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愉快的一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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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荟短短几个字，就把池沐夸上了天。
郁忠气冲冲地站起来，他看起来和张荟不睦已久，既然说不过他，便有些鄙夷地看向池沐:“池将军，我若是你，我宁可战死沙场，以挽回声誉。今天要不是本相替你和林然说话，你们俩…”
郁忠在如血的残阳照耀中，裹着一点潮湿的冷气，进入他的视野，那一点美丽的亮光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看来那小吏没说错。
池沐啜了一口酒。
人群渐渐地散了不少。
不少离得近的百姓也看见了华贵的车上走下一个大官装束、正容亢色的老人，然而由于百姓不识得郁忠，自然态度也不可能改变分毫，依旧和兵士推来推去，已有四五个青壮年弯腰钻过长枪，口中大喊着要处死林然、处死池沐，却又被反应过来的兵士粗鲁地打翻在地。
“…”池沐有点尴尬。
讽刺郁忠无为软弱的刺。
郁忠顿了顿，终是从哽住的喉咙里又艰难吐出了一句:“忠不配为相，无颜对诸位，无颜对君父，无颜对先骠骑大将军，更无颜对先丞相、武烈帝。诸位想骂，便骂得尽兴，只是不要去骂林将军和池使臣，真正该被骂的，唯忠一人。先丞相和武烈帝九泉有知，知为国为民之功臣良将被民所恨，不能再为国讨贼、收复失地，岂不痛彻心扉？”
“丞相清高，但清高当不了饭吃。国破了，留一堆钱又有什么用？”
别说是百姓，就是池沐也有点感动。
池沐注意到郁忠身旁的男子一个箭步蹿到那几个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青壮年面前，嘴唇哆嗦着，紧握着腰间佩剑的手也哆嗦着，似乎是极力克制着自己下一秒就要爆发的情绪。
“哎呀，丞相这是何必啊。当着池小将军的面，也太无情了吧。要是丞相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我们也不必破财消灾啊。”张荟笑嘻嘻的，他虽上了年纪，但颜值气质俱佳，看上去与郁忠像是两代人。
“我们之前没见过吧？”
池沐没有注意到的是，张荟正笑眯眯地、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端详着他。
宣明大街上白日里如潮般的人群已经散去，一些店家的伙计爬上梯子挂起了灯笼，不时有人们三三两两在街上游逛。
郁忠见人群已彻底安静下来，提高了音调，庄重而温和的声音包含着穿透整条宣明大街的力量:“我知道，你们愤恨、失望、彷徨、悲伤，视之为卖国求荣、奇耻大辱，殊不知国难当头，已经到了不得不如此的地步。你们听到消息，恨出此主意的林然将军，恨带国财出使羌野的池沐将军，但今时今日，忠在此告诉你们，不要恨他们，要恨，便恨忠身为一国之相，上不能规劝辅佐天子，下不能安邦体恤军民，以至今日之地步。”
“不要以为本相不知道你勾结宦官的事。我真是为舍身救你的林钺将军不值。”
这俩人之间弥漫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气氛。
相府的兵士接连注意到了丞相已站在地上，急忙使出更大的力气向后推搡百姓，试图为郁忠争取出一块相对安全的空地。m.liulanwu.com
“您还约了别人？”池沐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第三个杯子，主动试探。
默契使得离有低下了头，右手也离开了剑柄，不再保留随时拔剑的态势，向后倒着退了两步，为郁忠空出位置的同时依旧护卫着他的安全。
“丞相，丞相岂可对庶民行此大礼？”刚刚开始安静的氛围因不知哪个兵士含着哀叹的一句话而又开始躁动起来。
“张荟，字堇裕，60岁，玉汉御史大夫。曾因玉汉先镇北大将军林钺而入玉汉，两人是挚友。林钺为救张荟而死。”
从这个位置上，张荟可以清晰地看见宣明大街上发生的一切景象，他喜欢观察玉汉百姓们的日常生活，感受这条街上的每一丝气息。
池沐等着张荟问自己出使羌野的细节，但张荟什么也没说。
晚些时候，大抵是夕阳正在西下，整个锦尊城都被笼罩在一片美丽的澄红色中。
无聊。
