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青梅已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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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略显错愕，只低声呢喃了一句，「没想到你的箭术也这样好了。」
我脚步微顿，轻叹道:「不必放在心上，就算换了旁人，我也会救的。」
「那日登门拜访，我就知你是通透之人，不会迷失太久，更瞧见了你闺中陈设，见你今日锋芒，便在意料之中，可后来孟宋两家的婚事……」
两家的婚事，不过是帝王制衡之术的产物，也带了几分他自己的爱慕私心罢了。
我饮下一杯酒，低声道:「情之一字，本该是水到渠成的，不该是强行迎合的，我醒了，可他还没醒。」
她在意的从不是先帝的情，所以才能像个旁观者一样感慨叹息。
如今回想，我也淡然一笑，「早就放下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
我撑着伞，行走在宫道上，白雪覆在朱墙之上，分外夺目。
严鹤宁笑而不语，将杯中酒饮尽。
「那严将军对先帝是否有情？」
我找到了想走的路，不开心的旧事早已忘却。
关于先帝和严鹤宁的故事，我也是听父亲讲过的，他们相识于幼时，弱势皇子和将门之女，后来，她一路征伐，陪他君临天下，他端坐高位，赐她将门荣耀。
除夕之夜，严鹤宁驻守宫中，我带了好酒前去看她。
父亲说，宋家太小，留不住我。
他昔日不懂严鹤宁，今日也不懂我。
一个月后，比试结果出了，诏书降于宋家。我接下诏书，叩拜谢恩。
严鹤宁欲言又止，她想说的是孟时齐为我改变了许多。
「不觉得遗憾，我爱的人，也曾深爱过我，只不过……他病死在了我入宫的那个冬天。」
孟时齐也撑着伞迎面而来，如今的他，倒是一副儒臣打扮。
11
刺客乃是前朝余孽，尽数伏诛。
太后垂帘听政，特下诏书，设女官职位，掌宫中制诏，天下女子皆可参试，有能者居之。
我恭敬一拜，「多谢父亲多年教导栽培。」
:「宋和安，谢谢你。」
（完）
她的欣喜之意表露得很是明显，我也笑道:「严将军似乎并不意外？」
「父亲告诉我了，你我的婚事乃是上意，不得不从，你的委曲求全是为了保全孟、宋两家，是我……错怪了你。」他眼眸里带着愧疚。
我摇了摇头，撑着伞从他的身边漠然走过，独留他在漫天飞雪中站着。
答案与我的猜想一致，有情，可这份情重不过她的家国责任，也重不过她的追求抱负。
没想到，竟还能等来他这迟到的歉意。
在传扬着宋家嫡女、驾前女官的才名，你终是成了像严鹤宁一样传奇的女子。」
而今日的比试，只为了自己。
次日一早，丧钟长鸣，帝王驾崩，传位于嫡子。
她闻言，释然道:「或许有，但也只能当没有。他不知，更读不懂。」
我抬眸盯着墙上的少时诗作，看了许久，最终踏出了宋家的院门，出现在了比试场上。
皇城的守卫更加森严，严鹤宁亲自坐镇，驻守宫中。
女子，从不该只困于后宅方寸之地。
「那严将军初见我时，可觉得失望？」
可她入宫为后，他命赴黄泉，阴阳两隔，又怎会不遗憾？
可多日来，京都人心惶惶，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从前与严鹤宁较量箭术，是为了孟时齐。
她志在疆场，决不会入后庭。
那日我在太后身旁侍奉笔墨的时候，也听她在慨叹。
大夏又迎来新的君王。
与她相坐于阁楼之上，炭火烧得正旺，我与她对酌，只觉畅意无限。
而我的箭术也只是比不过严鹤宁，并不是不好。
又是一年落雪时。
她负手而立，仍旧是一派洒脱姿态，「不觉得失望，只觉得可惜，一身才气，却为情所困，迷失了自己。」
曾经我也是这样盼他回头的，盼他从严鹤宁的光环和传说中醒过来。
