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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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晨音愣了下，“你……”
许晨音下巴垫在李新肩上，脱力的身体全靠李新支撑，“服从星球安排的那些人，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好好地活了下去。他们不会把家人从高级公寓拖累到破居民楼，他们还能跟家人团聚，但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现在连我父母葬在哪里都不知道，我甚至连我自己的名字都用不了。如果我当时好好听话，没有离开这里去别的星球，那一切就都会好好的。”
李新手上动作一顿，愣了会儿，“嗯……暂时还没有。”
李新的表情并不好看，眼睛微微泛红，情绪似乎已经绷到了极限。
李新嘴唇动了动，低声道:“话不能说死……”
“你没有错，”李新轻抚着许晨音的后背安慰她，“你只是，你只是还没有真的从这里逃出去。”
李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许晨音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牺牲了那么多。如果这时候死掉，那之前牺牲的一切就全都没有意义了。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如果你死了，那么别人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他们能把你说成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然后把你的死算作他们除恶的功绩。你却连替自己辩解的机会都不会有。这太便宜他们了。而且，如果连你都放弃了，那谁还能有希望证明反抗是对的呢？”
“嗯？”李新抬头看向许晨音，似乎有什么不解。
李新似乎也累了，身体直接往旁边倒下去，带着许晨音一起瘫倒在沙发上。
“所以你为什么要骗我留下来？”许晨音打断了李新的话。
李新摇了摇头，伸手拿起草莓塞进嘴里，没有出声。
“为什么呢？”许晨音问。
许晨音说着说着就把自己说难过了。她哽咽了一下，停了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他只是比别人稍微可信一点，是吗？”许晨音又问。
李新摇摇头，“似乎也没有。没听说。”
“折腾到现在，我甚至说不清楚我的仇人到底是谁，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害我。我不懂自己怎么就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是不是我从第一步就错了，我应该从小就好好听话，听父母的话，然后再完全服从星球的安排……”
草莓砸落到地板上，四散滚开，红色的汁液把地板搞得一地狼藉。清洁机器人慢慢走过来，清理地上的草莓，结果原本还算完成的草莓被彻底碾碎，原本小小的污渍瞬间被晕染成一大片。
“身边只有一个同事，不需要跟上司面对面交流，但做什么事都需要及时汇报。是有点自由，但也算不上完全自由。”李新回。
“不，”李新摇头，“刘明林很少跟我碰面，我出来到现在，跟他相处的时间不超过两天。一天是他把我从无声岛带到这里，另一天是他把我送到工作的地方，介绍我工作的内容。其余时间我就没跟他联系过了。”
“在的。”李新回。
李新抿了抿嘴，念道:“但也不算完全不自由啊。”
“那他家里呢？”许晨音又问，“静森协会都找上秦止戈了，他家里的人不至于一点都不去了解吧？”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没跟我说过。”李新回。
“话又说回来，如果秦止戈真的毫不关心现实里的这些事的话，那他多半也没办法在我的事上帮我，是不是”许晨音问。
“这样不行哦。”许晨音说。
“算不上完全自由你还来拉我入伙？”许晨音笑道。
李新一直低着头，听到许晨音说这样的话，他默默点了点头。
李新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对许晨音道:“既然不会熬出头，那我们在监狱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劝我出来呢？”
李新最后一句话说得怪怪的，他似乎是把什么希望寄托在了许晨音身上。
“我从小就在反抗能压住我的人，并且每次反抗都会成功。可是我现在就觉得，这些所谓的反抗成功完全没有意义。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一只活在重重牢笼里的鸟。冲破一层牢笼，外面还有一层，冲破一层，外面还有一层，冲破……”
“不管怎样，总要有人继续信这件事，”李新说，“不然这个世界也太让人绝望了。”
李新从没想过，许晨音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漂亮眼睛也能流出这么多眼泪，他肩膀处的衣物被眼泪湿透，紧贴在身上，有些涩涩的。
