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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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诧异，却又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样简单。

    我下意识蜷了蜷手心，再抬眼时心中却暗自下了个决定。

    ，却并未令人感到凄凉。

    捂住口唇的手干燥无比，手心哪有出什么汗。

    自那之后，陆景谙便受父皇的命令暗中护在我身旁。

    待我想去看时，他却停了笔，又仔细地封装好，压至书页之下。

    如若他真想借孟茵思念故人，大可将孟茵养在府中。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故人身后，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机缘。

    不容我多想，雨便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隔三差五撞见陆景谙沐浴后，我便也习以为常。

    距我那日离开公主府已经过了半年之久。公主府依旧是凄清的模样，令我意外的是，陆景谙也在公主府中。

    如今想来却处处泛着蹊跷。

    天可怜见，我真不是故意要看他沐浴的。

    只是有一点不好。

    作为父皇最为看重的皇长女，我屠贼子，诛佞臣，成为朝中人人畏惧的长宁公主。

    约莫三个月后，我终于能够进到皇宫中去，却发现这天下早已易了主。

    原因无他，这女子的容貌与我实在是太像了。

    他并未相信我的死是由五皇子所为，便想法子往延京各府中安插眼线，又寻到了样貌同我相似的孟茵，借明日百日宴的契机来捉住幕后之人。

    如今我倒是明白了。

    原先脑中混乱的思绪像是忽然被缕清，我竟然冒出了个荒唐的想法。

    没过多久，汀兰便带着孟茵回来向陆景谙复命。

    也不知是时日太久，抑或其他原因，我竟有些记不清了。

    上回他来时我意识混沌，又深陷前尘往事中，浑然不知他究竟来公主府做了些什么。

    我一定要弄明白陆景谙和这条鱼的关系。

    我却有些不解。

    侧边的窗子没有关紧，被屋外的大风吹开来，寒风便裹挟着雨肃肃涌了进来。

    我僵住身子，捂着嘴小心翼翼地回头，再三确保陆景谙听不见我的声音后，这才安下心来。

    信中末尾还提了一句:「长宁公主逝前服下的药并不足以致命，若是按先前描述那般症状，倒像是蛊毒。」

    自那之后，陆景谙便让汀兰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而如今陆景谙不仅带回了一个女子，更是让那女子模仿我的举止习惯。

    接下来的一月内，我几乎是与陆景谙形影不离。

    衣衫早已被雨水浸湿，他回到屋檐下，旋即转身进了屋子。

    公主府内原先竟有种过海棠吗？

    

    树下一片绯色，散落的花瓣和雨水混杂在一块

    父皇在世时，受制于朝中周、程两股势力。

    那碗药在我的挣扎之下几乎没有喝进多少，汀兰赶回来后，与那刺客打斗起来，很快便了结了对方。

    我及笄后便前往封地覃州，周相买通了我身边的婢女，我也险些丢了性命。

    年关将至，我却因政务繁忙染了风寒，自此便一病不起，缠绵于病榻之间。

    陆景谙常常望着她出神，像是透过她在看某个人。

    自周、程二人伏诛后，朝中一片混乱。

    我便也逐渐放松了警惕，恢复至原先无拘无束的生活。

    周相在我生辰那日起了谋反的心思，父皇的伤因此久久未愈，之后留下遗诏便撒手人寰。

    西燕屡屡来犯，定安侯陆晏清重伤，陆景谙前往定安关，并未留在延京。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屋前，正好碰上陆景谙拿着油纸伞准备离开。

    我心下复杂，看着他抬笔寥寥写下一封书信。

    出乎意料的是，我并未坠入黄泉，而是成为一缕游魂，被困在凄清阴冷的公主府中。

    那女子面蒙轻纱，对着陆景谙盈盈一拜，旋即摘下轻薄的面纱来。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身后的动静却十分明显地顿了一下。

    原先我的活动范围有限，如今却能跟着陆景谙离开困于我的公主府了。

    陆景谙看着孟茵沉默片刻，淡淡道:「明日你随我一同去右相次子的百日宴。」

    他命人将那女子带下去，又嘱咐汀兰好生教导她，一切举止妆容皆按照我生前模仿。

    不知为何，我倏忽忆起公主府的那片海棠来。

    临走前，我又看了一眼池中的鱼。

    狂风呼啸中，那鱼非但没有受到惊吓，反而在池中游得正欢。

    汀兰原是陆景谙放在我身边的婢女。

    得知陆景谙的真正目的后，我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五皇子不知从何处得到了父皇有意传位于我的消息，趁我病时在药中做了手脚，让我顺理成章地「病逝」。