她声音逐渐低沉，后面的话没说完，我也知是什么。
她回之一笑，洒脱不羁，举杯应道:「所言极是，当下正好，何必回头。」
至于她的情，嘴上说着不遗憾，不遗憾的只是曾经相爱，不曾错付。
如今他说他醒了，看清了内心，已然迟了。
可惜，只能止步于此，君臣佳话之外，再无其他。
我微微点头，本打算错身离去，他却开了口:「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如今朝野上下都
我觉得有些好笑，当初为了他和严鹤宁较劲，摔下了马、磨破了手，众人都见过我与严鹤宁比试的时候连中三环，今时今日他却在感慨没想到我的箭术也这样好。不是没想到，也不是没看到，只是不曾放在心上罢了。
他临终前，严鹤宁立誓终身不嫁，辅佐幼帝，不知他是否懂了这份厚重不能言的情意。
「这些你不用放在心上了，我全都不在意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很是轻松坦然。
「听说，孟时齐弃长枪，习诗书，学书法，绘丹青……已然改变了很多。」
直到今日他才看得到、听得到这些关于我的事吗？可惜我已放下，再听到他的肯定与赞扬，内心并无半分触动，就算他继续像当初那样恶语相向、冷脸相对，我也不会在意半分。
他眼底满是骄傲，「只管放手去做吧。」
他并没有反对，眼底反而尽是欣慰。
我原以为她不知皇帝和严鹤宁之间那隐于心底、未曾挑破的情意，没想到她比谁都看得清，且不嫉不妒。
他的声音沙哑，却很是执着地说着:「重要，若非我痴迷严将军，你便不会成为权术牺牲品，若非我愚钝拎不清，便不会将所有责任都推卸给你，冷待苛责于你，都是我的错。」
再遇严鹤宁时，她眼底闪过的赞赏之意，更胜从前，「宋姑娘一身才华，终有可用之地，可喜可贺。」
「我追逐关山明月，却丢了门前青梅，明月光辉让我迷了眼，看不清门前青梅才是心之所寄，宋和安，我现在看清了，也后悔了。」他声音低沉，眼眸微微泛红。
一场围猎，终是仓惶而归。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沙哑着声音，满目恳切地询问着我。
我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那太后您呢？可觉得遗憾？」
若先帝再懂她几分，或许便没有我与孟时齐之间被强行促成的婚事了。
而父亲和孟老以及一干重臣也被连夜召进宫里。
可他痴迷得太久，久到把我们年少情分都消耗尽了。
「不过，他终是活成了孟老期待的样子，日后若能延续门风，倒也不失为幸事。」我一边倒着酒，一边说着。
严鹤宁已经走出去了，如今，我也要走出去。
我入了皇城，成了太后身边的女官，助她处理奏折，起草诏书。
御医署的所有御医都守在陛下寝殿内，暗器划破右臂本是小伤，可上面有毒，全无解毒之法。
前尘旧事，止于今日，从此互不相欠。
她尚且惋惜，感慨着严鹤宁若为寻常女子，或先帝若为寻常男子，也能成就个美满姻缘，可惜……
作者:长安陶陶
「那你可会回头？」严鹤宁问道。
「当年我虽征伐在外，也听说过宋太傅家有位嫡女，擅诗文词赋，且丹青一绝，才华横溢。」她眉眼含笑，眼神真挚。
整个京都入目皆是白色。
「不重要了。」我轻声说着。
12
我留下一封书信，而后带上了和离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孟家。
「当下正好，为何回头？世间循规蹈矩、相夫教子的女儿家很多，不缺你我，当个离经叛道的异类也无不可。」我举杯敬她。
而先帝，也从未读懂这份情，甚至于还在担心着她嫁于旁人，怕军权为旁人利用。
闻言，我沉默良久。
幼帝登基，太后垂帘听政，众臣辅佐。
而严鹤宁承诺终身不嫁、辅佐幼帝，先帝在九泉之下也该放心了，不论是他的爱慕私心，还是他担心的孟、严两家联姻，都不会发生了。
难怪她对于先帝和严鹤宁的这份情不嫉不妒。
