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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晨的空气很好，风拂过，浓重的水汽打在脸上。
这个小镇并不很热闹，长街宽大疏落，店面高阔整洁，却又冷清安静。门前梧桐成阴，抬起头来，只能从枝叶里望到分裂细碎的天空。
在船上，碍着薛掌门和诸位苍山派的师兄，两个人很难共处一室，偶尔站在船弦边说两句亲密话也小心翼翼。丽娆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害羞，明明她们的关系，其实已经多有人知。
小二团着手站在桌前，有些瑟缩：
薛珞抚着她的发丝冷哼：“你就嘴硬吧，要是你一个人在这房间里，你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薛珞轻嗤，像是觉得她这话十分可笑：“你又想拿什么话折磨我？”
丽娆又道：“如果我一个人在这里，肯定会很害怕。可是跟你在一起，却觉得很兴奋。”
丽娆闻言，心起波澜，她看了薛珞一眼，见她眸光投来，毫无情绪。只得自己又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死顾大夫？”
丽娆望着那青碧的江水叹道：“本来以为坐在这里，会像回到了青泊镇一样，但是心境却全然不一样。青泊镇那条河，哪里比得了燕门江的壮阔，这里乡音也变了许多，感觉全然是一个陌生的所在了。”
丽娆急道：“别去别去。”
人生来便群居而生，那些土地梯田，炊烟农人，无端就让人很有安全感，丽娆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四周安静下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丽娆顺势趴到薛珞怀里，两个人在这猝然停滞的空气里，静静呼吸着。
风鼓动着窗纸，发出呜呜的声音，声音大而凄厉，让人不禁胆寒。此地位于峡谷之畔，又被高山夹击，满江的风都从这里奔泄而出，所以天气奇特了些。
截，连绵的石林变成了茂密的树林，房屋也多了起来，木制的吊角楼，依山傍水而建，旁边菜畦葱绿，杏林纤秀，油菜吐蕊，仿佛世外桃源般。
船慢慢进入渡口，船工们放下船锚和舢板，在长栈边停了下来。
她跟了过去，看到石梯下还有一条长街，此街房屋比较破旧，酒肆茶铺却多，来往者多是本地人，衣衫随意，推杯换盏间高谈阔论。
丽娆睁大眼睛，仿似觉得她的话很惊奇：“我的性子不一样了么？”
丽娆坐在桌前展开从船上拿出来的包袱，一一察看自己的药材和衣物，这些东西一直放在悦来客栈，都快忘了它们的存在，现在看到真觉得唏嘘得很。
薛珞点头道：“是啊，活泼得很。”
丽娆轻轻吻了吻她的睫毛，趁着睡意未达，继续追问道：“如果你师父执意不许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做呢？”
时近傍晚，饭馆里食客颇多，淡淡的酒香飘了出来，随着酒幡，四处萦绕徘徊。
早饭就在风桥客栈的大堂用了，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吃了些点心，喝了半碗粥便搁了筷子。但此时时辰还早，大堂中人气颇为热闹，她们也就没有急着离开。
丽娆想起临行前，去回生堂另抓了驱寒的丸药，便拿出来捧到薛珞面前，嘱咐道：“吃吧。”
她们走过一处店铺，见门脸虽小，里面却阔朗得很，临水的栏杆边，一汪藤萝珠帘般牵过屋顶，当即便决定在这里用饭。
这倒是事实，丽娆撇了撇嘴，没有说话，默认了自己其实十分胆小。
油灯闪烁，满屋子都是晃荡的光晕。
恰在这时店小二端了点心过来，听到她的话，便应了两句：“姑娘你说对了，那是咱们镇上的老大夫，平日里给大家看病诊脉没有不尽心的。可是……”他说到这里看了看身后，见掌柜的没有注意他，便继续小声说道：“可是前几天几个人，抬了一个重伤的公子来求医，这顾大夫便接了他们进药坊，那些人只呆了一夜又走了，顾夫人早上来药坊就见顾大夫已经倒地不醒，虽撑了两天，可不昨晚就去世了么。”