    可如今他的目的显然不在于此。

    陆景谙费尽心思找到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难不成是为了拿她当我的替身？

    宫中没了我的挂念之处，我便也没了继续待在宫内的心思。

    回延京后我一直周旋在周相与程尚书之间，倒是几乎未与薛柘见过面，更别提什么姐弟之情。

    陆景谙对我有情？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看着眼前倏然出现的景象，雾气缭绕，烛光轻曳，忽然红了脸。

    陆景谙若有所感地回首，来到敞开的窗前，将窗掩好。

    再后来，我回到了二十岁那年。

    每逢夜晚，只好做陆景谙的「贴身小厮」，等天一亮，我再恢复自由身。

    如今新帝继位已满四年，继位的是九皇子薛柘。

    可是只有我知道，陆景谙对她以礼相待，从未逾矩。

    虽然对「天黑了就会瞬移至陆景谙身边」这件事有了心理准备，可我今日还是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如若当初那刺客喂我喝下的药并不足以令我丧命，那么幕后主使之人的用意便是试图混淆视听，将我的死算到五皇子头上。

    我慢了他一步，待我回过神时，不禁望着眼前的屋子瞠目结舌。

    因为方才陆景谙进的，是我的卧房！

    我凑到他身旁去看，信上说已经做好了全部安排，宫内也安插了眼线留意宫中的反应。

    从最初的羞赧红脸，到后来的淡定从容，只用了两月有余。

    在我五岁那年，周家送女儿入宫当了后妃，我母妃也因挡了周家的路，因「殿内失火」丢了性命。

    我身死已经过了四年多。我也曾想要进宫去看看父皇，只是每至宫门前都会受到阻碍。

    原来一缕游魂也会出汗的吗？

    也不知陆景谙是得了什么魔怔，瓢泼大雨他也不躲，只兀自望着池中出神。

    过了好半晌，他这才恍若回神。

    我死后第五年，众人皆道大理寺卿陆景谙终于开了窍，纳了一房美妾。www.rumowenxue.com

    我趁白日时去那女子的屋子看过。

    所以陆景谙是在怀疑，我的死是另有他人所为？

    谁曾想我活过了乱臣贼子窃权，却没能活过皇子夺嫡。

    我的思绪很快飞到了其他事情上。

    前些日子的那封信件已经被寄了出去，如今也得到了回信。

    陆景谙的反应倒是比我镇定得多。

    分明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给我灌药的刺客在喂药前凶神恶煞地告诉我自己是受五皇子吩咐来取我性命，我亦是那时才知晓五皇子意欲逼宫。

    白日里我的行动不再受限，只是到了夜里，我总是会被困于陆景谙身边三尺之内。

    许是陆景谙回京后发现了蹊跷。

    不管那人杀我的目的是什么，但他若是听闻我仍然可能活着的消息，定会想办法再次下手。

    我垂着眼睛默默转过身，听着身后水声轻起，背对着陆景谙慢吞吞地靠在浴桶边，手心却莫名黏腻起来，像是出了汗。

    谁料一个多月后，陆景谙竟从府外带回了一个女子。

    那时父皇受了伤，我便也执手参与朝政，打压朝中余党。

    他的唇色有些苍白，盯着池塘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怔怔看着她的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是他受朝政所繁忙，倒是鲜少去公主府了。

    2

    某一日，陆景谙来到昔日的公主府。

    我在他身边晃呀晃，想要提醒他快进屋去。但他根本看不见我，我无可奈何，只好蹲在他身边一同去看那条鱼。

    这鱼我原先在公主府中从未见过，鳞片光亮，模样倒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怪异。

    原来父皇在我身亡的后一个月，便驾崩仙去了。

    也正是这时，五皇子在我的药中动了手脚，又引开汀兰，命人给我灌下那碗要人性命的汤药。

    他想用孟茵这张同我相似的脸，抑或长宁公主的这个身份，来做些什么？

    他不辞辛苦地前来公主府，就是为了赏鱼。

    虽说陆景谙与这鱼的关系不同寻常，我却始终没能有机会找出鱼的秘密。

    1

    我心不在焉地飘出宫去，在街头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最后竟又走回了公主府。

    那美妾备受宠爱，因她肖似已故的长宁公主，每每出现必定引得一阵唏嘘。

    此次右相嫡次子的百日宴办得盛大，近乎邀请了延京中所有的重臣及其家眷。

    那女子名叫孟茵，在汀兰的教导下学得极快。若是她静静地坐在原地，乍一看倒真有几分长宁公主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