“我，我的老师，我的师兄师姐，我们都信过这些，但是现在……”
“如果我之前足够清醒，我是不会答应你留下的，”许晨音说，“我厌恶了用向导能力给别人卖命打工的日子了，这种日子是永远不会熬出头的。”
“那看来你平时工作还挺自由的。”许晨音说。
李新被问得沉默了一会儿，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说:“秦止戈是最可信的一个人了。”
“应该是管的吧。但是我作为一个给他打工的假释犯，没法知道其中的细节。我出来到现在还没跟秦止戈正式见面呢，跟我见面的是那个刘先生，刘明林。”
“你信任秦止戈真的是在做一件好事吗？”许晨音问。
安静了许久，许晨音突然开口问了李新一个问题:“你有想过要离开这个世界，对吧？”
“那个刘先生现在在这个星球上？”许晨音问。
李新抿了抿唇，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有替自己想过后路吗？”许晨音问。
听到李新的回答，许晨音心里有些失望。她信过李新，最开始的时候，她是真的相信留下就能有报仇的机会……
看李新的反应，似乎他的经历要比女首领说得要严重。
许晨音轻笑，“这倒是。他是肯定不用担心自己的退路的。”
李新点了点头。
李新认命似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坦白道:“因为如果放任你自己出去胡闹，你肯定会害死你自己的。我跟你认识一场，不想看到你白白送掉性命。”
“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听话，遇到事情总是在退让，然后一路退到了监狱里。你先前跟我说，如果我真的是无辜的，那么死在监狱就太亏了。魏惜良让别人用一块钱赞助我的时候，我在想，到底要不要死在他那种人手里，被他榨干最后的价值，以博他的朋友们一笑。然后，我觉得不能便宜他们，否则真的是亏大发了。所以，我就出来了。”
“我不知道，”李新说，“但如果秦止戈真的能把所有研究都送到地球重新开始，那说不定，眼下的这些坏事，就真的可以有个尽头了。”
许晨音终于还是把自己说崩溃了，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她问道:“我这辈子折腾到现在到底都在做什么？为什么折腾这么久，到头来还能被人轻而易举地捏在手心里？”
李新跟许晨音就像两具会呼吸的骷髅一般躺在沙发上，两人一动不动，双眼放空，呆呆地躺着。整个公寓里，只有清洁机器人在动弹。
“你当时都要被折磨死了，早点离开那里难道不对吗？”许晨音反问。
“从你的角度来说，确实是外面更有出路吧？”许晨音道。
李新眼神微颤，视线从许晨音脸上移到自己的脚尖，“我还以为，你是觉得外面有出路，才让我离开的。”
许晨音的脸枕在李新肩膀上，她每说一句话，唇间都有灼烫的气息喷吐在李新的肩头。李新感受着来自她的温度，却觉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正在慢慢死掉。
“可能是，”李新说，“但他这样的人，背后多的是给他善后的人，他也不用操心现实里的各种麻烦。”
“不过嘛，跟他一起折腾的人可不一定会有好下场哦。”许晨音说，“普通人去折腾人工向导素、逆向导素，始终是很冒险的。”
他比谁都知道，许晨音对星球做出的一切反抗都是对的。他曾比任何人都服从这里的规则，换来的结局同样是家破人亡。他的母亲也服从了这里的规则，同样被吸尽了最后一滴血。
李新抿了抿唇，“在监狱的时候，想过就这么算了，让他们把我折磨死，然后一切就可以都结束了。不过后来就不这么想了。”
许晨音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我还能逃出去吗？监狱外面是监狱，监狱外面的外面，依旧是监狱。真正的外面，究竟是哪里呢？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他平时跟你一起工作？”
“嗯？”许晨音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困惑，“难道不是吗？他会有闲工夫操心我的事”
“我没怎么。”李新摇摇头，又拿起草莓往嘴里塞。
许晨音从他手上接过装草莓的盆子，然后从里面挑出了长得最端正的一颗。
“你没有错。”李新伸手把许晨音抱住，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哭。
许晨音不想提那些让他难受的往事，便开始岔开话题，说自己的事情:“我从小到大都不算是很听话的人，小时候顶撞父母，长大了跟星球的精英计划违约，现在又直接从监狱里跑出来……”
“你想做什么？”李新突然有些紧张，抓住了许晨音的双手。
“我们还可以活好几十年，幸运的话，说不定能活一百多年。我们还有时间去改变这一切。只要我们能一步步地破除别人给我们定下的无理规矩，那终究有一天，我们会甩开那些罪名。”李新说。
“我问你是不是。”许晨音又问。
“秦止戈不是说，他的行动经费都是父母给的吗？他的父母只给钱，不管他平时都在什么？”许晨音又问。
许晨音又拿起一颗草莓，问李新道:“你有没有想过，秦止戈这个人有可能只是一个纯粹的大梦想家。只关心自己的‘理想事业’，但不关心现实。”
