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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相关的人员有的已经去世了,有的是知青,已经返回家乡了,剩下还有几个的,是能联系上的,不过也进城打工了,去了其他城市,但过年的时候会回来。

    之前陈默学做生意的时候,做过一个销售套餐,买汽水组合送木雕小玩意儿,冯贵和黄海东有样学样,想买枇陶瓷小玩偶搭配汽水销售,然后就去了沙湾陶瓷厂。

    李超英对下面的地方不熟,而且还要看着陈李记的运作,于是追踪那些报废品的事情,就落到了陈默和洪立业身上。

    陈默点点头,说:“那我们这两天就去回收散落在外面的陶瓷玩偶,到时候洪厂长你看看,按你们厂里标准,那应该算什么级别。”

    殷二山知道,老厂长郭琦亮这些年用这个方法,刮了不少钱。

    *

    这样一来,洪立业反而有了多次拜访陈李记的理由了——一直被拒绝,却从未放弃。但实际上,他是去跟陈默讨论旧案的事情。

    洪立业点点头:“没问题。”

    李超英听到这件旧案有转机,也非常支持陈默:“小陈,你放心去干,厂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老李我扛得住。有什么困难也跟我说,我混了这么些年,还是认识点人的。”

    李超英摆摆手:“别急,求稳,这种事不求快,别打草惊蛇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这新厂长洪立业还是从部队里出来的,软硬不吃,嘴巴一张,就能将人训得跟孙子似的。

    殷二山最近总是心惊胆战。

    终于,当有一天,殷二山在上班的时候,看见陈默以陈李记老板的身份,来参观沙湾陶瓷厂的时候,殷二山就知道,洪立业打通了陈默这层关系。

    因为这几乎是已经能确定的事情,陈默和洪立业决定等那几个人过年回来时,再私下去找。

    因为有县级的水湾陶瓷厂,镇级的沙湾陶瓷厂就显得有点平平无奇,没什么名气。

    根据财务主管的解释,十几年前会计谢青枝挪用公款,后来厂里失火,把账本都烧了,她自己也在意外中丧命。

    在洪立业看来,重做的账本有很多不清晰的地方,财务主管则解释,毕竟从前不是他们直接负责的工作,只能清点当时厂里的财产,加上从出纳手里流过的钱,尽量复原,但肯定是没法一一列清楚。

    陈默本意是想提前跟李超英透个底,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可李超英首先关心的是陈默的事情,陈李记的前途反而放到一边了。

    紧接着,他又了解到,陶瓷厂账目不清晰的另一个内情。

    因为之前洪立业就在厂里动员,说现在厂里连年亏损,要主动去开拓新业务,拿下陈李记,但厂里的老职工都知道,陈李记的老板陈默跟陶瓷厂的旧怨,都不看好,结果见新厂长坚持去,也只认为他是死脑子一根筋。

    “还有陶瓷厂本身生产的陶瓷,也有不同级别的残次品,如果账面上打成最低档次,但实际上品质只是比合格品低一点,这中间也是有差价,卖出去的钱,只需要给厂里返回残次品的价位,剩下就可以进自己口袋了。”

    “一是上面拨下来的钱,本来要给工人们的,厂里压着不发,但是这种很容易被查出来,拨款文件白纸黑字,跟上面一核对,就会露馅。”

    经过洪立业的确认,这批陶瓷玩偶只比合格品差一点点,远高于账面上处理的品质。

    “比如说,一套机器,全新价格一万块,半旧价格五千块,报废当烂铁的价格是一千块。现在这套机器还能用,但厂里提前给它报废,账面上写了报废,然后经由出纳转手,以三千块的价格卖出去,这其中就有两千块的差价。”

    陈默这人对亲娘谢青枝的死在不在意?之前为什么一再拒绝沙湾陶瓷厂的合作请求?现在为什么又答

    原本洪立业还只是怀疑,财务主管一说后半句,他心里就有数了:不是怕再次重做账本麻烦,却说什么有事没事——他一个新厂长能有什么事儿?只能是工厂“有事儿”了。

    都说隔行如隔山,所以洪立业来接手之前,可是专门去拜访了同样差不多转业情况的战友,了解了一些门道。

    洪立业来访的时候,李超英偶尔也会跟陈默一起接见他,董思思作为最了解假账套路的人,有时候也会参与其中。

    陈默点点头,李超英以前在国营单位做了许多年,对国营单位的了解多,于是又拉着陈默,仔细说一些要注意的事情,陈默一一记下。

    按理来说,如果只是因为这事儿,殷二山是不用怕什么的。坏就坏在,他现在是跟老厂长绑在一块儿的!

