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090章 传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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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石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场分别，一场前路不明的分别。

    瑾石郑重地接过, 道了声谢。

    他上前去，抱了抱他们两人，然后后退一步，对他们露出一个笑：“你们也保重，提前祝你们新婚大吉，早生贵子！”

    本该是安静的夜晚，镇子上一家客栈前院突然热闹起来。有被吵醒的住客不耐烦地询问发生了什么，得到的答案是绘阵司南巡的绘阵师里有一位绘阵师身体不适，这位绘阵师好像是京城哪个官宦子弟，于是京里紧急派人过来把人接回去。

    “不过这个阵是没事的，”元初拉着徒弟又靠近那个大阵，“布下这个阵法的人选的地方不太好，因为……”他稍微顿了下，模糊说道，“因为环境的影响，所以它现在的损耗非常大，需要有人定期的修补才能起作用，今年这个阵还没补呢，所以目前没什么作用。”

    虽然梁杭的黄泉奈何阵只坚持了三天，但那三天的生灵全无，让这一片区域的灵气和生气与周围环境有了差别，就像是被人生生挖去的一块肉，哪怕后期再怎么愈合，和周围的皮肤总是会有差别。

    因为那在江峰岭的传送阵，被布在了当年黄泉奈何阵的边缘。

    瑾石伸手拍了拍刘松的肩膀：“就按照国公想的来吧。”

    “你……”陆年年突然有些不舍，“你路上要小心。”

    但他也没说什么，如果这些人能解决掉徐璋，就算给他扣上“唆使”的名头又怎样？只要徐璋一死，梁方身上的那个阵契自然就会解开。

    瑾石听到刘松这么讲，便知道大概国公府早有计划，之前自己给他们意见恐怕还是多嘴了。

    四岁的瑾石重复道：“另一头？”

    “年年……”刘松想解释，但他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刘松从怀里掏出一枝小巧的碧色翡翠竹节递给瑾石：“这是镇国公府的信物，你拿着这个，能让北狼卫听你号令。”

    “等等，”陆年年听出这里面不对味儿了，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刘松，“国公府早有反心？！”

    陆年年红着眼睛拍了他一下，勉强笑道：“还早呢，你……你和国师，可要平安回来。”

    然后他安抚两人：“你们只要帮我把南巡瞒过去，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

    那么他和梁方，就会真正地自由。

    刘松不放心道：“灵气能连通, 不代表还能用吧？那可是传送阵法，如果用的时候不能保证是完整，那稍有不慎, 有可能有生命危险啊！”

    秋天的晚风带着寒意，月光清冷地从天空中浇下。

    元初低头看着他：“传送到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嗖’地一下，然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因为那里曾经有着几万人的生死相隔。

    “那帮画阵的一个个身体素质这么差。”住客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回走，他扶着二楼的栏杆往下看了眼，看到了一个丫鬟扶着一个戴着面纱、穿着襦裙的女人往门口走，不禁疑惑，“不是绘阵师吗？怎么是个女的？”

    “还有, ”刘松深呼吸了一下, 说道, “之前你提到的那件事……”他又拿出一封信递给瑾石，“这封信，交给春樊城的祁将军即可。”

    瑾石对她颔首，然后挥了挥手：“走啦。”

    瑾石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些酸，他用左手狠揉了一下，右手不断地送着灵气，他要利用这简单的灵气通道在相隔几百里的另一侧绘制出一个聚灵阵，短期内硬生生地将那里的灵气和周遭抹平。

    陆年年也点点头：“是啊, 听说……以前有人故意毁坏阵法，然后导致用阵法的那个绘阵师头过去了身子还留在原地！”

    “父亲已经和江峰岭的郡守通过信了，”陆年年对瑾石道，“郡守是父亲的门生，他配合你。”

    但默容赫给了瑾石一个启发，他当时用微弱的灵气都能解开封灵印，那么这个阵法，只要能传送灵气，他就能通过这点灵气修补那个大阵。

    他记得，那也是一个秋日。

    陆年年心想要是一开始知道瑾石准备这么冒险她断然是不会同意的, 可现在都这个节骨眼了, 除了这个也别无他法。

    黄泉奈何阵，利用大量亡灵制成的阵法，隔绝所有的生气和灵气。

    元初下落不明，他不能再失去梁方。

    “这个阵是传送阵，”那时候的元初说道，“它有着另一头。”

    瑾石站在琢屏山的山林中，他看着那个已经很久都没有人照料的阵法，手放在阵法上送入一缕的灵气，另一头的阵法给予了他回应。

    小瑾石慎重地点头，乖乖说：“知道了。”