丽娆才刚进入深眠, 甫然被闹醒, 不由得抱怨出声。她把被子拉到头顶, 试图抵御那些贯耳的魔音。
丽娆听她动作急切用力, 觉得不太对劲, 掀开被子, 一把拉住她的衣带, 问道：“至柔，你去哪？”
春笋脆嫩，鱼肉爽滑，特别那道招牌的鸡汤，油而不腻，清香满口。
第95章
翌日，天亮。
两人躺在床上，听着那咆哮的江风，一时无法入眠。
薛珞坐起身来, 取下外衣便往身上套去。
油灯未灭，丽娆看着头上的纱帐发呆，薛珞伸过手来，握住她冰冷的指尖：“你在想什么？”
丽娆转身与她相对，盯着她清冷的眉眼，光影忽明忽暗，她看不清她瞳孔中自己的脸：“至柔，你有多喜欢我？”
薛珞绞了帕子递给她，笑道：“不饿也下去坐坐，呆会儿上了船，接下来的路程，可很难再停泊了。”
薛珞把她扶了起来，揶揄道：“看来你实在是喜欢这地方，一来就行个大礼。”
丽娆知道她心里别扭，就把此事撂过，也就不再提起。
薛珞眼神稍冷，放下了筷子，看着那江上来往的船舫不置一言。
丽娆笑道：“没想什么。”
“江姑娘。”有人从门外进来，刚在临桌落坐便惊喜的大叫出声。
“镇上有人去世了, 咱们忍一忍, 别去惹麻烦。”丽娆哄劝着，把薛珞拉了回来。
两个人说话间，唢呐高亢的声音袭卷了过来，誓要把整个小镇都唤醒，曲子吹得很乱，但听得出来调子十分哀伤, 那显然是丧音。
薛珞一步跃下船梯，甫站到实地，竟觉得身子摇晃头晕眼花起来，她定了定神，回过头，伸手递向船舷边的丽娆把她抱了下来。
薛珞掣出佩剑，脸上黑气沉沉, 眼睛里闪着怒火：“我出去看看。”
“是吗？”丽娆听了这话，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薛珞搁下银子，起身道：“走吧，找个客栈住一晚。”
薛珞已卸下发带，满头青丝披覆下来，在腰间荡起涟漪，她伸手拂过被子上繁复而艳丽的牡丹花纹，嫌恶地皱了皱眉。
“害怕什么？”丽娆抬头惊讶地看着她：“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一点都不可怕。”
丽娆走出两步，踉跄跪倒在地，挣扎半天都爬不起来。想来这样的场景渡口旁的纤夫船工也见得多了，所以大多只是善意的笑了笑。
丽娆气得要打她，被薛珞敏捷的躲开，她不甘心就此放过，提起裙子就追了上去。
饭毕，江风开始凛冽，天色逐渐黯淡下来，店铺各处都挂起了灯笼，灯火把一条长街映得红渗渗的，看起来很是诡异。
薛珞半倚在床柱上，平复着心绪，她眉峰高蹙，极为不耐。所幸那声音从前街慢慢移到了下街, 逐渐往远处走去了。
丽娆执拗地放到她唇边，强迫她吞了下去：“没病养生，吃了总比不吃好。”说着自己也服了一粒另外增减过药材的丸药。
丽娆闻言微觉羞怯，倒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活泼，她只是话多了些，难道就开始惹人厌烦了么？
“嗯。”薛珞浅啜了一口茶，转动着茶杯，笑道：“到了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你的性子好像也变了。”
桌上的油灯已呈黄豆大小, 半截灯芯快要燃烧殆尽了。
两人一路携手，来到风桥镇的长街。
薛笑但笑不语。
丽娆推开窗户，看到风平浪静的江面，天空极其蔚蓝明亮，却没有一丝太阳的痕迹，她伸展了一下腰肢，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薛珞自然点头应允。
“我昨晚停了船，派人去苍山派下了帖子，薛掌门回说你们不在，原来是住在镇上了么？”李言随手招来小二便嘱咐道：“这两位姑娘的饭钱就记在我帐上，另置一桌相同的过来就行。”
丽娆喝着汤，出了一会神，突然道：“该把薛掌门邀下来一起吃饭的，他一个人呆在船上，孤寂得很。”
丽娆看到船工们成群结队走向街尾，沿着石梯下行，转过一处屋檐，不见了踪影。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灯油彻底烧尽，屋子里黑了下来，只有窗纸上有一层蒙蒙的灰。