    “这样一来,买方能用低价收购机器,陶瓷厂的内鬼又能赚到钱。在这个操作里面,出纳跟财务主管是绝对跑不掉的了,出纳是直接接触钱票的,但是权力小,没有上头的授意,出纳根本动不了,因为报废不报废,不是出纳说了算。”

    现在陈默等人能确定:殷二山敢这么做,肯定就是老厂长授意的了。流程这么熟练,看来老厂长也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情。

    李超英紧接着说:“只要找买到那俩家伙卖出去的陶瓷玩偶,看一下是不是残次品,洪厂长再回厂里看看账面上这批被处理的小玩偶,是按照什么级别卖出去,就能发现端倪了。”

    陈默心里一阵感动:“谢谢李叔,我会尽快处理完的。”

    李超英马上想到了自己原来那两个合伙人,连忙说:“我之前还在做汽水经销部的时候,这陶瓷厂的会计,就是那个殷二山,把厂里的残次品卖给冯贵和黄海东。”

    幸好他也是接手会计这工作也不过两年多,当年那事情,跟他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他接手的时候,账本就是这么不清不楚的,这么些年也换了好几个会计,这事情就是笔烂账。

    这不是一件小事,甚至可能影响陈李记的前途,所以陈默找了一个下班时间,跟李超英也说了这件事。

    因为出了人命,派出所自然也到场了,但有遗书作证,经鉴定,笔迹确实是谢青枝的,所以当时就判定为谢青枝有自杀倾向,工厂账房意外起火,本来就不想活的谢青枝干脆就在那儿结束生命。

    而在这过程当中,他们制定了相应的计划,打算给老厂长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迫使他露出马脚。

    现在改开之后,亏损问题日渐严重,洪立业接手后,首要就是了解情况,其次是打算主动出击,力求打开销路,提升销售额。

    在改开之前,因为有国家任务派下来,什么都是按计划执行,所以问题还不明显。

    谢青枝留了遗书,遗书里写了自己后悔挪用公款,要归还给集体,对不起家人和工友,唯有一死谢罪。

    从岛上回来之后,陈默已经下定决心,要跟沙湾陶瓷厂的新厂长合作,追查当年公款挪用事件,还自己亲娘一个清白。

    “我还真就不信他们能互相包庇了,”李超英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好好解决完这件事,咱们再继续把生意搞大!”

    *

    在那之后,因为账本都毁了,自然就需要重新做,又因为会计已经不在了,负责重新做帐本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财务主管和出纳头上。

    沙湾陶瓷厂的新厂长名叫洪立业,转业前是一名连长,在战场上负了伤,身体状况不适合留在部队了,于是换了个地方,继续为国家出力。

    当然了,厂长投进去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冯贵和黄海东肯定也就不会问了。现在在找到确凿证据之前,任何人都不能一口断定,厂长到底贪没贪厂子的财物。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殷二山才会拿着老厂长的钱,去投冯贵和黄海东的汽水经销部,但还没来得及投,淘金潮兴起,他又拿着钱去买鹅了。

    这姓洪的现在是逮着账本不放了,总是找他问东问西。

    殷二山听到陈默赚钱愤愤不平,刚好自己跟老厂长关系也好,老厂长也准备退休了,也想趁着改开赚一把钱,于是就通过殷二山跟冯贵和黄海东搭上。

    根据洪立业查看账面的情况,十几年前的那些“不清晰”的账目,大多是关于报废工具、机械的出售,这些报废品大多是卖给公社或者大队,因为公社和大队最缺这些。

    董思思出现的时候,洪立业和李超英都有点意外,还以为是陈默是因为不想有事情瞒着媳妇,所以让她来旁听,没想到坐下来一说话,发现她竟然才是主心骨!

    董思思顿了顿,说:“一般来说,大型工厂里面部门和人员多,分工也会更细致一点,要动这种手脚也需要一定功夫,但沙湾陶瓷厂就是个小厂,庙小妖风大,管理不规范,也就方便了内鬼动手脚。”

    现在竟然还涉及了人命,洪立业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很快就去了陈李记做拜访。

    于是,对内,就有了发现旧年账目不清淅的疑点,对外,就找上了风头正盛的陈李记寻求合作,希望陈李记的酒类产品能使用沙湾陶瓷厂的瓶子。

    财务主管又说,新帐本跟厂里的财产对得上,这就可以了。洪厂长,咱厂里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的,没事儿。

    洪立业之前就看过账本,说:“确实就是按最低等级处理的。”

    这样一来,淘金期也没有多久,买鹅买得少的还能回本,像他和老厂长算是亏得裤杈都没了!

    但是……

    结果,那段时间接二连三有人在滩涂陷在海泥里,差点人都没了,上头为了防止出现事故,禁止到滩涂上放鹅。

    “二是变卖公家财物。像工厂里的桌椅、机器等等,这些东西都有使用年限,到期报废,但如果提前报废,并且用非报废价格出售,这中间操作的空间就很大。”

    老厂长的死活跟他没关系,可拿厂里的东西当残次品买,这就是占了公家财产,一旦东窗事发了,他可是要蹲号子的!

    一切都在秘密进行中,陈默隔天很快就回收了十几个陶瓷玩偶。

    “公家财产的转移无非就是几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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