    “这信是刘家特有的密信，只有刘家的亲信才能认出它并读到它真正的内容。”刘松笑了下, 继续说道, “父亲已经同意了, 我们在商议起事的时机，最迟在入冬之前，”他顿了顿，看向瑾石，“如果你或者国师不在了，而时机又正好，我们……或许会以此为由打着你们的名义起事。”

    瑾石笑道：“放心，我和梁方两个九曜呢，我们，就是去一趟北境，然后就回。”

    “刘松也是刚知道的吧，”瑾石帮着刘松打圆场，“恐怕还是我之前跟他说了后，他才从家里面得到了这个消息。而且，清君侧，哪儿有清君侧后，‘君’还能留着的。”

    看来丞相府也是早有安排。

    “咳咳。”

    他走到附近的小河边上，将水桶放到水中清洗，手在水下缓缓动作，看不见的灵气绕着手成了一个阵法。

    清君侧，那不就是臣子看不惯皇帝的行径就横加干涉，哪个皇帝能受得了这个气。本身就忌惮国公府和丞相府的徐璋，在经历了清君侧后，怕不是对这两家会下定杀心。

    “元瑾石，”陆年年认真地叫他的名字，“谢谢你。”

    元初被逗笑了，他伸手拧了一下瑾石的小鼻子：“所以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阵都上手碰，知道了吗？”

    小瑾石感受了一下那里的气息后说道：“这里的灵气流动……确实有点怪怪的。”

    刘松的脸上有些愧疚，他说道：“宗室那里有皇家血脉，西南的蜀厉王，我们已经联系上了。”

    那金印绘阵师有些为难：“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有点太久了，明天……应该上路了吧？当然，属下知道国师您身体不好，可这劳军是大事……”

    瑾石看了看四周，刚才的勘察类阵法没有发现任何人跟着他，看来调虎离山之计已经成功了。

    陆年年以身体不适为名招来丞相府的侍从，从来都没摆过闺秀架子的她这次“腼腆”了一回，面纱和斗笠全部用上，上了丞相府的马车。但实际上那个女子只是丞相府事先在客栈上安排好的人。真正的陆年年女扮男装，作瑾石的打扮和易容，和刘松一起南下，以此来为瑾石制造脱身的契机。

    瑾石无所谓地笑了：“没关系，我也不图什么身后名。只是……你们有想好继任者人选吗？”

    瑾石的手一顿，把信接了过来，这封信没有任何特征, 只是放到一个普通的信封里, 信封口随意粘好，他看向刘松：“这个, 不用泥封吗？”

    他必须尽快地做完这一切，这是他唯一追上梁方的机会。

    他喃喃道：“剩下的就靠你们了。”

    刘松也笑了：“是啊，起事的理由能有很多，但我更想看到你们活着回来。”

    瑾石闭上眼睛，手上的灵气往大阵里送，脑中不断回想着小时候看到的这个阵周围的状况，他试探着把通过在绘阵司看到的阵样记录和小时候的记忆相结合。

    琢屏镇是个傍山的小镇，夜幕降临，星月高悬。

    瑾石对她点头：“谢啦。”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里为什么给他的感觉怪异，但现在的瑾石知道了。

    小瑾石好奇地蹲下身，小肉手摸上那阵，感受它微弱的灵气，扬起小脸问道：“这阵是不是快不行了啊，它真的还能传送人吗？能送到哪里去呀？”

    和热闹的前院不同，客栈没什么人的后院小门缓缓打开，一个打扮成小厮模样的人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边提着泔水桶往外走，看起来是要去处理泔水。

    “国师，”一个手上带着金色净笔印的人轻轻敲了敲门，“您睡了吗？”

    这话吓得小瑾石立刻站起来拉紧了元初的手，离那个阵远点：“那……那我可不要用传送阵。”

    陆年年眼皮一颤，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原来……原来爹也……”

    瑾石也拍了拍陆年年的肩膀：“先不要想这么多，一切都有安排。现在你要想的，是如何扮演好‘我’。”

    他知道，通路虽然保持了，可就如刘松说的，能送灵气不一定能送人。

    陆年年的话让瑾石哭笑不得：“顶多是会传送到途中的某个未知地方, 不会那么血腥的。”

    等阵法成型后，他站起身，把泔水桶丢在一边。

    梁方的眼睛看着那门外的黑影，哑着嗓子回答道：“什么事？”

    谢谢你让我有成为绘阵师的机会，谢谢你让我和松哥有在一起的契机。

    如果瑾石和梁方出现了什么意外身亡，那国公府是要准备以这个名头再加上默容赫的事作为起事的缘由。

    江峰岭某郡一家客栈的屋内传来咳嗽的声音。

    刘松揽了揽陆年年的肩膀，也对瑾石说道：“要小心。”

    梁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胸口的憋闷，回答道：“明天就上路。”

    “对，”元初点头，“它能把你传送到很远的地方。”

    陆年年看着瑾石和刘松，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