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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了。”薛珞以手搭棚，透过雨帘往前极眺。白浪中的黑礁群不难辨别，但是无法判断此间距离，若是船急冲过去，那顷刻间便是船毁人亡。
薛掌门不敢耽搁，直跃而下，落到舱门横梁上，接着跳入舱中，沉声丹田，大声呼喝，让船中所有人出舱救船。
丽娆扑身抱住她，两个人滚了两圈，落在挡板之上，俱都闷哼出声。
丽娆乍然见到这一幕，肝胆俱裂，嘶声叫道：“至柔。”声音被大雨冲刷散尽。
薛珞胸腹急促起伏，口中气息长吐，那是她的调息之法，急于要把风浪所击散的内力尽快恢复起来。未几她抬起头来，沉声命道：“把风帆拉上去，向右开，前方有礁石滩。”
薛掌门抹掉脸上雨水，揉了揉眼睛，幸而他虽年老但目光如炬，所以很快发现了那处所在。那几块巨大的礁石，呈三角而立，挡住了浪涛的汹涌，留出一凼平静的水面，他喜道：“你是想让船开进那礁石缝中。”
丽娆不敢再看，她抓住长帛，用力往上拉，薛珞的身子荡到船壁上，传出轻微声响。
船廊中的丽娆此时终于靠着努力艰难地跋涉到了舱门口，但此时已然不能贸然出舱了，雨水和江水在船舱中汇聚，甲板上却无可立锥之地，所有人都攀附着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不使自己落到船尾，毕竟落下去与跳崖没什么两样。
“至柔。”丽娆唤了数声后，薛珞这才微微仰起脸来。
丽娆笑道：“不会的。”
薛珞问道：“若右侧也毁坏了，船身能不能稳住？”
那仆妇见她这般笃定，心绪竟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薛珞战战发抖，但她也不忍推开怀里这个紧紧禁锢着想要夺去她性命的女人。
薛珞低头沉思了稍许，深叹了一口气，回身把长帛挽向桅杆，一步步登了上去，然后御起轻功向着就近的礁石跃去，飞蚊一般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薛珞斜睨他一眼，瞳孔中微聚怒火，但也只冷笑道：“你看着，若到了近前知会一声。”
“阿娆，别睡。”胸腹按压的疼痛传了过来，那种剧烈的动作简直要把她揉碎打烂。
就在正时，船头又开始上翘，丽娆咽下喉中涌起的腥甜，用刀勾住船头的木龙雕像，脚下横踩住挡板，稳住身体。她碾步抱上木龙的颈子，这才顺着长帛往下看去。
约莫一刻钟，薛珞的身影重新出现，她脚尖点过船头的兽头，不知是不是内力用尽，一个不稳翻身倒栽入江水中。
舵手语声战战道：“那这船就会被直接掀翻倒扣入水。”
风帆在这暴雨狂风中实难升上，摇动轮杆的几个人吃足了力，帆才不过升了一半。
丽娆喘息着，闭了闭眼睛，继续用力拉拽起来。她平日里力气不大，可这时不知怎么的倒觉得自己能力敌千均般，长帛在手中缠了数段，嵌骨割肤般的疼痛也不见脱手。
往前望去，黑色的石影，如平原上的丘陵，一个接着一个连绵起伏。
薛掌门急奔过近弦，仰头搜寻着她的身影，只见那长帛在空中划过，不知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长帛的另一端拽在薛珞的手上，她已被浪头打得无力挣扎，长发贴颊覆面，端的是奄奄一息。
薛珞恢复了些许体力就站起身来，她拉起丽娆把她推到一旁的几个苍山派高手之间，嘱咐道：“烦请诸位帮我照顾好她。”说完扯过长帛，系在帆顶，一路御着轻功把这百数斤的长帆直拉到桅杆顶拴系牢固。
终于薛珞的衣厘可见，已然被拉到了木龙旁，丽娆倒仰身躯，用尽全力与这风浪之力对峙着。
说话间，船已行入那狭窄的水道口。
薛珞冷道：“就是要让它翻。”
她怒极攻心，想要恨声辱骂这折磨她的人。
船工们操纵着帆杆，以保证船只能向右行进。
然而张开嘴，却呕出一口水来。
