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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是特意送你,我刚好也有事要去体育馆。”

    然而,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降临。

    凌嘉树这样做应该只是出于室友之间的尊重与礼貌,并无更多。

    乔颂:“…………”

    可是这话实在不礼貌,他说不出口。

    但温暖的余晖仍在,橙色晕染着天空中大团大团的云朵,也将建筑的边缘描摹成暖意融融的金色。

    乔颂直到这一刻才恍然回神,摇摇头说:“没事,还好你及时接住我。”

    然而他放慢脚步,凌嘉树也随之放慢;

    乔颂试着让自己不去在意旁人的窥探,但仍然免不了有些紧绷。

    他很轻很轻地蜷了蜷手指,渴望以这种微妙的方式,更近距离地触碰属于另一个人的节拍。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种强烈的冲动,想告诉乔颂,他其实已经看到了论坛的帖子。

    从二食堂出来,乔颂率先开口,对凌嘉树说:“我继续去练琴了。”

    凌嘉树眸色一深,看向乔颂的眼神愈加复杂难明。

    他在如鼓的心跳声中缓缓睁开眼,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两下,抬眸对上了凌嘉树的视线。

    从艺术中心前面的花园经过时,树荫的遮蔽为并肩而行的两人笼罩了一层微妙的暧昧。

    “嗯。”乔颂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端着餐盘站起身来,声线很淡地说,“走吧。”

    不过,本着自我警醒的原则,他在脑海中不断告诫自己——

    凌嘉树视线下移,意有所指地瞟了眼自己的胸膛。

    凌嘉树没有追问,只是趁乔颂垂着眼帘发呆的功夫,自己也悄悄登上论坛看了一眼。

    好了,可以了,不要再说了!

    而他一点都不想加剧这种不安。

    乔颂被他这么一看,条件反射般,迅速收回搭在凌嘉树胸前的手,并借助对方的力量站直了身体。

    “那……?”

    乔颂退后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尴尬地解释:“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是一时情急……”

    凌嘉树“嗯”了一声,又问:“自己能站稳吗?”

    周围时常有人路过,难免会有经意或不经意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他们身上。

    再多说一个字,他就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下辈子再重见天日!

    凌嘉树那双深黑的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紧了乔颂,在那道压低的目光里,乔颂隐约看见了近似担忧的意味。

    乔颂这样走了几步,突然脚下重心不稳,整个人都朝路边的灌木丛歪了过去!

    与此同时,乔颂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掌心正唐突地贴在凌嘉树的胸膛上。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疯狂刷新论坛首页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当心!”

    乔颂有些走神,所思所想也随之跑偏。

    因为他能感觉到乔颂此刻的不安,就像他的冲动一样强烈而又清晰。

    心里几番挣扎,乔颂最终还是叹一口气,认输地说:“算了,没什么。”

    凌嘉树这次没再继续跟着,只是简单说了句“练完琴早点回宿舍”,就目送乔颂往楼里走去。

    于是他改变了策略,找借口说:“不是,刚才教练发了微信,说让我过去一趟,不知道临时有什么事。”

    ————————

    短暂的几秒钟,像是被无限放慢。

    已经下班去校外喝酒撸串的某教练:“阿嚏!阿——嚏!!!”

    凌嘉树心里五味杂陈。

    乔颂纹丝不动地回答:“能。”

    凌嘉树一条手臂紧紧环住乔颂的腰,另一只手掌按着他的后背,用了力道将他揉进自己的怀抱里。

    乔颂脑海中一直绷紧的理智似乎有些不起作用了。

    乔颂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凌嘉树要记住他的习惯。

    回宿舍的路上,他心里惦记着什么,手机一直没离开手心。

    他似乎完全不明白乔颂在纠结什么,甚至在乔颂再次往旁边躲的时候,又明目张胆地贴过来半步。

    乔颂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淡定如常,不动声色。

    凌嘉树的声音将他从渺远的神思拉回到现实。

    乔颂不习惯这样亲密的触碰,出于本能想要躲避。

    “……”凌嘉树静了片刻,心说,这个谎貌似不能随便乱说,不然以后怕圆不上。

    穿过花园,终于到了艺术中心门口。

    “吃完了?”