御史大夫张荟怀疑是郁忠把林然和自己的名字泄露出去，假设这是真的，那么郁忠为什么还要为林然和自己这般说好话？
“他一定有别的目的。”他这样想。
池沐眼前的人物栏又加了一个人。
“百姓们。我是当朝丞相，姓郁名忠，字乐康。恳请诸位，听我一席话。”
感动之余，刚才那小吏的话却还萦绕在耳畔。
他曾听桃苑的老管事讲述过宣明大街最繁华的岁月，试着去想了很多次，却完全无法勾勒出来。
这两个老头约在这难道就是为了吵架？
“当然没有。不过从今天开始，你我就算是正式相识了。”张荟笑出声来。
这家歌舞坊开了六十年，张荟自北境入玉汉二十年，便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年。
显然郁忠这一番话很有效果。虽然不慷慨激昂，却有一种直击人内心的力量。
“离有，字正邦，34岁，相府司马。”
离有回过头，以眼神示意兵士们莫要再多言，然而站得稍远的百姓却听清了这一句话，人群议论的焦点开始由“国贼”林然与池沐转移到了这位对他们执礼的丞相身上。
池沐问了一个蠢问题，但他又必须搞清楚这点，目前知道的信息太少了。
这位老人的声音含着点哽咽，接着道:“百姓们，林然将军带着几千老弱残兵，死守了安道城两个多月，他的一只胳膊已经没有了。朝中大臣无一人敢背负恶名出使羌野，唯有池沐将军肯挺身而出、愿意只身承担这一切。你们恨，他们又何尝不恨？为了国家，他们不得不背负这样的骂名，甚至舍弃自己的性命。”
人物介绍栏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
郁忠一改白天对着百姓的态度，更是完全收回了对池沐的夸赞，冷哼一声:“是吗。可真是个陷我玉汉于万世之耻的英雄啊。”
“要是大燕军不退，你们知道会怎么样。”郁忠气冲冲地撂下一句颇具威胁意味的狠话，走了。
池沐闻声转过身看去。
他的言辞恳切，鞭辟入里，一声声犹如鼓槌般敲在在场的每个人心上。
等到议论声终于沦为沉寂，郁忠这才缓缓直起身来，他的双手随之再次举起而齐眉，原是行了一个标准的揖礼。
简直判若两人。
“我说，池将军，咱们走吧。”小吏气喘吁吁地走到池沐身边，语气里有点焦急。
“你买通宦官后宫，遂使陛下同意以国库换安宁，下作。”
当朝的御史大夫张荟坐在这条街也是整个玉汉最出名的一家楼阁式歌舞坊—桃苑的顶层包间靠窗的席子上，池沐进来的时候，他正一手端着杯盏品着桃花酒，一手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出清脆的响声。
“呦，池小将军。真是辛苦了。坐。”
“这老家伙肯定是不支持出使羌野的，这么说他白天都是在演戏了。”池沐压制着窝火。
“丞相，介绍一下，这位少年将军就是为我国勇闯羌野大营、促使羌汉结盟的池沐。”
郁忠以左手负于右手之上，整个人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久久没有起身。
“脑子转不过来了。穿越不到一个礼拜，想的东西比以前一年都多。”池沐按了按太阳穴。
无语。
“不用丞相说，我也会重返安道城。蹲在锦尊等消息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池沐被这个尖酸刻薄的腐儒气到了，白天的感动早已荡然无存，但他并没有发火，而是颇有礼貌地微笑，打断了郁忠。
“啊。对。”张荟挤了挤眼睛，笑了一下。
“…”
这位御史大夫的面上划过了志得意满的神情。
听到这么一句讥讽，郁忠的脸立即垮了下来。
郁忠脱下斗篷，随手搭在了一张年代久远的竹椅上，盘腿入席，在张荟和池沐的上首坐定，伸手去拿盛酒的壶，向自己面前的杯盏中倾倒了一些。
张荟时常暗想，是因着他入玉汉时，这个往日万人歌颂爱戴的皇朝已经无可避免地走上下坡路了吧，只是那段斑斓的时光未免太短暂了些。
他的目光落到池沐的身上，随意地打了个招呼，有点懒散。
兵士和随从们全都愣在原地，在前面叫喊扭打的百姓们听清了郁忠的话，声音开始渐渐平息。
…
一只手抚上了离有握着佩剑却强忍不拔的手。
开始时百姓仍颇有微词，嘟囔议论声仍存，等郁忠提起林然死守安道失了一只臂时，声音已弱了很多。
背后的竹门被人轻轻地推开，发出了“吱呀”的一声。
但话里话外却全是刺。
这与他当朝重臣的身份不符。
叹息声已彻底取代了骂声。
郁忠的脸黑了几度，由于池沐没有明着以下犯上，所以他自然也不好发作，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他很不喜欢这个少年。
其中还夹杂着哭声。
