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共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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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留在这里帮你忙。”

    灵巧的舌尖从缝隙中探出，上下描摹一圈。

    下一秒，就见男人把沙发上的枕头推到沙发最左边，头倒在枕头上，整个人在沙发上躺平。

    柔软的指尖抵着他的下巴，冰凉凉的触感细细描绘他两瓣唇。

    看对面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元嘉声音抬了一个度，欢快问道:“早上你想吃点什么？”

    她皱起眉头，心下有点不满。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的家。

    霍北顾洗完东西就被元嘉吩咐切肉丝。元嘉在灶台边忙忙叨叨，也没注意看他。眼看着都过了二十分钟，男人还弓着腰在菜板前忙活，她忍不住回头催促。

    霍北顾要帮忙，元嘉也不和他客气。让他帮忙洗鸡蛋、洗葱、剥玉米粒。

    她重新打开水龙头，沾湿了双手。人工降雨一般，往水龙头上掸掸水，往盥洗台面上淋上几滴。擦干手，她又在镜子上盖了几个指印，把护肤品的瓶子打乱。

    他摇摇头，一字一顿说:“我是男人，我睡在沙发上。”

    她按捺心中喜悦, 一本正经说:“不行，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而且你这么高, 沙发对你来说太小了。我睡的话, 刚刚好。”

    是低于人体的温度，细腻油润。

    他本就紧绷的身体完全僵住。

    霍北顾眼睛都闭上了，明显是拒绝和她交流。

    “那我今天先简单做点。”，她解释说，“吃完咱们就出门，我带你出去买点生活用品。”

    元嘉一进屋，随手把唇膏扔到了书桌上。她想，她终于解决了那碍眼的嘴唇。

    他感觉到她奔着沙发的方向，风风火火走来。

    只有一间卧室, 那么霍北顾晚上要睡在哪里？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伴随“咔”的开关按动声，他轻阖的双眼陷入彻底的黑暗。

    霍北顾洗东西倒是比她洗得还认真，非要挑毛病的话，那就是有点儿费水。

    元嘉眼睁睁看他用被子裹好自己，除了头以外盖了个严严实实。

    她睁大眼睛，细细打量，才发现镜子上没有任何水渍和污渍，镜子自身简直会发光。

    她脱了鞋，爬上床，钻进被子里，才发现身下的触感与以往不同。

    要是他是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自然应该去睡沙发。m.juyuanshu.com不过，他要是身心健康，她压根不会把他留在家里。

    元嘉在心里疯狂尖叫:妈妈你听, 他这句话里有好多个字！终于不再一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了！

    霍北顾迅速闭上眼。

    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为什么要按照霍北顾的规则来？

    突然看到如此清晰的自己，她还有些不习惯。上星期来姨妈，额头上留下的痘印被照得清清楚楚。

    她终是妥协了，在他耳边长叹一口气，转身走向洗手间。

    她要对他做什么？

    元嘉呆愣愣地站在旁边，看他动作行云流水，霸占了沙发。

    他大脑里的警报疯狂拉响。他屏住呼吸，被子下的手偷偷攥成了拳。

    元嘉看着白色瓷盘上码得整整齐齐的肉丝一愣。盘子左边一摞是霍北顾切的肉丝，右边孤零零一根大概是她给他演示时的样品。

    他的周身都是软绵绵的甜香，他每一个毛孔都兴奋地大张开来。

    霍北顾的声音一点没有被元嘉的热情和活力感染。

    良久，伴随“哗啦”一声响，洗手间的门被重新拉开。

    她赶紧挪开眼。

    她觉得，霍北顾原来的体重对他来说刚刚好。现在的他，身上估计只剩下肌肉了，一点肥肉都没有。人呀，多多少少还是得有点儿肥肉膘才好，看着有福气。

    耳边是洗漱带来的“哗哗”水声……

    他告诉自己胸膛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安分一点儿。他努力放空自己的大脑，不让它产生任何美好的幻想。

    然后，长睫毛上下一合，闭上了眼。

    纸巾摩擦什么的细微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

    再一次停在了他的身边。

    “切好了。”，霍北顾把盛着肉丝的盘子递到她手边。

    她哼着歌，对着会发光的镜子涂涂抹抹。护肤流程结束，面对被打乱的瓶瓶罐罐，她下意识按照记忆中的顺序排好。

    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恢复到平时的状态，除了地面。想想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元嘉到底没忍心扯下几根头发丢到地上。

    盥洗台上和水龙头上重新溅上水渍，和这整洁的环境格格不入，有点碍眼。元嘉用洗脸巾把它们重新擦过一遍，可上面还是留下了水渍，怎么也不像刚才那样亮得能照出她的影子。

    出乎他的意料，想象中的温热柔软没有到来。贴上他唇瓣的是另一种柔软。

    她出声赶人，“你就坐外边等着，我很快就能做好。”