丽娆落水时, 本来先还抓住了一根断橼不至于沉入水底，但还未来得及庆幸，就被身旁一个男人抢了过去。他不会水, 又见自己的同伴被急流卷走, 瞬间吓得失了理智, 拽着断木不住的往平水湾里扑腾。
丽娆拉住一个吓得站立不住踉跄摔落于地的仆妇，安抚道：“没事的。”
薛掌门在船毁之前就跃上了礁石，所以很快便镇定下来，开始命令会水的徒众把人都带上石顶。他搜寻着水中薛珞的身影，水中白色衣衫十分触目，她正在逆水而游，向那船体废墟中正在挣扎的人群冲去。
她哪还能理会自己的安危，扑身趴倒在地，用寒月刀剜住木板，一点一点往上爬，趁着船落滩时的一个起伏，她站起身来，往下跳，身子直接被惯性甩到船头，整个人被撞得晕头转向。
薛掌门看着礁石上被救上来的人们，那悬着的心却掉不下来。雨势在逐渐变小，不似先前那般瓢泼倾盆之
薛珞翻身躺倒在甲板上，手上没了劲，开始往下滑。
人群滑入水面，拍水呼救之声四起，很快有人落到礁石之外被狂浪吸卷而走。
丽娆一脱离那浮木, 霎时就乱了手脚, 整个身子像是被坠了重物般, 被拖着往水下掉。她先时还能挣扎着露出头来, 后来失了力气就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沉下去。
她太冷了，冷得连悲鸣都发不出。
严世钟抱拳领命道：“是。”说完立刻便跟着薛珞到了船头。
第98章
薛掌门见她已飞身而下，便招呼自己较为信任的徒弟道：“严世钟，你跟上薛姑娘，看能否帮得上忙。”
她像是被人从天堂拉到了地狱，痛楚绝望难过，所有的情绪涌入脑中，冲散了本还残留的美好余韵，只觉得胸腔里每呼吸一下，就像被钢针搅过，痛不欲生。
船身向右直倒过去，擦刮着礁石，只听木板断裂之声不绝于耳。但很快翻起来的船底抵住了左面的礁石，使船沉水的速度暂时停滞下来。
她就站在桅桁之上，眺望着不远处的礁石滩。一面向舵手指挥着方向，一面命令船上诸人全都站上左舷甲板。
神奇的是, 她并不觉得害怕。江水暗沉沉的，黑乎乎的，透着一点月光能看到头顶上那些游动乱划的手脚。有一瞬间, 她确信自己看到了水底荡起的气泡，那些气泡亮晶晶的，里面浮动的金色沙尘。
船工急道：“这样船马上就会翻。”
“至柔，你先用内力驱寒，你若只顾着她，你也会被冻死，只有活着才能救她，不是吗？”薛掌门急劝道。
很快，薛掌门传来了消息：“到了，我已看到了石头，只消往右再行。”
薛珞点头道：“嗯，船进去，落入水中不至于死得太快。”
腹腔里也没有呛水的疼痛，只有脑子里不断闪烁的画面，如亲临眼前般, 她的父母亲人, 她在青州的快乐日子, 还有揽月附峰，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白衣的姑娘。
舵手正在努力掌控着方向，因为左侧披水板的损坏，船身一直在往右侧倾斜，即便已经满舵依旧无法调整船势。
薛珞回身道：“让风帆吃足风，把船向右满舵，朝那礁石中间闯过去。”
薛掌门一拍大腿，急恨不已。
“阿娆, 阿娆。”一个恼人的声音锲而不舍地唤着她，想把她从那深沉的美梦中叫醒。眼前美好的画面正在扭曲消散, 她无奈又气愤，辗转逃离着那呼喊的侵扰。
有船工叫道：“把船尾的东西都扔了，减少重量。”
“阿娆。”有人把她拥在胸口，她抓住救命稻草般，急把全身都贴紧那温暖的热源，恨不得蜷缩成一团，融化进去。
“至柔。”这时，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船帆上的薛掌门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催动内力，气灌双脚，斜履过来，一手攀住船头龙颈，一手俯身攫住薛珞肩胛，把她提了上来。
“这里礁石这么多……”薛珞喃喃道。
船在千浪滩的旋涡中急转，船上的人也如无头苍蝇似的乱跑。船工们抬出皮筏，预备着最后的逃生。
船在急浪中，像满载了货物的马车，行走得甚是缓慢。
