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扮做算命的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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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妇人主仆见两人喝了，也都放下心，美食果然能拉近人的信任，撬开人的牙关，那妇人开始倾诉这些年的遭遇，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先生，您帮我算算，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那天杀的老公，我给他当牛做马，给他生儿育女！他倒一次在外头养小的，两次在外头养小的……这十年来，已经是第八个了……”

    叫他们进来的是个中年妇人，两鬓斑白，满脸愁苦，带了个才总角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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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了八字，洛小宁方知这妇人还不到四十岁，看起来却快五十了。

    都过敏好整以暇，等那妇人彻底调整好情绪，才笑眯眯地开口：“大嫂，虽说您是贵相，但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在下掐指一算，有一件事，怕是犯了您的运……”

    都过敏不慌不忙笑道：“莫急莫急，大嫂八字在此，在下帮您看看。”

    洛小宁刚才在巷口，已经尝过，她家红豆汤确实做得好，是把红豆与冰糖小火熬炖，渐成沙状，里头放上筋道弹牙的糯米小丸子，一口下去，又甜又润，直到心坎里。

    妇人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破涕为笑，说也奇怪，她的表情一改变，整个人竟似年轻了几岁。

    小丫鬟不敢怠慢，上去把妇人发髻盘起，两鬓处露出白发的地方，都过敏格外交代她压上几朵绢花。

    “这样怎么办，还去他家吗？”

    洛小宁都过敏对视一眼，道：“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来来，”洛小宁在旁配合打边鼓，笑着跟小丫鬟招呼，“瞧你们皇后娘娘头发都乱了，还不快给梳梳？扎好了再请你们两碗红豆汤。”

    “嗨，养马也分给谁养啊，二十多年前，听说他养马养得好，被召进宫伺候过御马，得过不少赏赐。后来万岁爷讲节俭，才被裁撤回乡，也算富甲一方过，”大娘道，“可惜这人阔过，就不肯低头再伺候畜生了，坐吃山空，过得一年不如一年，白瞎了一身好手艺。”

    所以都过敏的话，不是解药，但是麻药，给了妇人一条可以让自己快乐的想法。一旦想到那些小五小六小七小八，就在内心深处告诉自己：我这是皇后娘娘的命格呀。让她相对开心地活着，而不是更加苦闷怨愤。

    “来都来了，去问问他浑家也好，他浑家再不知道，也比外人晓得得多。”都过敏笑道。

    妇人止住抽泣，似乎突然尝出红豆汤的甘甜来，连喝了几口。

    果不其然，在孙马皮家门口晃荡了不一会，他家门就开了，邀请两人进去。

    “还不是男人那些臭毛病，有点家底就勾三搭四还耍钱。”

    “这老婆子就不知道了，谁知道在哪个赌场、还是外宅家里混着呢。依老婆子看，他浑家都不一定知道。”

    妇人有些疑惑：“先生，这……？”

    两人看了看地图，几乎可以说，去岭南的路上会经过马掌镇，只需要绕一点点路，所以理所当然地，两人先去了这个地方。

    妇人被他推着吃了一口，还是一脸愤怒的样子，可那愤怒中，似乎又有几分期待。

    所以洛小宁和都过敏两人现在有了两条线可供追寻，一条是去找马掌镇的孙马皮，另一条是去岭南白云城，虽然说都过敏的娘很早就离开那里了，但多少应该还有些亲戚邻居什么的。

    洛小宁亦有些不解，停了勺子，想看都过敏怎么把话圆回来。

    当然，这也是有私心的，因为他们还想跟这妇人套话呢，自然要取得她的信任，而不是把她得罪了。

    “孙马皮啊，”大娘天生八卦健谈，“他家在这不假，就巷子里头第五家，但他好久没回来过了，只得他浑家住在里头。”

    “他一个养马的，算是有家底吗？”小宁问。

    “怎的呢？”

    洛小宁两人按着地址探问，打听到了第三甲，又继续打听“孙马皮”这个人。好在镇子小，人跟人之间就算没见过，多半也互相听过，不一会就让他们问出了孙马皮家的大致方位。

    都过敏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用食指抵着下巴。小宁对他已经颇为熟悉，看他j这个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又有鬼点子了。

    喝完红豆汤，洛小宁都过敏两人离开摊子，找无人处商议。

    洛小宁看过去，这家有个院子，格局本身不小，可见巷口大娘所言不虚，当年也是阔过的。不过时过境迁，如今这建筑的式样已经一眼就能看出年代感，石头缝中滋生出青苔，连水缸都崩了一个口，马马虎虎地将就着。

    果然，他道：“我有办法，让她把生辰八字都告诉咱们……”

    洛小宁在旁眨眨眼睛，片刻，也明白了都过敏的用意。

    马掌镇不大，但称得上富庶繁荣，进了镇子，只听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此起彼伏的马嘶声不绝于耳。

    都过敏坐下去，先不急着看命，掏出二十文钱，指使那小丫鬟去巷口买几碗红豆汤。

    那妇人此时已对他十分信任，连声道：“你说。”

    她扶额，突然觉得他这家伙，最合适的职业应该就是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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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忙，吃着说，”都过敏笑嘻嘻把另一碗红豆汤推给妇人，“这红豆汤真好喝，您再尝点。”

    “倒也是，”小宁道，但又迟疑一下，“但无亲无故的，咱们怎么开口，人家又凭什么告诉咱们？听那大娘说，他浑家常年不见老公，性子有点古怪。”

    都过敏这么说，并不是他赞成男人在外拈花惹草。但是，对这个深闺妇人来说，她有什么选择呢？如果你告诉她，解决的方法是离开这个男人，她做得到吗？如果她能，还至于忍到第八个吗？

    到了孙马皮家外的巷口，有一个卖红豆汤的大娘，两人都走累了，便跟她买了红豆汤，坐下来喝，又顺便多问问消息。

    “啊？”女人张着眼看他，脸上起了怒容，“先生您这是诓我？专挑好听的说，只想挣钱？”

    自身没有生存能力，丈夫又常年不归的妇人，往往是最渴求“命运”指引的。

    “无事无事，与大嫂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在外头逛了半天，有些口渴，这几碗红豆汤就当请大嫂的，正好边吃边聊，”都过敏笑眯眯的，等那小丫鬟回来，他把红豆汤分了，在场的一人一碗，自顾自先喝了起来。

    洛小宁跟都过敏去了趟市集，忍着笑，看都过敏搞了身青布衫子，带了块方巾，贴了假胡子，手里撑着一个幡子，上写“铁口直断”四个大字，又把她扮成一个书童，跟在后头摇一个金铃，边走边吆喝，“算卦啦，算卦啦，百卦百灵，不灵不要钱啦！”

    “您这是皇后娘娘的命啊，”假货算命先生笑着解释，两眼弯弯，“您想，哪家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你挡不住皇帝娶妃子的嘛。但俗话说，山高压不过日头，有再多妃子，那皇后娘娘还是皇后娘娘。所以说，这怎么不是大贵的命呢？”

    都过敏掐着手指，一副神棍的样子，接着笑道：“所以您放宽心，把儿女带好，把自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皇后娘娘有个皇后娘娘的样子，有个皇后娘娘的气度，对吧。”

    他横看竖看，磨磨唧唧地把红豆汤都喝完了，才道：“恭喜大嫂，您这是大贵之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