池沐看见离有红着眼眶侧头看去，是丞相郁忠。
郁忠没有看他，但手指的微微用力却传达了他的心境。
“诸位，我明白你们心中所想。”
] 张荟短短几个字，就把池沐夸上了天。
郁忠气冲冲地站起来，他看起来和张荟不睦已久，既然说不过他，便有些鄙夷地看向池沐:“池将军，我若是你，我宁可战死沙场，以挽回声誉。今天要不是本相替你和林然说话，你们俩…”
郁忠在如血的残阳照耀中，裹着一点潮湿的冷气，进入他的视野，那一点美丽的亮光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看来那小吏没说错。
池沐啜了一口酒。
人群渐渐地散了不少。
不少离得近的百姓也看见了华贵的车上走下一个大官装束、正容亢色的老人，然而由于百姓不识得郁忠，自然态度也不可能改变分毫，依旧和兵士推来推去，已有四五个青壮年弯腰钻过长枪，口中大喊着要处死林然、处死池沐，却又被反应过来的兵士粗鲁地打翻在地。
“…”池沐有点尴尬。
讽刺郁忠无为软弱的刺。
郁忠顿了顿，终是从哽住的喉咙里又艰难吐出了一句:“忠不配为相，无颜对诸位，无颜对君父，无颜对先骠骑大将军，更无颜对先丞相、武烈帝。诸位想骂，便骂得尽兴，只是不要去骂林将军和池使臣，真正该被骂的，唯忠一人。先丞相和武烈帝九泉有知，知为国为民之功臣良将被民所恨，不能再为国讨贼、收复失地，岂不痛彻心扉？”
“丞相清高，但清高当不了饭吃。国破了，留一堆钱又有什么用？”
别说是百姓，就是池沐也有点感动。
池沐注意到郁忠身旁的男子一个箭步蹿到那几个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青壮年面前，嘴唇哆嗦着，紧握着腰间佩剑的手也哆嗦着，似乎是极力克制着自己下一秒就要爆发的情绪。
“哎呀，丞相这是何必啊。当着池小将军的面，也太无情了吧。要是丞相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我们也不必破财消灾啊。”张荟笑嘻嘻的，他虽上了年纪，但颜值气质俱佳，看上去与郁忠像是两代人。
“我们之前没见过吧？”
池沐没有注意到的是，张荟正笑眯眯地、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端详着他。
宣明大街上白日里如潮般的人群已经散去，一些店家的伙计爬上梯子挂起了灯笼，不时有人们三三两两在街上游逛。
郁忠见人群已彻底安静下来，提高了音调，庄重而温和的声音包含着穿透整条宣明大街的力量:“我知道，你们愤恨、失望、彷徨、悲伤，视之为卖国求荣、奇耻大辱，殊不知国难当头，已经到了不得不如此的地步。你们听到消息，恨出此主意的林然将军，恨带国财出使羌野的池沐将军，但今时今日，忠在此告诉你们，不要恨他们，要恨，便恨忠身为一国之相，上不能规劝辅佐天子，下不能安邦体恤军民，以至今日之地步。”
“不要以为本相不知道你勾结宦官的事。我真是为舍身救你的林钺将军不值。”
这俩人之间弥漫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气氛。
相府的兵士接连注意到了丞相已站在地上，急忙使出更大的力气向后推搡百姓，试图为郁忠争取出一块相对安全的空地。m.liulanwu.com
“您还约了别人？”池沐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第三个杯子，主动试探。
默契使得离有低下了头，右手也离开了剑柄，不再保留随时拔剑的态势，向后倒着退了两步，为郁忠空出位置的同时依旧护卫着他的安全。
“丞相，丞相岂可对庶民行此大礼？”刚刚开始安静的氛围因不知哪个兵士含着哀叹的一句话而又开始躁动起来。
“张荟，字堇裕，60岁，玉汉御史大夫。曾因玉汉先镇北大将军林钺而入玉汉，两人是挚友。林钺为救张荟而死。”
从这个位置上，张荟可以清晰地看见宣明大街上发生的一切景象，他喜欢观察玉汉百姓们的日常生活，感受这条街上的每一丝气息。
池沐等着张荟问自己出使羌野的细节，但张荟什么也没说。
晚些时候，大抵是夕阳正在西下，整个锦尊城都被笼罩在一片美丽的澄红色中。
无聊。
御史大夫张荟怀疑是郁忠把林然和自己的名字泄露出去，假设这是真的，那么郁忠为什么还要为林然和自己这般说好话？
“他一定有别的目的。”他这样想。
池沐眼前的人物栏又加了一个人。
“百姓们。我是当朝丞相，姓郁名忠，字乐康。恳请诸位，听我一席话。”
感动之余，刚才那小吏的话却还萦绕在耳畔。
他曾听桃苑的老管事讲述过宣明大街最繁华的岁月，试着去想了很多次，却完全无法勾勒出来。