薛掌门也不知她这话几分是玩笑，几分是认真的，所以只能沉吟道：“不管怎样，都照你说的办。”
仆妇瞪着一双泪眼，哆嗦着嘴唇道：“船翻了，我们都得死，都得死。”
船中人危在旦夕，哪敢不从，全都涉水而出，有武功的皆都攀到船头帮忙，没武功的就在船尾扔掉压舱的重物。大家配合默契，井然有序，很快船身就稍稍稳定下来，虽然依旧是摇摇欲坠之态，但比之刚才那千钧一发的危险，还是安全了几分。
他惊得魂飞魄散，不敢出声吓到众人，吩咐几个轻功较好的徒弟，让他们系好揽绳，等待时机再把风帆升上桅杆。
“知道了。”薛珞道，她往前指了指：“你看到那几块礁石了么？”
沉溺在这样的回忆里，实在快活得很，像轻飘飘的徜徉在云端，可以随时温暖的入眠。
风帆横切过风头，呜咽的声音尤为渗人，像是临死之人的悲鸣。满船的人挤在一起，悲悲切切的声音混杂其中，让本来沉重的心情，愈加难受起来。
几个苍山派高手急忙护着众人站到左舷。
不消多时，薛掌门也跃到桅桁上，比起担忧这整船人的性命，他更担忧薛珞的安危，这是私心，他没办法不表露出来：“至柔，这船恐怕撑不了多时，右舷已快入水，舱底的沙石已经全部冲散，你快走。”
船右舷擦过一块礁石，船身巨震，江水从豁口处哗哗往下流，白亮得如同瀑布一般。
雨势依旧很大，船上的积水越陷越深，舱内灯火皆被熄灭，只能在黑暗的雨幕中辨别彼此的方向。
船尾已陷入水中，此时若再强行压下船头，船身必定要从中间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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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掌门不敢耽搁，直跃而下，落到舱门横梁上，接着跳入舱中，沉声丹田，大声呼喝，让船中所有人出舱救船。
丽娆扑身抱住她，两个人滚了两圈，落在挡板之上，俱都闷哼出声。
丽娆乍然见到这一幕，肝胆俱裂，嘶声叫道：“至柔。”声音被大雨冲刷散尽。
薛珞胸腹急促起伏，口中气息长吐，那是她的调息之法，急于要把风浪所击散的内力尽快恢复起来。未几她抬起头来，沉声命道：“把风帆拉上去，向右开，前方有礁石滩。”
薛掌门抹掉脸上雨水，揉了揉眼睛，幸而他虽年老但目光如炬，所以很快发现了那处所在。那几块巨大的礁石，呈三角而立，挡住了浪涛的汹涌，留出一凼平静的水面，他喜道：“你是想让船开进那礁石缝中。”
丽娆不敢再看，她抓住长帛，用力往上拉，薛珞的身子荡到船壁上，传出轻微声响。
船廊中的丽娆此时终于靠着努力艰难地跋涉到了舱门口，但此时已然不能贸然出舱了，雨水和江水在船舱中汇聚，甲板上却无可立锥之地，所有人都攀附着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不使自己落到船尾，毕竟落下去与跳崖没什么两样。
“至柔。”丽娆唤了数声后，薛珞这才微微仰起脸来。
丽娆笑道：“不会的。”
薛珞问道：“若右侧也毁坏了，船身能不能稳住？”
那仆妇见她这般笃定，心绪竟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薛珞战战发抖，但她也不忍推开怀里这个紧紧禁锢着想要夺去她性命的女人。
薛珞低头沉思了稍许，深叹了一口气，回身把长帛挽向桅杆，一步步登了上去，然后御起轻功向着就近的礁石跃去，飞蚊一般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薛珞斜睨他一眼，瞳孔中微聚怒火，但也只冷笑道：“你看着，若到了近前知会一声。”
“阿娆，别睡。”胸腹按压的疼痛传了过来，那种剧烈的动作简直要把她揉碎打烂。
就在正时，船头又开始上翘，丽娆咽下喉中涌起的腥甜，用刀勾住船头的木龙雕像，脚下横踩住挡板，稳住身体。她碾步抱上木龙的颈子，这才顺着长帛往下看去。
