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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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跑得气喘吁吁, 脑子愈发清明。

    这一切，不由让她联想到某种不太好的可能。她加快了脚步，两阶三阶跨着向下冲。

    她发现什么了吗？

    穿着拖鞋的她, 脚下还在疾行, 脑子犹豫了半秒, 放弃了回去拿雨伞的想法。

    霍北顾的身体下意识紧绷，不明白她的意图。

    元嘉也不敢关门。打开柜子，胡乱翻着。

    元嘉慌忙合上箱子，故作轻松说:“你着急出门什么都没带就直说嘛。害得我白折腾一趟。”

    昏黄的光线摇摇晃晃, 照亮肆意飞舞的尘埃。

    ……

    「把耿特助的微信推我一下呗。我有事要找他问。」

    看着窗外淅淅沥沥下不停的雨，元嘉暗想:「今天一大早，看见这大雨，她想起陆依萍上门管她爸要钱的时候，就该警觉了。」

    元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牵着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上楼。但他的样子和精神状态就是让她下意识不放心。

    他点了点头，就把衣服接了过去。

    年少的她, 曾仰望在升旗台上意气风发的他。

    他目光呆呆, 望着空无一物的斑驳墙壁。

    元嘉抬起他的手，放到唇边轻吹了几下。

    整个箱子空无一物，就如她看到的那样。

    另一只手很快摸上他皱巴巴的衬衫。

    目光扫到门前立着的空行李箱，元嘉又警觉起来。她拿出手机给夏月发微信。

    元嘉领着男人重新打开自己家的大门，一进门却发现她家连双男人能穿的拖鞋都没有。

    看着下一秒就要烧到他手指的火光，元嘉紧了紧拳头，冲到他身旁。

    元嘉心中的怜惜之情愈发浓烈。

    “疼不疼？”，那刺目的绯红到底是让她软了语气。

    她把衣服递给男人，“我翻遍了，就这件衣服你也许可以穿。我的裤子你肯定是穿不了，这裙子你拿去试试吧。”

    却发现他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像是失去了和这个世界所有的连接，连她的到来都不曾察觉。

    脸上全是落寞。

    “行，我去给你拿。”，说完就往外走。

    元嘉没有放开他的手，拽着他往楼梯走。“你先跟我回去，等雨停了再回家。”

    想到新闻和柏初浩说的话，爱和电视剧的元嘉早已为他自动补充了所有“难以启齿”的剧情。

    霍北顾木然转头看向她。

    从六楼跑下来的时候，听到“噼里啪啦”的雨声，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糟了，忘记带把伞了。

    她吸吸鼻子，没好气的粗声说:“藏个屁啊，我都看见了。”

    楼道的门大敞着，烈风扬起他单薄的白衣 。他佝偻着身子，一支香烟在他伶仃的指尖明明灭灭。

    “对了，你还需要换洗的衣服。我看你随身带了行李箱，里面应该有衣服吧？”，元嘉抬头看向霍北顾。

    拽了半天没拽动，回头发现身后的人一动不动僵在原地。嘴里低声问:“回哪个家？”

    下意识别开眼。

    这一刻，诡异的念头爬上元嘉的心头。

    脑子里早就炸开锅了。

    耳边充斥他日思夜想的声音，活生生的。

    元嘉以为他精神不好，懒得说话和动弹。

    元嘉絮絮叨叨拉起他的胳膊，带他往浴室走。边走边说:“你怎么来的？没打伞啊？不对啊，没打伞的话，肯定更狼狈……”

    她站在霍北顾面前，抬头仔细瞧他的脸。

    半晌，元嘉松开皱起的眉头，伸手在他头顶胡乱揉了一把。

    那不好的预感又涌上心头，她赶紧放倒箱子，拉开拉链。

    冷白的手心有一处突兀的红。

    明灭的烟蒂、老旧的吊灯、细微的灰尘都比他更有生命力。

    听见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元嘉放心地坐到了沙发上。

    元嘉打掉那截烟头，拍散他手掌上残留的烟灰。

    感受她细细打量的目光，霍北顾背后的手紧握成拳。

    疾驰到一楼, 看到眼前的场景，她猛地刹住脚步。

    “疼。”，男人的声音又轻又小心。

    “好。”，他答。

    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黯淡无光。

    感受手掌传来温热绵长的气息。

    考虑到他的精神状况，元嘉到底多解释了一句:“明天不下雨，就带你去买男士拖鞋。”