薛珞火气微歇，但是心情有所影响，所以声音沙哑起来：“你不害怕么？”
不一会儿，菜肴上了桌，两个人举箸尝了起来。
丽娆觉得有趣，提议道：“咱们也找个吊脚楼吃饭罢，上面虽然干净，但死气沉沉的，坐起来也没意思。”
薛珞凑了过来，两个人肩臂相撞，她把头埋进丽娆的颈弯里，幽幽道：“和我在一起不好么，为何心事重重的。”
夜半, 外间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铁镲敲击声，兼有木鱼铙钹混杂其中，铿铿锵锵未有停歇。
丽娆磨磨蹭蹭地挨过来，嘟囔着：“我晨起一点都不饿。”
丽娆见他这般客气，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推拒了几次见他执意也就罢了。闲聊时，她见门外的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纸钱，想起昨晚的事，不禁喃喃道：“也不知道去世的是谁，这么晚还敲丧乐，估计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薛珞梳洗完毕，另叫了水来，催促道：“别在那吹冷风，赶紧梳洗完，咱们去吃早饭。”
薛珞抬眸看着她，甚是不情愿：“我已经好了。”
丽娆转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李言，他身边还带了两个随从。
粗茶入喉，苦意散在舌尖。
两个人回到那条宽敞的长街，找了一家因地制名的风桥客栈要了间上房，就此安住下来。
“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有人出丧，倒是挺奇妙的。”丽娆笑道。在与对方毫无关系的情况下，自然也生不出悲怆来。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在神思困倦下，她们很快又睡了过去。
] 新晨的空气很好，风拂过，浓重的水汽打在脸上。
这个小镇并不很热闹，长街宽大疏落，店面高阔整洁，却又冷清安静。门前梧桐成阴，抬起头来，只能从枝叶里望到分裂细碎的天空。
在船上，碍着薛掌门和诸位苍山派的师兄，两个人很难共处一室，偶尔站在船弦边说两句亲密话也小心翼翼。丽娆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害羞，明明她们的关系，其实已经多有人知。
小二团着手站在桌前，有些瑟缩：
薛珞抚着她的发丝冷哼：“你就嘴硬吧，要是你一个人在这房间里，你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薛珞轻嗤，像是觉得她这话十分可笑：“你又想拿什么话折磨我？”
丽娆又道：“如果我一个人在这里，肯定会很害怕。可是跟你在一起，却觉得很兴奋。”
丽娆闻言，心起波澜，她看了薛珞一眼，见她眸光投来，毫无情绪。只得自己又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死顾大夫？”
丽娆望着那青碧的江水叹道：“本来以为坐在这里，会像回到了青泊镇一样，但是心境却全然不一样。青泊镇那条河，哪里比得了燕门江的壮阔，这里乡音也变了许多，感觉全然是一个陌生的所在了。”
丽娆急道：“别去别去。”
人生来便群居而生，那些土地梯田，炊烟农人，无端就让人很有安全感，丽娆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四周安静下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丽娆顺势趴到薛珞怀里，两个人在这猝然停滞的空气里，静静呼吸着。
风鼓动着窗纸，发出呜呜的声音，声音大而凄厉，让人不禁胆寒。此地位于峡谷之畔，又被高山夹击，满江的风都从这里奔泄而出，所以天气奇特了些。
截，连绵的石林变成了茂密的树林，房屋也多了起来，木制的吊角楼，依山傍水而建，旁边菜畦葱绿，杏林纤秀，油菜吐蕊，仿佛世外桃源般。
