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大结局前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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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不仅无所不通、纵横捭阖，竟还有不被毒侵的本事，着实不似人而几乎近神，真正的实力必然更加深不可测。

    姜旸立即冲上前去，以坚实的臂膀稳稳地搀扶住池沐，语气中带着对大局急转直下、及对刘竕的恼恨，但所占更多的，乃是对池沐身体的担忧与心痛，道:“不能再拖了，你要立即前去易州寻离无，御史大夫去了，这世上只有离无有法子医好你。”

    姜旸意识到自己仍习惯性地称张荟过去的官职，便改了口，倒也不顾池沐如今正是丞相，只继续道:“如今又要害死你我及林然将军，我等死了便死了，但我

    池沐虽武艺极强、内功精粹，但毕竟不擅毒术，加上已用了元气，便肉眼可见地虚弱了很多。

    池沐始终面色如常，淡漠又不失恭谨地回着刘竕口中道出的一句句“嘘寒问暖”，没有任何破绽，也不曲意逢迎，字字不卑不亢。

    刘竕下旨池沐、林然与姜旸共赴私宴。

    刘竕回过神来，判断今日无论如何已杀不了池沐了。

    何况自己就在他身前咫尺，若是眼下撕破了脸，只怕池沐未死，自己倒先被他所杀，便只能从长计议，再另想他法。

    若是不受，便是藐视君上，此乃大罪。

    池沐面色一变，双手放开，一口鲜血径直喷溅而出。

    依君臣之礼，君主动向臣敬酒，臣万万没有不受之理。

    正在此时，姜府的大门试探性地缓缓开了，府内之人似是在确认是否仍有人监视。在发觉无人后，那扇大门便彻底敞了开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第一个从门内走出，一眼便望到了正前方步伐有些跌撞的池沐。

    五日后。www.modaoge.com

    是魂不附体，面色惨白，如同见鬼了一般，跌跌撞撞地向后跑去，因未注意脚下台阶而摔了个四仰八叉，手中的酒壶也随之飞了开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后便“啪擦”一声摔在地上，汁液四溅，只见四周被所润湿的花蕊皆无精打采地低下头去。

    刘竕尚且能坐得住，身旁那宦官却已

    面对着这个只有二十出头的臣子，演了二十多年戏的刘竕也缺少自信。

    谁知池沐却未接着饮酒，而是开口道:“陛下，冬日里只饮酒不就食，实是伤身之举。臣见这点心甚是精致，还请陛下先行食之，臣方好就之以酒。”

    姜旸话音落下，已带着池沐进了府中。

    如此看来，即便再来二十个刀斧手，也决然非其对手。

    刘竕咳了一声，又道:“都聋了吗？还不速速舞之。”

    “若陛下怀疑臣，臣也无话可说。不过臣实在不知一个离相生何以劳臣花费如此多的心力助她逃出，陛下也知道，楚则是我玉汉之敌，离相生又与楚则站在了一起，更害死张大人，臣盼着她死还来不及，又为何要去抗旨相救？”池沐将目光投回刘竕脸上，将平静的神情完美地调整至疑惑不解、不明所以，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池沐靠在不远处的一座未来得及拆除的坊墙上，清俊的眉头罕见地皱成一团，额上的汗珠已然滚落得半张脸皆是，他留出一只耳朵听着周遭的响动，在原地做出打坐之姿，微张开口，双手先是合十，随即交握至腹前，运功以抵御着体内毒气的四窜与爆发。

    然而令他大惊失色、险些跌落下巴的是，池沐竟然没有半分反应，不仅没因剧毒而七窍流血、立即倒地毙命，就是连一丝异色都没有，依旧淡然平静地坐在原处，带着独有的冷冽，又径直倒了一杯，无甚波澜地对着目瞪口呆的刘竕示意了一下，紧接着，竟再度饮下肚去。

    合于他的血液之中，只要你饮下他的血，体内被刘竕所下的毒便可被吞噬。”

    不出他所料，姜府外果然埋伏着几个宫内禁卫。

    池沐看着刘竕吃了下去，也拿起一块，看也没看那杯中之酒，便仰头全都饮了下去。

    故而刘竕只好顶着张难看的面容，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强作镇定地提高声调道:“朕是担心只有二人之席着实无趣，便使人以刀斧舞助兴。”

    那些被派来监视的兵士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慌慌张张、三三两两地接连撤去。

    池沐冷冷地向后看去，再对着震惊尚未散去、又添满面尴尬的刘竕道:“陛下，这是何意？”

    待寒暄过后，刘竕文雅的眼神中便透出一股凶狠阴毒的光，显是有些按捺遮盖不住本性，言语中藏着试探与杀意:“丞相。前几日离相生逃了，她可是间接害死张荟之人，依丞相看，助其逃脱者是何人啊？”

    刘竕看了看桌上的点心，心中虽道麻烦，但为了快些使池沐饮下酒去，还是伸出方才握着池沐所递的酒杯的右手，拿了一块咸蛋黄酥放进口中。

    刘竕向贴身宦官使了个眼色，那宦官急急忙忙地上得前去，因惊慌失措，险些将酒汁洒在桌面上。

    谁知到了时辰，却只有池沐一人赶来赴宴。刘竕正觉不妙，宣旨宦官却附于他耳畔，称林然昨夜与姜旸饮酒吃蟹，结果因食饮过量致使凉风入体，今早双双起不来榻，府邸中人只得代之请罪。