先帝已去，这门被强行促成的婚事终是可以走到尽头了。
听闻，先帝驾崩之前，严鹤宁当着众人的面立誓，此生不嫁，辅佐幼帝。
] 他略显错愕，只低声呢喃了一句，「没想到你的箭术也这样好了。」
我脚步微顿，轻叹道:「不必放在心上，就算换了旁人，我也会救的。」
「那日登门拜访，我就知你是通透之人，不会迷失太久，更瞧见了你闺中陈设，见你今日锋芒，便在意料之中，可后来孟宋两家的婚事……」
两家的婚事，不过是帝王制衡之术的产物，也带了几分他自己的爱慕私心罢了。
我饮下一杯酒，低声道:「情之一字，本该是水到渠成的，不该是强行迎合的，我醒了，可他还没醒。」
她在意的从不是先帝的情，所以才能像个旁观者一样感慨叹息。
如今回想，我也淡然一笑，「早就放下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
我撑着伞，行走在宫道上，白雪覆在朱墙之上，分外夺目。
严鹤宁笑而不语，将杯中酒饮尽。
「那严将军对先帝是否有情？」
我找到了想走的路，不开心的旧事早已忘却。
关于先帝和严鹤宁的故事，我也是听父亲讲过的，他们相识于幼时，弱势皇子和将门之女，后来，她一路征伐，陪他君临天下，他端坐高位，赐她将门荣耀。
除夕之夜，严鹤宁驻守宫中，我带了好酒前去看她。
父亲说，宋家太小，留不住我。
他昔日不懂严鹤宁，今日也不懂我。
一个月后，比试结果出了，诏书降于宋家。我接下诏书，叩拜谢恩。
严鹤宁欲言又止，她想说的是孟时齐为我改变了许多。
「不觉得遗憾，我爱的人，也曾深爱过我，只不过……他病死在了我入宫的那个冬天。」
孟时齐也撑着伞迎面而来，如今的他，倒是一副儒臣打扮。
11
刺客乃是前朝余孽，尽数伏诛。
太后垂帘听政，特下诏书，设女官职位，掌宫中制诏，天下女子皆可参试，有能者居之。
我恭敬一拜，「多谢父亲多年教导栽培。」
:「宋和安，谢谢你。」
（完）
她的欣喜之意表露得很是明显，我也笑道:「严将军似乎并不意外？」
「父亲告诉我了，你我的婚事乃是上意，不得不从，你的委曲求全是为了保全孟、宋两家，是我……错怪了你。」他眼眸里带着愧疚。
我摇了摇头，撑着伞从他的身边漠然走过，独留他在漫天飞雪中站着。
答案与我的猜想一致，有情，可这份情重不过她的家国责任，也重不过她的追求抱负。
没想到，竟还能等来他这迟到的歉意。
在传扬着宋家嫡女、驾前女官的才名，你终是成了像严鹤宁一样传奇的女子。」
而今日的比试，只为了自己。
次日一早，丧钟长鸣，帝王驾崩，传位于嫡子。
她闻言，释然道:「或许有，但也只能当没有。他不知，更读不懂。」
我抬眸盯着墙上的少时诗作，看了许久，最终踏出了宋家的院门，出现在了比试场上。
皇城的守卫更加森严，严鹤宁亲自坐镇，驻守宫中。
女子，从不该只困于后宅方寸之地。
「那严将军初见我时，可觉得失望？」
可她入宫为后，他命赴黄泉，阴阳两隔，又怎会不遗憾？
可多日来，京都人心惶惶，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从前与严鹤宁较量箭术，是为了孟时齐。
她志在疆场，决不会入后庭。
那日我在太后身旁侍奉笔墨的时候，也听她在慨叹。
大夏又迎来新的君王。
与她相坐于阁楼之上，炭火烧得正旺，我与她对酌，只觉畅意无限。
而我的箭术也只是比不过严鹤宁，并不是不好。
又是一年落雪时。
她负手而立，仍旧是一派洒脱姿态，「不觉得失望，只觉得可惜，一身才气，却为情所困，迷失了自己。」
曾经我也是这样盼他回头的，盼他从严鹤宁的光环和传说中醒过来。
她声音逐渐低沉，后面的话没说完，我也知是什么。
她回之一笑，洒脱不羁，举杯应道:「所言极是，当下正好，何必回头。」
至于她的情，嘴上说着不遗憾，不遗憾的只是曾经相爱，不曾错付。
如今他说他醒了，看清了内心，已然迟了。
可惜，只能止步于此，君臣佳话之外，再无其他。