船慢慢进入渡口，船工们放下船锚和舢板，在长栈边停了下来。
她跟了过去，看到石梯下还有一条长街，此街房屋比较破旧，酒肆茶铺却多，来往者多是本地人，衣衫随意，推杯换盏间高谈阔论。
丽娆睁大眼睛，仿似觉得她的话很惊奇：“我的性子不一样了么？”
丽娆坐在桌前展开从船上拿出来的包袱，一一察看自己的药材和衣物，这些东西一直放在悦来客栈，都快忘了它们的存在，现在看到真觉得唏嘘得很。
薛珞点头道：“是啊，活泼得很。”
丽娆轻轻吻了吻她的睫毛，趁着睡意未达，继续追问道：“如果你师父执意不许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做呢？”
时近傍晚，饭馆里食客颇多，淡淡的酒香飘了出来，随着酒幡，四处萦绕徘徊。
早饭就在风桥客栈的大堂用了，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吃了些点心，喝了半碗粥便搁了筷子。但此时时辰还早，大堂中人气颇为热闹，她们也就没有急着离开。
丽娆想起临行前，去回生堂另抓了驱寒的丸药，便拿出来捧到薛珞面前，嘱咐道：“吃吧。”
她们走过一处店铺，见门脸虽小，里面却阔朗得很，临水的栏杆边，一汪藤萝珠帘般牵过屋顶，当即便决定在这里用饭。
这倒是事实，丽娆撇了撇嘴，没有说话，默认了自己其实十分胆小。
油灯闪烁，满屋子都是晃荡的光晕。
恰在这时店小二端了点心过来，听到她的话，便应了两句：“姑娘你说对了，那是咱们镇上的老大夫，平日里给大家看病诊脉没有不尽心的。可是……”他说到这里看了看身后，见掌柜的没有注意他，便继续小声说道：“可是前几天几个人，抬了一个重伤的公子来求医，这顾大夫便接了他们进药坊，那些人只呆了一夜又走了，顾夫人早上来药坊就见顾大夫已经倒地不醒，虽撑了两天，可不昨晚就去世了么。”
丽娆才刚进入深眠, 甫然被闹醒, 不由得抱怨出声。她把被子拉到头顶, 试图抵御那些贯耳的魔音。
丽娆听她动作急切用力, 觉得不太对劲, 掀开被子, 一把拉住她的衣带, 问道：“至柔，你去哪？”
春笋脆嫩，鱼肉爽滑，特别那道招牌的鸡汤，油而不腻，清香满口。
第95章
翌日，天亮。
两人躺在床上，听着那咆哮的江风，一时无法入眠。
薛珞坐起身来, 取下外衣便往身上套去。
油灯未灭，丽娆看着头上的纱帐发呆，薛珞伸过手来，握住她冰冷的指尖：“你在想什么？”
丽娆转身与她相对，盯着她清冷的眉眼，光影忽明忽暗，她看不清她瞳孔中自己的脸：“至柔，你有多喜欢我？”
薛珞绞了帕子递给她，笑道：“不饿也下去坐坐，呆会儿上了船，接下来的路程，可很难再停泊了。”
薛珞把她扶了起来，揶揄道：“看来你实在是喜欢这地方，一来就行个大礼。”
丽娆知道她心里别扭，就把此事撂过，也就不再提起。
薛珞眼神稍冷，放下了筷子，看着那江上来往的船舫不置一言。
丽娆笑道：“没想什么。”
“江姑娘。”有人从门外进来，刚在临桌落坐便惊喜的大叫出声。
“镇上有人去世了, 咱们忍一忍, 别去惹麻烦。”丽娆哄劝着，把薛珞拉了回来。
两个人说话间，唢呐高亢的声音袭卷了过来，誓要把整个小镇都唤醒，曲子吹得很乱，但听得出来调子十分哀伤, 那显然是丧音。
薛珞一步跃下船梯，甫站到实地，竟觉得身子摇晃头晕眼花起来，她定了定神，回过头，伸手递向船舷边的丽娆把她抱了下来。
薛珞掣出佩剑，脸上黑气沉沉, 眼睛里闪着怒火：“我出去看看。”
“是吗？”丽娆听了这话，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薛珞搁下银子，起身道：“走吧，找个客栈住一晚。”
薛珞已卸下发带，满头青丝披覆下来，在腰间荡起涟漪，她伸手拂过被子上繁复而艳丽的牡丹花纹，嫌恶地皱了皱眉。
“害怕什么？”丽娆抬头惊讶地看着她：“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一点都不可怕。”
丽娆走出两步，踉跄跪倒在地，挣扎半天都爬不起来。想来这样的场景渡口旁的纤夫船工也见得多了，所以大多只是善意的笑了笑。