约莫一刻钟，薛珞的身影重新出现，她脚尖点过船头的兽头，不知是不是内力用尽，一个不稳翻身倒栽入江水中。
舵手语声战战道：“那这船就会被直接掀翻倒扣入水。”
风帆在这暴雨狂风中实难升上，摇动轮杆的几个人吃足了力，帆才不过升了一半。
丽娆喘息着，闭了闭眼睛，继续用力拉拽起来。她平日里力气不大，可这时不知怎么的倒觉得自己能力敌千均般，长帛在手中缠了数段，嵌骨割肤般的疼痛也不见脱手。
往前望去，黑色的石影，如平原上的丘陵，一个接着一个连绵起伏。
薛掌门急奔过近弦，仰头搜寻着她的身影，只见那长帛在空中划过，不知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长帛的另一端拽在薛珞的手上，她已被浪头打得无力挣扎，长发贴颊覆面，端的是奄奄一息。
薛珞恢复了些许体力就站起身来，她拉起丽娆把她推到一旁的几个苍山派高手之间，嘱咐道：“烦请诸位帮我照顾好她。”说完扯过长帛，系在帆顶，一路御着轻功把这百数斤的长帆直拉到桅杆顶拴系牢固。
终于薛珞的衣厘可见，已然被拉到了木龙旁，丽娆倒仰身躯，用尽全力与这风浪之力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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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珞冷道：“就是要让它翻。”
她怒极攻心，想要恨声辱骂这折磨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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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娆落水时, 本来先还抓住了一根断橼不至于沉入水底，但还未来得及庆幸，就被身旁一个男人抢了过去。他不会水, 又见自己的同伴被急流卷走, 瞬间吓得失了理智, 拽着断木不住的往平水湾里扑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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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掌门在船毁之前就跃上了礁石，所以很快便镇定下来，开始命令会水的徒众把人都带上石顶。他搜寻着水中薛珞的身影，水中白色衣衫十分触目，她正在逆水而游，向那船体废墟中正在挣扎的人群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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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掌门看着礁石上被救上来的人们，那悬着的心却掉不下来。雨势在逐渐变小，不似先前那般瓢泼倾盆之
薛珞翻身躺倒在甲板上，手上没了劲，开始往下滑。
人群滑入水面，拍水呼救之声四起，很快有人落到礁石之外被狂浪吸卷而走。
丽娆一脱离那浮木, 霎时就乱了手脚, 整个身子像是被坠了重物般, 被拖着往水下掉。她先时还能挣扎着露出头来, 后来失了力气就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沉下去。
她太冷了，冷得连悲鸣都发不出。
严世钟抱拳领命道：“是。”说完立刻便跟着薛珞到了船头。
第98章
薛掌门见她已飞身而下，便招呼自己较为信任的徒弟道：“严世钟，你跟上薛姑娘，看能否帮得上忙。”