我微微点头，本打算错身离去，他却开了口:「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如今朝野上下都
我觉得有些好笑，当初为了他和严鹤宁较劲，摔下了马、磨破了手，众人都见过我与严鹤宁比试的时候连中三环，今时今日他却在感慨没想到我的箭术也这样好。不是没想到，也不是没看到，只是不曾放在心上罢了。
他临终前，严鹤宁立誓终身不嫁，辅佐幼帝，不知他是否懂了这份厚重不能言的情意。
「这些你不用放在心上了，我全都不在意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很是轻松坦然。
「听说，孟时齐弃长枪，习诗书，学书法，绘丹青……已然改变了很多。」
直到今日他才看得到、听得到这些关于我的事吗？可惜我已放下，再听到他的肯定与赞扬，内心并无半分触动，就算他继续像当初那样恶语相向、冷脸相对，我也不会在意半分。
他眼底满是骄傲，「只管放手去做吧。」
他并没有反对，眼底反而尽是欣慰。
我原以为她不知皇帝和严鹤宁之间那隐于心底、未曾挑破的情意，没想到她比谁都看得清，且不嫉不妒。
他的声音沙哑，却很是执着地说着:「重要，若非我痴迷严将军，你便不会成为权术牺牲品，若非我愚钝拎不清，便不会将所有责任都推卸给你，冷待苛责于你，都是我的错。」
再遇严鹤宁时，她眼底闪过的赞赏之意，更胜从前，「宋姑娘一身才华，终有可用之地，可喜可贺。」
「我追逐关山明月，却丢了门前青梅，明月光辉让我迷了眼，看不清门前青梅才是心之所寄，宋和安，我现在看清了，也后悔了。」他声音低沉，眼眸微微泛红。
一场围猎，终是仓惶而归。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沙哑着声音，满目恳切地询问着我。
我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那太后您呢？可觉得遗憾？」
若先帝再懂她几分，或许便没有我与孟时齐之间被强行促成的婚事了。
而父亲和孟老以及一干重臣也被连夜召进宫里。
可他痴迷得太久，久到把我们年少情分都消耗尽了。
「不过，他终是活成了孟老期待的样子，日后若能延续门风，倒也不失为幸事。」我一边倒着酒，一边说着。
严鹤宁已经走出去了，如今，我也要走出去。
我入了皇城，成了太后身边的女官，助她处理奏折，起草诏书。
御医署的所有御医都守在陛下寝殿内，暗器划破右臂本是小伤，可上面有毒，全无解毒之法。
前尘旧事，止于今日，从此互不相欠。
她尚且惋惜，感慨着严鹤宁若为寻常女子，或先帝若为寻常男子，也能成就个美满姻缘，可惜……
作者:长安陶陶
「那你可会回头？」严鹤宁问道。
「当年我虽征伐在外，也听说过宋太傅家有位嫡女，擅诗文词赋，且丹青一绝，才华横溢。」她眉眼含笑，眼神真挚。
整个京都入目皆是白色。
「不重要了。」我轻声说着。
12
我留下一封书信，而后带上了和离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孟家。
「当下正好，为何回头？世间循规蹈矩、相夫教子的女儿家很多，不缺你我，当个离经叛道的异类也无不可。」我举杯敬她。
而先帝，也从未读懂这份情，甚至于还在担心着她嫁于旁人，怕军权为旁人利用。
闻言，我沉默良久。
幼帝登基，太后垂帘听政，众臣辅佐。
而严鹤宁承诺终身不嫁、辅佐幼帝，先帝在九泉之下也该放心了，不论是他的爱慕私心，还是他担心的孟、严两家联姻，都不会发生了。
难怪她对于先帝和严鹤宁的这份情不嫉不妒。
先帝已去，这门被强行促成的婚事终是可以走到尽头了。
听闻，先帝驾崩之前，严鹤宁当着众人的面立誓，此生不嫁，辅佐幼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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