丽娆气得要打她，被薛珞敏捷的躲开，她不甘心就此放过，提起裙子就追了上去。
饭毕，江风开始凛冽，天色逐渐黯淡下来，店铺各处都挂起了灯笼，灯火把一条长街映得红渗渗的，看起来很是诡异。
薛珞半倚在床柱上，平复着心绪，她眉峰高蹙，极为不耐。所幸那声音从前街慢慢移到了下街, 逐渐往远处走去了。
丽娆执拗地放到她唇边，强迫她吞了下去：“没病养生，吃了总比不吃好。”说着自己也服了一粒另外增减过药材的丸药。
丽娆闻言微觉羞怯，倒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活泼，她只是话多了些，难道就开始惹人厌烦了么？
“嗯。”薛珞浅啜了一口茶，转动着茶杯，笑道：“到了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你的性子好像也变了。”
桌上的油灯已呈黄豆大小, 半截灯芯快要燃烧殆尽了。
两人一路携手，来到风桥镇的长街。
薛笑但笑不语。
丽娆推开窗户，看到风平浪静的江面，天空极其蔚蓝明亮，却没有一丝太阳的痕迹，她伸展了一下腰肢，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薛珞自然点头应允。
“我昨晚停了船，派人去苍山派下了帖子，薛掌门回说你们不在，原来是住在镇上了么？”李言随手招来小二便嘱咐道：“这两位姑娘的饭钱就记在我帐上，另置一桌相同的过来就行。”
丽娆喝着汤，出了一会神，突然道：“该把薛掌门邀下来一起吃饭的，他一个人呆在船上，孤寂得很。”
丽娆看到船工们成群结队走向街尾，沿着石梯下行，转过一处屋檐，不见了踪影。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灯油彻底烧尽，屋子里黑了下来，只有窗纸上有一层蒙蒙的灰。
薛珞火气微歇，但是心情有所影响，所以声音沙哑起来：“你不害怕么？”
不一会儿，菜肴上了桌，两个人举箸尝了起来。
丽娆觉得有趣，提议道：“咱们也找个吊脚楼吃饭罢，上面虽然干净，但死气沉沉的，坐起来也没意思。”
薛珞凑了过来，两个人肩臂相撞，她把头埋进丽娆的颈弯里，幽幽道：“和我在一起不好么，为何心事重重的。”
夜半, 外间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铁镲敲击声，兼有木鱼铙钹混杂其中，铿铿锵锵未有停歇。
丽娆磨磨蹭蹭地挨过来，嘟囔着：“我晨起一点都不饿。”
丽娆见他这般客气，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推拒了几次见他执意也就罢了。闲聊时，她见门外的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纸钱，想起昨晚的事，不禁喃喃道：“也不知道去世的是谁，这么晚还敲丧乐，估计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薛珞梳洗完毕，另叫了水来，催促道：“别在那吹冷风，赶紧梳洗完，咱们去吃早饭。”
薛珞抬眸看着她，甚是不情愿：“我已经好了。”
丽娆转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李言，他身边还带了两个随从。
粗茶入喉，苦意散在舌尖。
两个人回到那条宽敞的长街，找了一家因地制名的风桥客栈要了间上房，就此安住下来。
“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有人出丧，倒是挺奇妙的。”丽娆笑道。在与对方毫无关系的情况下，自然也生不出悲怆来。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在神思困倦下，她们很快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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