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093章 春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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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国师我记得不是长这样的吧……”

    看着小孩子们嘻嘻哈哈跑远，瑾石站起来跺了跺有些蹲麻了的脚，北狼卫首领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瑾石还有闲情逸致给小孩子们看阵法，春樊城里的城主和守城将领明显在给他们下马威，把他们就这么晾在城门口，一晾就是一下午，为什么瑾石不催一催呢。

    江峰岭距离琴崖山脉不算太远，但按照正常的脚程来说也要走上半月有余, 可瑾石一路上改造各种传送阵, 愣是带着四名北狼卫和一些物资接连传送，用了六天就到了琴崖山脉十一城之一, 春樊城。

    马车的木质车轮规律地发出吱呀声，瑾石透过马车的小窗看到街边的房子里亮起灯火，灯光大部分都十分昏暗，不像京城里的人家那么明亮。

    春樊城位于这十一座城池正中间的位置。

    春樊城城主府和将军府不在城的正中央，而是在春樊城的最北面，也是最靠近甲兴关的位置，但还好春樊城不算大，就算徒步也只用走不到半个时辰，更何况祁思静叫了马车。

    瑾石却仿若未觉, 客气地对他笑了笑：“还烦请您通报郡守。”

    “也就是投胎到了个皇帝家罢了。”

    “真好看！”

    那小兵话音未落，一个带着歉意的声音由远及近

    祁思静收敛起表情，他看向瑾石，重复了一遍：“目前？”

    “哇！”

    “要好好学啊，”瑾石嘱咐道，“需要材料和书去笔墨亭，将来努力进京城考绘阵师！”

    “老国师也是死在甲兴关了啊！这小国师……怎么还要助纣为虐！皇帝这一手寒了咱们整个边境十一城军民的心，他怎么不自己来？”

    守城士兵之一拿着那文牒往城里跑去, 而瑾石带着北狼卫和那装着劳军物资的四个小匣子站在门口等着，十一城城门来来往往有不少人, 大部分都是其他几城来“串门”的居多。这些路过的百姓好奇地看着他们，有好事的在不远处小声耳语, 他们“京里来的”身份很快便扩散开来。

    “我爷爷就说了，当年那皇帝把默容赫俘虏估计很有猫腻，毕竟他阵靠老国师，武靠国公，自己没一样拿得出手的。”

    “等等，听说国师确实是要来……来做什么劳军，还带了个两个今年新进的金印，所以应该是国师直接去了边境？让这个绘阵师来代替他劳军？”

    “还好意思来……”

    那卫兵显然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就这么安静地等一下午，就算是对京里来的人心有不满，但这实在不是待客之道，而且国师每次都是直奔北境前线修补阵法，这次就算做了狗皇帝的代言者来，身为一个朝廷大员在这里受到这样的待遇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说得好像你见过国师似的！还断起真假来了？国师哪次来不是直奔甲兴关？哪儿在城里停留过？而且，喏，看到四个人的腰间了吗？那刀柄上可是狼头刻印！”

    北境地处大沐极北之地, 常年冰封飘雪，夏天是他们唯一可以见到河水流动的季节。

    “书生将军祁思静，”瑾石正色对那个男人抱拳，“在下元瑾石，目前还是绘阵司的南衙右使。”

    北狼卫是国公府的人，但长时间驻扎在京郊，对北境的将军们记忆还停留在老一辈身上。

    “不愧是祁将军，”瑾石对于他能认出自己来毫不惊讶，他笑嘻嘻地说道，“秋巡多没意思啊，秋游那是小孩子的活动，我都十八了，自然是要来北境看大阵咯。”

    “哎呀哎呀，真是招待不周！”

    北狼卫也很震惊，首领小声问瑾石道：“他……是将军？”

    书生将军祁静思是老祁将军的儿子，他是真的从军队底层一步一个脚印地爬上来的，虽然他看起来很文弱，但实际上极其擅长排兵布阵，更是能和绘阵师们的阵法相结合，靠着自己积攒下来的军功，名声和威望不比他老子差，也是因此才能在皇帝起了在北境安插自己人的心思后，还能世袭他老爹的将军之位当上这北境军的将领之一。

    那随从震惊地看着瑾石，然后转而小声问道：“他就是那个……”

    被人当猴看的北狼卫首领有些不自在, 但瑾石却没当回事, 他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经渐渐西沉，按照琴崖十一城的规定，太阳落下琴崖山脉的城池就要关闭城门。

    “太神奇了！”

    “就是，我们这边年年抵挡北成人的偷袭，多少人死在了甲兴关！皇帝竟然把默容赫放回去了！”