    “这样啊……”他找不出一个恰当的理由拒绝,只能顺势说,“那好吧。”

    等到凌嘉树再度开口之时,乔颂一阵恍惚,错以为他们已经这样彼此拥抱着,度过了大半个季节。

    可即便这样,在如此近距离的对视之下,凌嘉树仍然给乔颂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有好几次,乔颂和凌嘉树的手臂轻轻相贴,肌肤传导而来的温热触感,比夏风更要鲜明。

    在乔颂吃完最后一口蔬菜的时候,凌嘉树指尖长按屏幕,将他们最新的合影保存到了本地相册。

    本意是与对方道别。

    凌嘉树焦急的声音传入耳膜。

    好在狼狈只是一时的。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一顿饭下来,气氛也算是轻松愉快。

    乔颂怔了一瞬,礼貌地拒绝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过去就行。”

    和他想的一样,乔颂是为了“诉讼CP”的新照片发愁。

    “你能不能……”能不能离我远点,别总是贴着我走路?

    不出所料,他和凌嘉树一起吃饭的照片已经被发到论坛,并再度引起热议。

    凌嘉树没有追问。

    随后,他锁上手机,随意揣进兜里,掀起眼帘看向对面的男生。

    快吃完的时候,他忍不住拿起手机,打开论坛看了一眼。

    咚咚,咚咚。

    乔颂越来越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乔颂不知道这种突发时刻还能怎么当心,他只能遵循本能闭紧双眼,等待疼痛来袭。

    同性恋与恐同的天然对立,就像是一把尖刀,悄无声息却时时刻刻地悬挂在他头顶,令他无法心安。

    凌嘉树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但他克制住了,什么都没说。

    有风拂过面颊,谈不上凉爽,只是聊胜于无。

    傍晚过半,夕阳已经悄悄隐没在艺术中心的楼宇后面。

    乔颂听凌嘉树说完,思考两秒,觉得好像还挺合理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凌嘉树竟然说:“我送你。”

    石板铺就而成的小路略显狭窄。

    ————————

    凌嘉树问:“怎么了?”

    乔颂淡淡地说着“没什么”,放下了手机。

    柏油路经过白天漫长的烘烤,此刻终于开始挥散热气,犹如发泄一般。

    呼吸间都是凌嘉树的味道,那是一种无法准确形容的气味,不同于他闻过的任何一种沐浴露,而是糅杂了年轻男人血气方刚的荷尔蒙气息。

    ————————

    他一秒都没耽误,立刻点开。

    “你……”乔颂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快到花园出口时,乔颂忍不住叫了凌嘉树一声:“树哥。”

    “没事吧?”凌嘉树淡声询问着,言语间已经恢复如常,听不出太多的担忧。

    在这个再寻常不过的夏日傍晚,他的感官忽然就被凌嘉树霸道地填满。

    “怎么突然叹气?”

    石板比泥土高出来几厘米。

    乔颂此刻已经躲到了石板路的边缘,一只脚踩在青石板与泥土路的交界处。

    凌嘉树点点头,大度地说:“没事,能理解。”

    很快,凌嘉树就看到论坛首页多出来一个新帖子,帖子的标题上标注了显眼的“诉讼CP”字样。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暖而又坚实的怀抱。

    凌嘉树低眸看向他。

    但乔颂深知,此刻的和谐都是假象,是真相未明之前的糖衣泡影而已。

    乔颂身体仍是向后倾仰的姿势,但此时此刻,他被凌嘉树以绝对保护的姿态护着,心底那份不安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鼓动的节奏犹如跳跃的节拍,莫名蛊惑着钢琴演奏者的心。

    正如内心期待的那样,帖子主楼就是他刚才和乔颂拥抱的照片。

    然而当他涮着清水,吃掉餐盘里最后一片生菜时,到底还是没忍住,轻轻叹了口气。

    等到乔颂走过楼梯拐角,纤细修长的身影从视野中彻底消失,凌嘉树这才收回视线,独自朝着宿舍的方向行去。

    乔颂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乔颂还是小心求证:“你每天晚上都训练吗?”

    随后,他按灭手机,

    乔颂和凌嘉树沿着树荫往前走,一路上随意交谈,声音低低的,很快就被温热的晚风吹散。

    凌嘉树长按照片,保存到手机相册里。

    乔颂刚松了半口气,就听到凌嘉树又继续道:“人在遇到危险时,都会出于本能摸别人的胸。”

    《直男室友他好会》

    他往石板路的边缘躲,凌嘉树也往相同方向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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