这两个老头约在这难道就是为了吵架？
“当然没有。不过从今天开始，你我就算是正式相识了。”张荟笑出声来。
这家歌舞坊开了六十年，张荟自北境入玉汉二十年，便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年。
显然郁忠这一番话很有效果。虽然不慷慨激昂，却有一种直击人内心的力量。
“离有，字正邦，34岁，相府司马。”
离有回过头，以眼神示意兵士们莫要再多言，然而站得稍远的百姓却听清了这一句话，人群议论的焦点开始由“国贼”林然与池沐转移到了这位对他们执礼的丞相身上。
池沐问了一个蠢问题，但他又必须搞清楚这点，目前知道的信息太少了。
这位老人的声音含着点哽咽，接着道:“百姓们，林然将军带着几千老弱残兵，死守了安道城两个多月，他的一只胳膊已经没有了。朝中大臣无一人敢背负恶名出使羌野，唯有池沐将军肯挺身而出、愿意只身承担这一切。你们恨，他们又何尝不恨？为了国家，他们不得不背负这样的骂名，甚至舍弃自己的性命。”
人物介绍栏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
郁忠一改白天对着百姓的态度，更是完全收回了对池沐的夸赞，冷哼一声:“是吗。可真是个陷我玉汉于万世之耻的英雄啊。”
“要是大燕军不退，你们知道会怎么样。”郁忠气冲冲地撂下一句颇具威胁意味的狠话，走了。
池沐闻声转过身看去。
他的言辞恳切，鞭辟入里，一声声犹如鼓槌般敲在在场的每个人心上。
等到议论声终于沦为沉寂，郁忠这才缓缓直起身来，他的双手随之再次举起而齐眉，原是行了一个标准的揖礼。
简直判若两人。
“我说，池将军，咱们走吧。”小吏气喘吁吁地走到池沐身边，语气里有点焦急。
“你买通宦官后宫，遂使陛下同意以国库换安宁，下作。”
当朝的御史大夫张荟坐在这条街也是整个玉汉最出名的一家楼阁式歌舞坊—桃苑的顶层包间靠窗的席子上，池沐进来的时候，他正一手端着杯盏品着桃花酒，一手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出清脆的响声。
“呦，池小将军。真是辛苦了。坐。”
“这老家伙肯定是不支持出使羌野的，这么说他白天都是在演戏了。”池沐压制着窝火。
“丞相，介绍一下，这位少年将军就是为我国勇闯羌野大营、促使羌汉结盟的池沐。”
郁忠以左手负于右手之上，整个人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久久没有起身。
“脑子转不过来了。穿越不到一个礼拜，想的东西比以前一年都多。”池沐按了按太阳穴。
无语。
“不用丞相说，我也会重返安道城。蹲在锦尊等消息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池沐被这个尖酸刻薄的腐儒气到了，白天的感动早已荡然无存，但他并没有发火，而是颇有礼貌地微笑，打断了郁忠。
“啊。对。”张荟挤了挤眼睛，笑了一下。
“…”
这位御史大夫的面上划过了志得意满的神情。
听到这么一句讥讽，郁忠的脸立即垮了下来。
郁忠脱下斗篷，随手搭在了一张年代久远的竹椅上，盘腿入席，在张荟和池沐的上首坐定，伸手去拿盛酒的壶，向自己面前的杯盏中倾倒了一些。
张荟时常暗想，是因着他入玉汉时，这个往日万人歌颂爱戴的皇朝已经无可避免地走上下坡路了吧，只是那段斑斓的时光未免太短暂了些。
他的目光落到池沐的身上，随意地打了个招呼，有点懒散。
兵士和随从们全都愣在原地，在前面叫喊扭打的百姓们听清了郁忠的话，声音开始渐渐平息。
…
一只手抚上了离有握着佩剑却强忍不拔的手。
开始时百姓仍颇有微词，嘟囔议论声仍存，等郁忠提起林然死守安道失了一只臂时，声音已弱了很多。
背后的竹门被人轻轻地推开，发出了“吱呀”的一声。
但话里话外却全是刺。
这与他当朝重臣的身份不符。
叹息声已彻底取代了骂声。
郁忠的脸黑了几度，由于池沐没有明着以下犯上，所以他自然也不好发作，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他很不喜欢这个少年。
其中还夹杂着哭声。
池沐看见离有红着眼眶侧头看去，是丞相郁忠。
郁忠没有看他，但手指的微微用力却传达了他的心境。
“诸位，我明白你们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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