] 许晨音愣了下，“你……”
许晨音下巴垫在李新肩上，脱力的身体全靠李新支撑，“服从星球安排的那些人，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好好地活了下去。他们不会把家人从高级公寓拖累到破居民楼，他们还能跟家人团聚，但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现在连我父母葬在哪里都不知道，我甚至连我自己的名字都用不了。如果我当时好好听话，没有离开这里去别的星球，那一切就都会好好的。”
李新手上动作一顿，愣了会儿，“嗯……暂时还没有。”
李新的表情并不好看，眼睛微微泛红，情绪似乎已经绷到了极限。
李新嘴唇动了动，低声道:“话不能说死……”
“你没有错，”李新轻抚着许晨音的后背安慰她，“你只是，你只是还没有真的从这里逃出去。”
李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许晨音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牺牲了那么多。如果这时候死掉，那之前牺牲的一切就全都没有意义了。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如果你死了，那么别人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他们能把你说成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然后把你的死算作他们除恶的功绩。你却连替自己辩解的机会都不会有。这太便宜他们了。而且，如果连你都放弃了，那谁还能有希望证明反抗是对的呢？”
“嗯？”李新抬头看向许晨音，似乎有什么不解。
李新似乎也累了，身体直接往旁边倒下去，带着许晨音一起瘫倒在沙发上。
“所以你为什么要骗我留下来？”许晨音打断了李新的话。
李新摇了摇头，伸手拿起草莓塞进嘴里，没有出声。
“为什么呢？”许晨音问。
许晨音说着说着就把自己说难过了。她哽咽了一下，停了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他只是比别人稍微可信一点，是吗？”许晨音又问。
李新摇摇头，“似乎也没有。没听说。”
“折腾到现在，我甚至说不清楚我的仇人到底是谁，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害我。我不懂自己怎么就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是不是我从第一步就错了，我应该从小就好好听话，听父母的话，然后再完全服从星球的安排……”
草莓砸落到地板上，四散滚开，红色的汁液把地板搞得一地狼藉。清洁机器人慢慢走过来，清理地上的草莓，结果原本还算完成的草莓被彻底碾碎，原本小小的污渍瞬间被晕染成一大片。
“身边只有一个同事，不需要跟上司面对面交流，但做什么事都需要及时汇报。是有点自由，但也算不上完全自由。”李新回。
“不，”李新摇头，“刘明林很少跟我碰面，我出来到现在，跟他相处的时间不超过两天。一天是他把我从无声岛带到这里，另一天是他把我送到工作的地方，介绍我工作的内容。其余时间我就没跟他联系过了。”
“在的。”李新回。
李新抿了抿嘴，念道:“但也不算完全不自由啊。”
“那他家里呢？”许晨音又问，“静森协会都找上秦止戈了，他家里的人不至于一点都不去了解吧？”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没跟我说过。”李新回。
“话又说回来，如果秦止戈真的毫不关心现实里的这些事的话，那他多半也没办法在我的事上帮我，是不是”许晨音问。
“这样不行哦。”许晨音说。
“算不上完全自由你还来拉我入伙？”许晨音笑道。
李新一直低着头，听到许晨音说这样的话，他默默点了点头。
李新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对许晨音道:“既然不会熬出头，那我们在监狱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劝我出来呢？”
李新最后一句话说得怪怪的，他似乎是把什么希望寄托在了许晨音身上。
“我从小就在反抗能压住我的人，并且每次反抗都会成功。可是我现在就觉得，这些所谓的反抗成功完全没有意义。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一只活在重重牢笼里的鸟。冲破一层牢笼，外面还有一层，冲破一层，外面还有一层，冲破……”
“不管怎样，总要有人继续信这件事，”李新说，“不然这个世界也太让人绝望了。”
李新从没想过，许晨音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漂亮眼睛也能流出这么多眼泪，他肩膀处的衣物被眼泪湿透，紧贴在身上，有些涩涩的。
“我，我的老师，我的师兄师姐，我们都信过这些，但是现在……”
“如果我之前足够清醒，我是不会答应你留下的，”许晨音说，“我厌恶了用向导能力给别人卖命打工的日子了，这种日子是永远不会熬出头的。”
