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名声臭了

[    【作者在下无碍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小吏点到为止，也不再多说。

    池沐回过神，重新看向郁忠。

    池沐打定主意，在人群里穿梭，很快走到离丞相车马近一点的地方。

    记忆碎片开启。

    此后二十年，武烈帝刘昂在先丞相孔良和先骠骑大将军萧剡的辅佐下治国强军，北灭大雍、东灭东越，玉汉曾一统天下，何等的强大辉煌。

    姜旸得令，虽然面露不满，但出乎呼延父子意料的是他始终没有出言阻止，也没有私下里规劝赫连玉。

    权乱政，天下再度大乱。

    不久后听闻孔良逝世，举国哀痛，天下震动，然而变数也是自此而生。

    “…”池沐没吭声。

    郁忠那时已入朝为官，但只是个国子祭酒，从四品，本想着远远地在大典上见先丞相孔良一面就心满意足，岂料孔良亲自下殿与诸臣叙话，走至郁忠面前时，郁忠只觉自己的心跳几欲停止。

    质感丝毫不输最棒的大片电影。

    他总算体验了历史上那些忍辱负重的人物的感受。

    他的贴身侍从正忙着和兵士一起阻拦群情激愤的百姓，余光瞥见下车的郁忠，急忙倒开手来，三步并作两步往回跑，试图去搀扶郁忠。

    即使心里有所准备，但真面对着这一刻，池沐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在场景中，赫连玉令赫连王族军分为三路，金些和柯玖统率其中两路，自己统率一路，再令姜旸自己一路统率姜氏军，令呼延寿统率不擅近战的呼延贵族军，负责断后。

    他没想到，玉汉的过去竟然如此辉煌，又是如此坎坷，充满着炽热的理想信念、真挚的君臣之情，又满怀着凄凉的衰败落魄。

    一年半，不过一年半，燕军已有灭玉汉之势。

    毕竟看记忆碎片，可比看百姓骂街强多了。

    池沐轻易地就想到了自己最向往的历史时代:三国，最喜爱的国家政权:季汉，最敬慕的历史人物:诸葛亮。

    他再定睛一看时，竟是记忆碎片中的孔良远远地站在大街彼侧。池沐因想要看得更清楚，踉跄着向前一步步走去，孔良却模糊地冲他微笑着，身形便随着一阵清风翩然散去。

    记忆碎片“播放”完毕后，池沐还久久地无法回过神来。

    郁忠站起身来，扶着车轸，慢慢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要不是张荟是个关键人物，我…”

    池沐正疑惑，张荟派来的小吏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池将军携举国财宝游说羌野攻燕保安道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锦尊城。百姓群情激愤，怨气冲天，蜂拥般涌上街头。”

    就好像是一块闪耀着万丈光芒的美玉，被人从高高的地方砸了下来。

    池沐习惯性地揉了揉太阳穴，眩晕感还没有消去。

    镇守原东越的重臣吴昌也趁机造反，建立了戈楚政权，抢夺了武烈帝刘昂和先丞相孔良苦苦谋略、先骠骑大将军萧剡浴血奋战挣得的江山。

    先丞相孔良去世不过五年，玉汉的北方国都新禹便落于原大雍贵族慕容氏之手，慕容氏建立大燕，改新禹为长安。

    池沐不意外，他觉得为了推进战争进度、尽快解安道之围，张荟有一定可能会当面问自己羌野的情况。

    人物栏有了动静。

    那小吏在后面跟着，想要快点带池沐去见张荟，却被人潮挤到一边。

    池沐用目光当光标，点开。

    “…这是为什么？”池沐在意的不是这位丞相对自己的态度，而是小吏的神情和提醒他的原因

    这一瞬间，他就这样望着宣明大街，吵闹的人群消失了，兵士消失了，车马也消失了，只剩他一人孤零零地对着这条苍凉的街道，无限凄凉。

    这一年半来，宣明大街迅速地落寞下去，白日里连吆喝贩卖之声也不再有，更遑论夜里。玉汉的象征似乎是随着岌岌可危的国家，一同在阴沉和伤感的气氛中走向万劫不复的毁灭。

    玉汉丞相郁忠乘车而来，却因百姓堵得水泄不通而车马不能前进。

    “提示:玩家已进入宣明大街，并遇到玉汉丞相，额外附赠记忆碎片:郁忠与宣明大街。”

    郁忠坐在车上，沉默地看着乱成一团的人群，再放眼望去，目光所及是人山人海，入耳之音尽是愤骂和哀嚎。

    襄成帝刘器死后，其子刘翊继位，更加胡作非为，朝中奸臣横行宦官当道，致使国力衰退至此。

    突然，街道两侧的灯笼接连亮了起来，亮光并非橙黄色，而是有些发红，亮得池沐几乎睁不开眼。

    他不做表态，也不着急走，站在原地看起了戏。

    小吏似乎没料到他问得这么直白，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但看到池沐的面庞和“真挚”的眼神，想了想，还是说:“其实，御史大夫和丞相不和已久，这次关于提出利诱羌野、以及出使羌野的人，御史大夫本来是要严格保密的，可不知怎么的还是泄露了出去。御史大夫觉得…可能与丞相有关。”

