    但任茗还是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然后，镜头中的佐藤千代子竟真的开始了扭腰摆臀，唱唱跳跳。

    连任茗都能看出此时主考官已经有些绷不住了，但对方依然还是耐着性子朝面前的女子露出了一抹微笑。

    她甚至不需要开口，单凭她的衣着，她就已经不可能拿到公示栏上的那个分数了。

    任茗也是在报考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报考的岗位到底有多冷门。

    很可惜她不是。

    这是明显的送分题，这种问题连这个时代的小孩子都知道，然而，视频中那个妆容精致，打扮得仿佛随时要登台的女子却只是无辜地眨着那双贴了长长假睫毛的眼睛，一脸的懵懂。

    哪怕单纯从就业的角度，图书馆也是不合格的。

    目光扫过这位佐藤千代子的笔试成绩，任茗心下便是一个咯噔。这位竟然是踩着这次考试的最低录取线进的面试。她们两个的笔试成绩恰恰正是两个极端，一个代表家政人员招考的上限，一个代表下限。

    工作繁重，书太多了，哪怕清理工作可以交给智能AI，每日巡查盘点都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主考官微微一笑，换了道题目。这次是问图书馆的火灾报警需要按什么颜色的按钮。

    与世隔绝，都新纪元历425年了，哪本历史文献没有清晰的电子版，谁还看纸质书啊？除了学校为了让孩子了解历史，偶尔会带孩子们过来开开眼界，这个时代的图书馆基本上门可罗雀。

    在这个纸质文件都已经消失的时代，纸质书已经如战国时代的竹简般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变成了时代的眼泪。

    任茗报考的是在这个时代早已淡出普通人视线的冷门岗——图书管理员。

    题目简单得令任茗震惊，然而，却不及佐藤千代子的答案更令她震惊。

    只要不出意外，她的飞升已成定局。

    “那你唱首歌吧。”大概是知道继续提问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满意的答案，主考官另辟蹊径，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越多，她越讨厌这个世界。报考那些各大世家的核心岗，会让她有种成为资本家走狗的感觉。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她与资本家同流合污，她的身份背景又足以让她改变这个世界。

    只能是海选现场，规格再高一些的，佐藤千代子不配，敢信吗？她一个地上城最大娱乐公司的练习生，她唱歌竟然跑调。

    当时考试院的智能AI在发现她报考的岗位是图书管理员时，还以为她填错了岗位代码，跟她确认了好几次，确定去地上城当一个光荣的图书管理员真的是她的梦想后，甚至还人性化地露出了震惊不已的表情。

    任茗甚至觉得，换自己上去，都能唱得比她好听。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原以为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偏偏就出了意外。

    以佐藤千代子的笔试成绩，除非之后的几轮面试每次得分都能高到一个相当离谱的程度，不然，根本不可能碾压任茗这个好学生。

    不少人甚至觉得，与其费时费力去地上城从事如此没有前途的工作，还不如一开始就在地下城的虚拟舱里躺平。

    这是个有病的世界，娱乐圈的离谱程度直逼任茗原世界的韩娱，相关从业人员的大胆开放程度自然只会有过之而不及。在她原世界会因为尺度问题被封禁的动作，在这个世界却司空见惯。

    可视频中的佐藤千代子却丝毫没有遵守游戏规则的自觉，出现在镜头里的依然是娱乐新闻中那头刘海挑染成紫色的惹眼红发，身上穿的甚至是地上城如今最流行的亮片露脐装，跟面试评分规则里的正装扯不上丝毫关系。

    那场面试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按部就班地进场，答题罢了。

    这世上也不是没有不擅长笔试，却能在面试上侃侃而谈的存在，这位佐藤千代子或许只是笔试考砸了，水平还是有的。

    单看视频绝对不可能有人能想到这竟是一场一向以严肃刻板无趣而著称的家政人员招考面试，大概还会误以为这里是哪家娱乐公司的海选现场。

    任茗不喜欢把人往坏处去想，点开视频之前，她敢对天发誓她真的只是想输得心服口服。

    虽然一直有人觉得这样的标准简直有病，一个人怎么穿衣服跟他能不能胜任工作没有任何关系。但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参加了考试，就得遵守游戏规则。

    对于她来说，图书管理员恰恰正是最好的岗位，没有尔虞我诈，争名夺利，能见到地上城的阳光，却又不需要染上地下城同胞的血。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在这个岗位上干到退休。

    面试评分的第一条就是面试要求穿正装，不可奇装异服，标新立异。

    这个时代的家政人员招考虽然不如她世界的那些机关单位考试那样严格，但同样也要遵循一定的规则。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成绩公布，最终被录取的却是一名名叫佐藤千代子的女子。

    视频中的佐藤千代子只一个舞蹈的起始动作，任茗浑身的鸡皮疙瘩便如雨后的春笋般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

    她没有时间悲伤。神经元矩阵在地上城，全球理事会也在地上城。她必须先通过考试爬上去，只有成功飞升，成为地上人，那个荒谬的目标才有实现的可能。

    她哭笑不得地将视频镜头调到了一众考官身上，果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有趣的是，明明痛苦不已，却依旧拼命努力维持着各自脸上那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仿佛生怕露出一丝不合适的表情，便会因此葬送掉自己的前途。

    之前在模拟考中与她处于同一分数段中的考生大都选择了各大世家的核心岗，比如各大世家的秘书处，世界前十的超巨型企业的管理岗，最次的岗位也得是全球二十四家的直属机构。

    然而，可笑的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无人问津的冷门岗，某些人却拿出了竞争全球理事会理事的肮脏手段。

    任茗接着往下看，果然，明明笔试只是擦线过，然而佐藤千代子的每次面试得分却都高得离谱。因为笔试的巨大差距，哪怕一直靠面试拉分，直到最终试前，任茗都没注意到这位从后排杀上来的“黑马”。

    任茗对娱乐圈人士没什么偏见，所有地下城居民只要通过资格审查，都可以参加地上城的家政人员招考，不管之前从事的到底是什么工作。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画面中的少女笑容满面，似乎丝毫不觉得在这样的场合答不出题来有什么问题。

    面试题需要靠抽签，这位佐藤千代子运气不错，抽到了题库中最简单的哪一类题。第一题就是问地下城是从哪一年开始建设的。

    用任茗那个时代的人能够理解的方式来类比的话，这个时代的图书馆大概类似于她原世界的邮票博物馆，火车博物馆。在爱好者眼里是天堂，在不理解的人眼里，那就是什么爱好奇葩的怪人的聚集地。

    她按部就班地顺着先前制定的学习计划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最终试。

    这个时代的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有机会亲眼见到纸质书。可惜，这并不是意味着纸质书就成了什么珍贵的古董。因为庞大的存世量，大部分纸质书都没什么收藏价值，只在爱好者之间悄悄流传。

    怀着这样的心情，任茗点开了考试院同步上传的面试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