“那看来你平时工作还挺自由的。”许晨音说。
李新被问得沉默了一会儿，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说:“秦止戈是最可信的一个人了。”
“应该是管的吧。但是我作为一个给他打工的假释犯，没法知道其中的细节。我出来到现在还没跟秦止戈正式见面呢，跟我见面的是那个刘先生，刘明林。”
“你信任秦止戈真的是在做一件好事吗？”许晨音问。
安静了许久，许晨音突然开口问了李新一个问题:“你有想过要离开这个世界，对吧？”
“那个刘先生现在在这个星球上？”许晨音问。
李新抿了抿唇，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有替自己想过后路吗？”许晨音问。
听到李新的回答，许晨音心里有些失望。她信过李新，最开始的时候，她是真的相信留下就能有报仇的机会……
看李新的反应，似乎他的经历要比女首领说得要严重。
许晨音轻笑，“这倒是。他是肯定不用担心自己的退路的。”
李新点了点头。
李新认命似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坦白道:“因为如果放任你自己出去胡闹，你肯定会害死你自己的。我跟你认识一场，不想看到你白白送掉性命。”
“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听话，遇到事情总是在退让，然后一路退到了监狱里。你先前跟我说，如果我真的是无辜的，那么死在监狱就太亏了。魏惜良让别人用一块钱赞助我的时候，我在想，到底要不要死在他那种人手里，被他榨干最后的价值，以博他的朋友们一笑。然后，我觉得不能便宜他们，否则真的是亏大发了。所以，我就出来了。”
“我不知道，”李新说，“但如果秦止戈真的能把所有研究都送到地球重新开始，那说不定，眼下的这些坏事，就真的可以有个尽头了。”
许晨音终于还是把自己说崩溃了，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她问道:“我这辈子折腾到现在到底都在做什么？为什么折腾这么久，到头来还能被人轻而易举地捏在手心里？”
李新跟许晨音就像两具会呼吸的骷髅一般躺在沙发上，两人一动不动，双眼放空，呆呆地躺着。整个公寓里，只有清洁机器人在动弹。
“你当时都要被折磨死了，早点离开那里难道不对吗？”许晨音反问。
“从你的角度来说，确实是外面更有出路吧？”许晨音道。
李新眼神微颤，视线从许晨音脸上移到自己的脚尖，“我还以为，你是觉得外面有出路，才让我离开的。”
许晨音的脸枕在李新肩膀上，她每说一句话，唇间都有灼烫的气息喷吐在李新的肩头。李新感受着来自她的温度，却觉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正在慢慢死掉。
“可能是，”李新说，“但他这样的人，背后多的是给他善后的人，他也不用操心现实里的各种麻烦。”
“不过嘛，跟他一起折腾的人可不一定会有好下场哦。”许晨音说，“普通人去折腾人工向导素、逆向导素，始终是很冒险的。”
他比谁都知道，许晨音对星球做出的一切反抗都是对的。他曾比任何人都服从这里的规则，换来的结局同样是家破人亡。他的母亲也服从了这里的规则，同样被吸尽了最后一滴血。
李新抿了抿唇，“在监狱的时候，想过就这么算了，让他们把我折磨死，然后一切就可以都结束了。不过后来就不这么想了。”
许晨音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我还能逃出去吗？监狱外面是监狱，监狱外面的外面，依旧是监狱。真正的外面，究竟是哪里呢？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他平时跟你一起工作？”
“嗯？”许晨音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困惑，“难道不是吗？他会有闲工夫操心我的事”
“我没怎么。”李新摇摇头，又拿起草莓往嘴里塞。
许晨音从他手上接过装草莓的盆子，然后从里面挑出了长得最端正的一颗。
“你没有错。”李新伸手把许晨音抱住，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哭。
许晨音不想提那些让他难受的往事，便开始岔开话题，说自己的事情:“我从小到大都不算是很听话的人，小时候顶撞父母，长大了跟星球的精英计划违约，现在又直接从监狱里跑出来……”
“你想做什么？”李新突然有些紧张，抓住了许晨音的双手。
“我们还可以活好几十年，幸运的话，说不定能活一百多年。我们还有时间去改变这一切。只要我们能一步步地破除别人给我们定下的无理规矩，那终究有一天，我们会甩开那些罪名。”李新说。
“我问你是不是。”许晨音又问。
“秦止戈不是说，他的行动经费都是父母给的吗？他的父母只给钱，不管他平时都在什么？”许晨音又问。
许晨音又拿起一颗草莓，问李新道:“你有没有想过，秦止戈这个人有可能只是一个纯粹的大梦想家。只关心自己的‘理想事业’，但不关心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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