    如此羌野军分为五路，即将于九月初七卯时在安道城外平原上与燕军展开一场较量。

    哪里是什么集市，分明是热火朝天的骂街和干仗。

    他们所护着的，是一辆形制高雅的马车，虽然看着较为低调，但还是一眼便能觉出车里坐着的人身份不低。

    池沐猛地回过神来。

    这么一想，池沐更是百感交集。

    这时，他眼前的视野框里出现了一段场景。

    “虽说郁丞相不认得您，但您还是小心些好。”那小吏自言自语，声若蚊蝇。

    兵士开始不耐烦，便骂了几声，谁料百姓们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谨小慎微，不仅没有退缩，反倒与兵士推搡起来。

    林然派人给他送来消息，说张荟要见他。

    “咳，谢谢。让御史大夫费心了。”池沐面色苍白，还不忘说句客气话。

    池沐熟通古代建筑史，对这种城池构造丝毫不陌生，且还有种亲切感。

    玉汉丞相郁忠已年过古稀，在他的记忆里，从六十年前玉汉开国皇帝—武烈帝刘昂建立玉汉国号起，这条街便是整个玉汉最重要的象征。

    好容易看到了锦尊城门，池沐摇摇晃晃地下了马，眼冒金星，后半句话淹没在吐意里。

    。

    还是那句话，虽说是游戏，但体验感实在太过真实。

    真的好像。

    只不过游戏里的这些己方人物至少曾经成功过，圆梦过。

    “头脑简单的赫连玉如果死了，让老谋深算的呼延阔当政，对玉汉必然不利。”池沐皱了皱眉，心道。

    “让开！让开！”不远处，士兵们一声声高喊。

    池沐苦笑了一下，破口大骂声已不绝于耳，所有的骂声和诅咒声都指向两个人，若是仔细辨听则依稀可听清两个名字:林然、池沐。

    好景不长，玉汉统一后不过五年，刘昂驾崩，孔良和萧剡继续辅佐襄成帝刘器治国，本也是一片祥和、四海归一之象。

    天下再度分裂，玉汉的臣子百姓知晓疆土破碎，宣明大街已不复往日国家极盛时的美好。

    郁忠的随从和兵士不停地阻拦百姓，试图疏散他们，然而却根本无济于事。

    他正待再仔细想想，却听得前面闹哄哄的一片，本来以为只是古代的集市，却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

    随后，呼延阔重金买通了赫连玉的马夫，在赫连玉的爱马身上做了点文章。

    “池将军快请。”那小吏客客气气地一挥手，身后的两个小厮急忙去牵马。

    更何况骂的主要还是自己。

    那是郁忠此生，唯一一次与孔良近距离接触。

    池沐在现代生活时从来没骑过马，这回是赶鸭子上架，加上急得赶路，这一路上差点没把他颠得吐血三升。

    这条挤满了人的街是玉汉国都锦尊城最重要的主干道，名为“宣明”，人称宣明大街，南北通透，贯穿全城，从锦尊城南门宣天门直达皇城正门永安门，再向前便是宫城正门明华门。

    因襄成帝刘器软弱无能又昏聩，致使宦官掌

    朝中多次派人去寻先骠骑大将军踪迹，却次次失望而归，他竟似人间蒸发了一般，生死不明。

    其时的宣明大街繁华至极，花团锦簇，夜夜笙歌。

    “郁忠，字乐康，69岁，玉汉丞相。崇尚儒学，为人极为古板。”

    池沐挠了挠眉毛，“哦”了一声。

    池沐离开羌野大营，乘快马返回玉汉国都锦尊。www.wangzaishuwu.com

    时光荏苒，此时的郁忠不再是那个站在百姓中间欢天喜地看羌野和南滇进贡的青年，不再是那个与孔良交谈的壮年人，他已经是个老人。

    郁忠摇了摇头，自己走下车来。

    关键时刻，萧剡却突然失踪了。

    眼前依旧是人声鼎沸喧闹不已的乱象，哪里有寂静的空街、红色的灯光，又哪里有玉汉先丞相孔良的影子。

    “郁丞相来了。”小吏的眼睛眯了起来，这种态度在池沐眼里值得玩味。

    “池将军。御史大夫派我来接您。辛苦了。”一个穿着官服的小吏迎上前来，满面笑容。

    然而今日，宣明大街却久违地热闹了起来。只不过，是以这样的方式，因这样的原因。

    羌野和南滇进贡时便从此道入皇城，武烈帝高坐于永安门城楼之上，王公大臣们立于城墙下，玉汉百姓沿街观看，青年郁忠便在此列之中，那一番热闹又威严的景象让他至死不忘。

    这样又过了二十年，郁忠由一个国子祭酒一步步爬到了丞相的位置上，自己的命运改变了，却改变不了国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