    “哎呀，谁来不都一样吗？把东西送到了，让前线的将士们吃饱穿暖就好了嘛。”

    那人的上下打量了一边瑾石，然后眼睛微微眯起，思索了一阵后，说道：“右使大人不是应该南下去秋巡了吗？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不至于吧，把那默容赫放回去本来就是皇帝的错，这次国师代皇帝劳军他本人不出面？而且这绘阵师也没有金色净笔印啊……所以他应该就是国师吧……”

    就在那守城的卫兵也要收拾东西回去换班吃饭之际，瑾石才不慌不忙地开口叫住了他：“那个，你们家大人如果太忙的话也没关系，我们今晚先找地方住店吃饭，劳烦您通报一下，明天我们再去拜访他。”

    太阳完全落山，天边的红晕很快也将消失，那守城之人将门缓缓关上。

    瑾石要不是临行前被刘松告知了春樊城将领和城主的特点，也不能认出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书生将军。

    瑾石手里捏了个小阵法，那是个聚水的阵法，一小股流水从他指尖喷出，迎着夕阳的光芒，竟然出现了一小道彩虹。

    十一城一城为一郡, 郡守也是城主，都是原先十一城的土皇帝收编给朝廷，再配合朝廷分拨的北境军保护城池的安全。北境军因为帮助十一城抵挡北成侵袭，再加上常年驻守，有不少都在这里安了家, 和本土百姓的关系极好。

    “真是抱歉，各位大人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了，”那人对瑾石抱拳，“只不过春樊城近些日子来着实很多事情，北成那边自从默容赫称帝后小动作不断，在下和其他城主、将军们实在是疲于应付。啊，”这人左右看看，“国师大人呢？”

    祁思静看着瑾石，开口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城主府和将军府设在了春樊城最北边吗？”

    但马车上只有瑾石和祁思静两个人，赶车的是那名随从，而北狼卫们则被安排在了另一辆马车上。

    看到那封信的祁思静脸色一变，那个武夫一样的随从脸色也突然不太好了。

    琴崖山脉绵延不绝，沿着山脉脚下有十一座城池, 被成为琴崖十一城, 而十一城外，就是大沐的第一道防线——甲兴关。

    瑾石抬头看去，看到一个披着白色大氅的男人疾步走来，男人的面容清秀，身形纤细，眼睛里闪着歉意的神色，但瑾石看得出来，这歉意表情里，带着些许算计。男人的身后还带着一个随从，随从看起来比他壮实很多，应该是个练家子。

    瑾石给守城人看了从梁方那里拿来的文牒，那守城之人看到“绘阵司国师”几个字, 先是一惊, 然后看向瑾石的脸上带了些隐怒。

    “哦，梁方啊，”瑾石眨了眨眼，“他生病了，所以我来代替他了。”

    可是线报说的是梁方带着两个金印和四个北狼卫过来，这个人……

    瑾石拿出那封信，递给祁思静，点了点头：“对，目前。”

    很显然，祁思静有话要和瑾石说。

    瑾石笑着上前，那人身后的随从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瑾石不得不顿住脚步。

    北狼卫首领听着周遭的议论，天高皇帝远的缘故，这里没有对皇帝“大不敬”一说，百姓们编排起来皇帝一点都不嘴软，而那些守城的卫兵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眼睛里对他们有了轻蔑，把他们当作了皇帝派来打发琴崖十一城军民将领的狗。

    北狼卫看了眼逗小孩的瑾石，好像他对身边的纷纷议论全都不放在心上，但很快，周围一开始还比较友善的议论因为提及到“默容赫”而渐渐有了不和谐的声音。

    “……是用的国师的文牒……”

    “北狼卫？”

    这回答让那人一怔，本来游刃有余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迷惑，他看了眼北狼卫手里拎着的四个匣子，又看了看北狼卫刀柄上的徽记，心里觉得大概是没错的。

    祁思静并没有把这封信打开，而是收了起来，接着便恢复了亲切的笑容：“各位舟车劳顿，还请随祁某来。”

    各家炊烟升起，饭菜的香气开始蔓延到整条长街，把“看变戏法”的小孩子们都召了回去。

    卫兵还是有些老实，先装乖再卖惨是瑾石哄人的拿手好戏，他脸上有些为难，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显然他一个小兵并不能代表那些大人们说些什么，他只能支支吾吾回答道：“俺……俺去问问……”

    这人上来就称呼他为“大人”而不是“国师”，后又问国师下落，显然他是见过梁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