    他立即重新运功，好险方才将其余蠢蠢欲动的毒气死死地压制在体内深处。

    这些刀斧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因此，刘竕举着杯的手悬在半空中，嘴角勾勒出一抹阴狠毒辣的讥笑。

    刘竕事先已命人在御园亭阁周遭埋伏刀斧手，又恐池沐本领通天、以一敌百，便又在酒中下了剧毒，欲使池沐饮下暴毙。

    刘竕如一只毒蛇般死死地盯着池沐，试图从其面上看出些破绽，但事实再次使他大失所望。

    何况即使是前者，也难保这个“心腹大患”往后不会发觉自己的真实面目。

    这一声极为响亮清脆，声响还未消散于空中，两旁树丛中便冲出二十几个刀斧手来，本是欲直逼池沐而去，却觉出气氛有异而停在亭阁前，一个个面面相觑。

    刘竕虽有些意外，却也不作怀疑，接过后，便先行举杯，对着池沐示意。

    虽是如此，他仍未静静休憩，而是对着姜旸道:“林然将军仍在怪我？”

    于刘竕而言，正是因为此前从张荟口中多次听闻了池沐的本事，故而他更相信后者。

    一场荒谬难看的刀斧舞毕后，池沐看似安然无恙地离开了宫城。

    “若是朕没有记错，丞相应是也在其列啊。”刘竕以手指绕了绕胡须，皮笑肉不笑地阴声道。

    他一边将池沐的胳臂架在自己肩上，一边低声道:“凌燕阁中曾有汪氏父子两阁士，父名汪郴，已死，子名汪时，如今不知所踪。我记得多年前御史大夫曾与我道过，汪郴精于制毒制药，曾于众多阁中培养的谍士身上试验，却皆失败丧命，唯有一位名离无的少年挺了过来，此后便不惧任何世间之毒。换言之…”

    他不禁在心中盘算着，眼下只剩两种可能，一种是池沐果真不知，另一种则是池沐的心理素质已然修炼至巅峰，临危不惧到如此地步，可将谎言说得比真更真。

    他料定池沐不敢不饮，若是他果真不饮，便将其论罪、让刀斧手拿下。事后再令新晋的史官随手编些其他缘由，将自己撇得干净、让后人无法去议论就好了。

    池沐的右耳轻轻一动，随即眉心便微微一松，但或许正是因着这一意料之内的放松，使得始终被内力压制的毒气中的一小股看准了时机，蓦地突破了禁锢。

    但即便如此，他站起身时仍旧是一个趔趄，便急忙用手攀上坊墙一角。

    “当夜离开除夕夜宴之人，皆有可能。”池沐淡淡地回道，同时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一旁捧着酒壶、哆哆嗦嗦的宦官。

    良久，姜府外忽然骚动起来。

    一路从宫城门至皇城门后，池沐只觉浑身如火烧一般灼烈，还未待缓解，便又瞬时跌入冰窟，周身的经脉在寒热交替的刺激下不断地躁动与嘶吼，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虚汗，显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刘竕见池沐与往日没有区别，心下便安定了少许。

    刘竕面色不畅，却也不是因两个大将军不遵旨，而是因觉着此事太过凑巧，颇为怀疑。但见自己的贴身宦官描述的神情不似有假，本欲派禁卫军把守林、姜两处府邸，却又担心打草惊蛇、引起二者警觉，只好派人在暗处查探，并决定先行集中精力解决了池沐。

    刘竕正是依着这一点，方才设下了一个死局。

    刘竕面上的肌肉抽动了些许，随即放弃摔杯为号，满眼放光地观察着池沐的反应。

    平日里健步如飞的他，今日却是走得缓慢，在离开皇城步入长安市井后，又一步一步地向着姜旸府邸走去。

    “…”

    …

    他不断地调理周转内息，以维持直立的身形、平静无碍的神色。

    姜旸只觉池沐的身子愈发沉重，便使了些力，将更多的重量压于自己之身，接着道:“换言之，离无之所以百毒不侵，是因他的体内封存着汪郴所制的世间第一奇毒，致使旁的毒入体不仅无法压过、胜过这一奇毒，反被吞噬殆尽。如此说来，他的血便与那奇毒共依共生，即毒已蔓延融

    “姜将军…”池沐道了一声，随即险些又是一个不稳。

    正在此时，池沐按下那宦官的手，有条不紊地倒好两杯酒，再将皇帝的杯递给刘竕。

    姜旸顿了一下，笑了一声道:“他只是一时半会无法接受罢了。再者，他若是怪，也是会怪我。到底是我见劝不得他，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迈上身死之路，便假借着品蟹之由，硬生生使他凉风入了体，方才依你所说，逃过今日之劫。说起来，我等的确是在行大逆不道的弑君之事，但正所谓逼不得已、你死我活，你今日不解决了刘竕，现在死的人已然是你了。你看看自己如今的样子，若是没有离无，恐怕也只有等死一条路可走。刘竕已害死了御史大夫…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