    元嘉叹口气，绕过他，从后面的架子上拿下大浴巾，塞进男人手里。

    元嘉看他转身拉上浴室门，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就怕他心灵脆弱，死活不肯穿女装，自己还得冒雨出去给他买衣服。

    她走到门口，拎起箱子的一刹那，顿觉手感不对。

    他的小心翼翼让她愈发心酸。

    元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说这个字的时候好像尾调是上扬的。

    毫不犹豫，一巴掌打向他夹着香烟的那只手。

    「妈的，霍北顾这是不想活了。她把一个前途光明的霸总整得要自杀了！！！」

    「女人的第六感太准了！看，她前男友也上门找她讨债了。如果他也是来要钱的就好了。可惜，她要还的是情债……」

    “那就先和我回我家。等你有家了再离开。”，她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都是房子，在哪里住都一样。我肯定不会让你流落街头。”

    小巧纤细、温热柔软，和他的一点都不一样。

    元嘉抓出他藏在身后的手，发现他把那截烟头生生按灭在掌中。

    她发现，她舍不得。

    霍北顾闻言，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乖乖让元嘉牵着上楼。

    认出她是谁，暗淡无光的眼睛亮了亮。

    她想，她爱的少年，还是应该意气风发，高悬楼阁。

    “你就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出来。”，像是怕他乱跑，她特意交待一句。

    一抬头，却对上霍北顾直直看来的视线。

    「她这辈子，可以有男人为她生，为她哐哐撞大墙，但是绝对不能有男人为她而死。不行，她一定得看好他！」

    她的脑子不受控制，自动开始胡思乱想。

    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头发也是湿的，衣服也是湿的。你都感觉不到啊？”，元嘉语气不大好，“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不然会生病的。”

    刚发完，夏月就把耿特助的微信名片推过来。

    昏黄的灯光下，偷偷勾起一侧唇角。

    夏月:「怎么了？发生

    等两人面面相对，站在浴室里时，元嘉才切实意识到家里多了一个人的不同。

    轻飘飘的，她不费任何力气就提起来了。

    霍北顾盯着她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

    最坏的情况出现在她的眼前。

    卑劣地窃想, 要把他这朵高岭之花拉下神坛, 跌进脏污的泥里。

    元嘉被他眼中跃动的火苗刺痛了双眼。

    男人身材高大，即使站着不动，原本刚刚好的浴室瞬间逼仄起来。

    元嘉看了看鞋柜里的女士拖鞋，又看了看他45码的大脚，到底是放弃了让他大脚穿小鞋的想法。

    元嘉鼻子发酸。

    他还没走。

    浑浊的玻璃罩着扭曲的钨丝, 老式吊灯在风中飘飘摇摇, 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弄脏他的白衬衫。

    可看着任香烟的猩红一点点靠近手指，却无知无觉的他，她后悔了。

    想起了他的“再见”，那个小小的随身行李箱，还有他的病……

    她怕, 折腾一番再回来追他，连他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她赶紧站起身，慌乱往卧室里走，“我进去给你去找件衣服啊。”

    元嘉磨蹭了好半天，拿着一件oversize的长款t恤和一条半身长裙走出来。

    说完，她偷觑他一眼，却发现他面上并没有任何为难神色。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霍北顾为什么拎着一个空箱子来和她告别。这是什么意思？

    反正都是夏天了，他一个大男人，光半天脚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元嘉理所当然接道:“回月山别墅呗，还能回哪个家？”

    这一个月，他缺失的另一半终于又回来了。

    霍北顾盯着悬在他腰际乌溜溜的头——长发软软披散，露出纤弱的后脖颈。

    “这是我的浴巾，你先将就用一下，明天去超市再给你买新的。”，她指了指三角架上的洗漱用品，“那些你随意用，不用客气。”

    他的眼睛漆黑如墨，浸着不见天日的晦色。

    可是，他还不能笑出声，还不到时候。

    说完就脱掉鞋，光着脚站在地板上。

    “这屋子里就咱们两个人，没别人会看到，你别担心。我肯定是不会笑话你的。”，元嘉怕他的男性尊严不能接受穿裙子，给他做心理建设。

    他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没了。”，对面人隔了半天挤出两个字。

    霍北顾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迅速把夹着烟的手藏到了身后。

    元嘉冲出来得太急, 除了钥匙什么都没有带。www.banweishuwu.com

    霍北顾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主动开口，蹦出两个字:“没事。”

    像是不相信一般，她的手细细在黑色的内袋里到处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