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青梅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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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刻就要冲出宫去。可殿外被侍卫层层把手，我根本找不到机会。情急之下，我直接拔了侍卫的剑，把剑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儿时荒唐啊，当真荒唐。

    他说:「外面的谣言传得有些凶，儿臣不肖，要关您一阵了。」

    「儿臣没想真关您。」他垂眸，「儿臣就是生气。无论儿臣怎么问、怎么试探，您就是一个字都不说，就想一个人跑，您想过儿臣吗？」

    太后病中，崔相夫人奉旨入宫侍疾。崔夫人出宫后说，当时隔着纱帘，见太后形容疲惫，轻减了好些，却不曾想到，竟是最后一面。于是宫内宫外，无人怀疑太后的突然离世。

    周围人打趣你们，就由着他们去吧，反正你爬到海棠树上不敢跳下来的时候，只有他有资格伸手接住你，因为谁都知道他是你的，你也是他的。

    我笑了起来:「我一定会写。」

    然后忍不住感叹:「我还没成婚，怎么就儿女双全了呢？」

    我靠在他的怀里，对他道:「萧小二，你这回欠了我十三个乞巧节了。」

    我是他仅剩的家人了。

    「……抱歉。」

    启瞬登基的第十三年，宫中传来丧讯，太后缠绵病榻多日，终是无力回天。

    可是没多久，启瞬却来跟我请罪。

    编辑于 2022-04-06 18:59 · 禁止转载

    她很快地跟我混熟了，跟我说:「母亲，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启瞬一言不发地给我上药。

    「父亲的书房里，藏着好多本小人画儿

    「什么叫『私情』？」我反问他。

    他把药罐往桌上一拍，好像很生气，又终是叹了口气，传人进来，将提前准备好的包袱推到我跟前。

    「你要不要把账一起算了。」他笑了起来，「还有生日和新年，一口气算完，省得以后天天跟我翻旧账。」

    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是真的早就知道。

    在这遥远的塞外之春，所有的美好，都定格在了铺满小黄花的原野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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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了。」我捧着他的脸，吻上他的唇，「都没你重要。」

    萧晴岚握住了我的手，认真道:「小五，我们成婚十三年了。」

    启瞬赶到的时候，我脖颈间的皮肤已然被割出了血珠。

    「您以为萧将军是怎么进的御花园？」启瞬闷声道，「还不是我放的。」

    「——是我副将的女儿。」他打断了我，然后放低了声音，「她父亲战死沙场，生母去年也病故了。后来我收养了她。」

    「……」

    我倏然间抬头，却见他定定地看我，死死地抿着唇，似乎有些委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问了您那么多次，您都不说。」

    「母后自己看吧。」

    人在当天就被接进了宫。我被人摁在纱帘后面，隔着帘子和崔夫人见了一面，只听启瞬淡淡道:「朕也不忍真的劳动夫人，夫人便去佛堂为母后抄经祈福吧。」

    我临走之前，启瞬忽然问我:「这些年，您时不时地问有没有西北那边的请安折子，都是因为萧将军吗？」

    他黑着脸夺过我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扔，传来「咣当」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你现在觉得物是人非了吗？」

    还好，都还来得及。

    萧晴岚真是了解我。光是听他的描述，我就已经心向往之了。

    「好，我带你走。」他的语调无比郑重。

    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人在年少的时候，总觉得时光漫长，未来的一切都很遥远。

    启瞬对外说我病倒了，又说宫中无人看顾，故传崔相的妻女进宫侍疾。

    「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我又蓦地委屈了起来，「这么多年，你连请安折子都不写一封，崔相还以为你要造反呢……」

    自由啊……

    作者:花醉三千

    明正大。

    你还是想他牵着你的手，陪你一起逛花灯会，想一年又一年地让他为你庆祝生辰，想要他给你买兔子灯和糖葫芦，贪恋他的温暖与怀抱里的气息。

    「那我跟你去。」我把头埋进他怀里。

    「——其实我之前以为父亲喜欢男人。」

    你们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分别了那么那么久，才终于明白了这样一件事。

    我掀开了包袱。

    我一动不动，却也不看他。

    可在启瞬的眼中，我却是一夕之间，就不要他了。

    皇上亲政，下旨让各边关将领回到驻守之地去。萧晴岚自然也在其列。

    小姑娘叫呦呦，胆子很大，和我小时候的性子有些像。

    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却让我忍不住往后跳了一步，气不打一处来:「萧晴岚！你你你……」

萧晴岚想了想，对我说:「塞上有绿洲，有芨芨草，春风吹过的时候，草原上会一夜开满淡黄色的小花。和京中风景不同，亦不如江南绵软，但我想你会喜欢，因为很自由。」

    因为那些我们还在一起的年月里，我和他之间从来都是光

    启瞬下朝后回来后，突然对我道:「母后，崔相说，萧将军和您有私情。」

    一到将军府，府中的人便都出来迎接，说是听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夫人的模样，和将军屋里挂着的那张画像，果然是一模一样。

    我不再瞒他，而是点了点头。

    启瞬很早熟，却也很依赖我。

    「都滚下去！」他呵斥周围的人。

    萧晴岚此番回京，竟和诸位大臣一同联名上书，请皇上亲政。

    彼时我已经随着萧晴岚到了塞外。

    我又道:「我和他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什么『私情』。」

    有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走了出来，扎着羊角辫，抱着布娃娃。

    我他妈当真养了个好皇帝。

    真好，他还在我身边。

    （完）

    尾声

    京中已是春末了，西北却刚刚出了冬。萧晴岚带我出去跑马。塞外春风遍野，满地的芨芨草与小黄花，天地自由而广阔，和他跟我描述得一模一样。

    内外压力兼施，没过几天，崔相就主动地提了还政。

    我「噗」的一声，差点儿把茶喷了出来。

    ，画得特别好。」小姑娘眨着眼睛，「都是和别的男人在一块儿。每一本小人画儿的主角都不同，而且人都长得好好看……」

    启瞬皱眉。

    可我的少年人，分明始终把我放在心上。

    萧晴岚道:「忘了跟你说，她是……」

    我一时震怒，可他却没再看我，而是对围在我宫外的侍卫交代:「夜里三班轮守，看顾好太后。」

    如果我没弄错，那肯定是我画的……

    我觉得我被迫在这皇宫里待了十三年。

     

    「母亲。」小姑娘直接喊出了声。

    「没有。」他摇摇头，「见到了你，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崔相硬把他叫了回来，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今又急匆匆地想要把人赶回边关去。

    启瞬叹了口气:「那您可别跟他一样。以后，我也会天天等请安折子的。」

    说罢，他让人封了我的宫。

    我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却依旧笑了起来。

    那会儿我总想引起他的注意，又气恼于他不理我。

    「想过要写。」萧晴岚的嗓音低沉，「但是害怕物是人非，因而不知道该如何提笔。」

    我拿着茶碗的手一滞。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

    他唤我「母后」，却很清楚我是他的姑母。我跟他说起过他的父母怎样恩爱、怎样日日期待他的到来，说他怎样像他们，模样也好，性格也好。

    这大约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他说要带我走，绝非一时兴起。

    「你说？」

    里面是两套简单轻便的胡服，另有一套身份文牒，和我原先的姓名都不同了。

    原来启瞬让崔夫人入宫，还有一石二鸟的作用。

    我这才回过神来。

    直到有一天，你和这个人相隔万里，突然发现自己当年那些悸动、倔强，迫切想要证明什么的愿望……其实通通都不重要。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既把我困住了，又把崔相的家眷软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