    她三番五次想按头给他涂唇膏。趁他睡着的时候，她终于做到了。

    霍北顾动了动耳朵，确定她人已经进了洗手间，才再次睁开眼。

    她还是那个天天掉头发，一掉好多根的谢元嘉。看着这熟悉又处处透着诡异的洗手间，元嘉终于想起来，自己家里多了一个男人。

    “早。”

    语气活脱脱是幼儿园老师哄小朋友的翻版。

    拉开门，偷偷恶作剧的元嘉，窃笑着和沙发上的男人打招呼:“早啊！”

    元嘉想干就干, 立马起身去卧室, 把自己的被子、枕头都抱到沙发上。又从柜子里拿出新的床单、夏凉被和枕头，铺到自己的床上。

    脑中绷紧的弦儿让他精神高度紧张，耳边的声音愈发清晰。

    她盯着他的脸，一秒、两秒、三秒……，足足盯了一分钟，都没见他转转眼珠或者睁开眼。

    都是她的味道，他想。

    “我当然睡沙发了啊。”，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你没看到我把被子和枕头都拿出来了啊？”

    回想这一天，她觉得身心无比疲惫，下意识打起了哈欠。一个接一个，打得她双眼笼上了水意。

    整理好一切, 她拿着手机充电器从卧室里出来。对着坐在沙发上发呆的霍北顾说:“今晚你就在我房间睡，我已经给你换了新的枕套、床单和被。”

    视觉受阻后，听觉变得格外灵敏。

    一声闷闷的“啪”在他耳边响起，像是笔帽被打开发出的声响。接着，是窸窣的塑料声响，她似乎在他一臂之遥的茶几上抽了一张纸。

    橙子味，又鲜又甜……

    元嘉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终究没有再开口往出撵人。

    她突然反应过来，这床单、夏凉被还有枕头明明是给霍北顾准备的。而原本属于她的，现在正被客厅里的男人霸占着。

    “都行。”

    “还不错。”，她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不知是对什么的赞美。

    元嘉有点儿开心，突然觉得没白收留他。她家多了一个勤劳的田螺小伙。

    冷白的指间轻抚上唇瓣，原本起皮干裂的嘴唇覆上了一层黏腻的油脂。

    元嘉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个一二三，就是象征性问问他的意见。

    他重新睁开眼。

    霍北顾抬起另一只手，把她扯他衣服的手拉开。

    因为她的大拇指抚上了他的下唇。

    经历一番思想斗争, 元嘉决定大度地让出自己的卧室。比起是个男人, 霍北顾首先是一个病人。

    左边那一摞肉丝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短粗细都一样。和她的演示样品好像是多胞胎兄弟

    昨晚睡觉前，她就打算好了，要给霍北顾做点好吃的，把他重新养胖。他现在实在是太瘦了，看着有点嗝她眼睛。

    声音戛然而止，她蹲在了他的身旁。

    第二天，元嘉披散着头发，迷迷瞪瞪走出卧室，直奔洗手间。一进去，她就感觉哪里不对，今天的洗手间显得特别亮堂。

    说完, 她走上前去拉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废了半天劲, 手下的人纹丝不动。只有自己的黑t恤被白白拉长。

    他一天未进水的杰作就这样被破坏了。

    昏暗的客厅里，他的双眼宛若会发光的黑曜石。星光在双眸里流转。

    霍北顾这次倒没有不说话或者点头答应。他抬头瞅着她的脸，盯到她有点发毛，才开口问道:“那你睡哪里？”

    元嘉:？？？

    霍北顾还是盯着她，黑漆漆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

    元嘉撵道:“起来起来, 回你屋里睡觉。我都困了, 你别耽误我在沙发上睡觉。”

    紧接着就看到连手印都没有的水龙头、没有一点水渍的台面、护肤品的瓶瓶罐罐从低到高排排站好、白色的瓷砖也亮得不同寻常……

    元嘉进了厨房，霍北顾也跟着一起进来。本就不大的厨房显得有点拥挤。

    霍北顾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但是他不能睁开眼。

    元嘉把鼻子缩进被里，猛嗅新被子的清香。边嗅边暗自吐槽:他真是不知好歹，她平时都懒得给自己换新被呢。他不领情正好，自己可以在干干净净的新被子里睡觉啦！

    “霍北顾，肉丝切好了没？我这等着肉下锅呢。”

    头顶昏黄的灯光洒在他漆黑的瞳孔里，闪着细碎的光，肆意流转。

    打从一见到他，他又干又白、唇皮隐隐翘起的嘴就时不时扎她眼。

    元嘉蹲下身，压低头细细打量地面。里里外外看过一遍，竟然没找到一根头发。她不敢置信地抬起脚，果然发现拖鞋底粘了两根黑色的长发。

    元嘉心下一喜，这人还挺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