她像是被人从天堂拉到了地狱，痛楚绝望难过，所有的情绪涌入脑中，冲散了本还残留的美好余韵，只觉得胸腔里每呼吸一下，就像被钢针搅过，痛不欲生。
船身向右直倒过去，擦刮着礁石，只听木板断裂之声不绝于耳。但很快翻起来的船底抵住了左面的礁石，使船沉水的速度暂时停滞下来。
她就站在桅桁之上，眺望着不远处的礁石滩。一面向舵手指挥着方向，一面命令船上诸人全都站上左舷甲板。
神奇的是, 她并不觉得害怕。江水暗沉沉的，黑乎乎的，透着一点月光能看到头顶上那些游动乱划的手脚。有一瞬间, 她确信自己看到了水底荡起的气泡，那些气泡亮晶晶的，里面浮动的金色沙尘。
船工急道：“这样船马上就会翻。”
“至柔，你先用内力驱寒，你若只顾着她，你也会被冻死，只有活着才能救她，不是吗？”薛掌门急劝道。
很快，薛掌门传来了消息：“到了，我已看到了石头，只消往右再行。”
薛珞点头道：“嗯，船进去，落入水中不至于死得太快。”
腹腔里也没有呛水的疼痛，只有脑子里不断闪烁的画面，如亲临眼前般, 她的父母亲人, 她在青州的快乐日子, 还有揽月附峰，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白衣的姑娘。
舵手正在努力掌控着方向，因为左侧披水板的损坏，船身一直在往右侧倾斜，即便已经满舵依旧无法调整船势。
薛珞回身道：“让风帆吃足风，把船向右满舵，朝那礁石中间闯过去。”
薛掌门一拍大腿，急恨不已。
“阿娆, 阿娆。”一个恼人的声音锲而不舍地唤着她，想把她从那深沉的美梦中叫醒。眼前美好的画面正在扭曲消散, 她无奈又气愤，辗转逃离着那呼喊的侵扰。
有船工叫道：“把船尾的东西都扔了，减少重量。”
“阿娆。”有人把她拥在胸口，她抓住救命稻草般，急把全身都贴紧那温暖的热源，恨不得蜷缩成一团，融化进去。
“至柔。”这时，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船帆上的薛掌门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催动内力，气灌双脚，斜履过来，一手攀住船头龙颈，一手俯身攫住薛珞肩胛，把她提了上来。
“这里礁石这么多……”薛珞喃喃道。
船在千浪滩的旋涡中急转，船上的人也如无头苍蝇似的乱跑。船工们抬出皮筏，预备着最后的逃生。
船在急浪中，像满载了货物的马车，行走得甚是缓慢。
薛掌门也不知她这话几分是玩笑，几分是认真的，所以只能沉吟道：“不管怎样，都照你说的办。”
仆妇瞪着一双泪眼，哆嗦着嘴唇道：“船翻了，我们都得死，都得死。”
船中人危在旦夕，哪敢不从，全都涉水而出，有武功的皆都攀到船头帮忙，没武功的就在船尾扔掉压舱的重物。大家配合默契，井然有序，很快船身就稍稍稳定下来，虽然依旧是摇摇欲坠之态，但比之刚才那千钧一发的危险，还是安全了几分。
他惊得魂飞魄散，不敢出声吓到众人，吩咐几个轻功较好的徒弟，让他们系好揽绳，等待时机再把风帆升上桅杆。
“知道了。”薛珞道，她往前指了指：“你看到那几块礁石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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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帆横切过风头，呜咽的声音尤为渗人，像是临死之人的悲鸣。满船的人挤在一起，悲悲切切的声音混杂其中，让本来沉重的心情，愈加难受起来。
几个苍山派高手急忙护着众人站到左舷。
不消多时，薛掌门也跃到桅桁上，比起担忧这整船人的性命，他更担忧薛珞的安危，这是私心，他没办法不表露出来：“至柔，这船恐怕撑不了多时，右舷已快入水，舱底的沙石已经全部冲散，你快走。”
船右舷擦过一块礁石，船身巨震，江水从豁口处哗哗往下流，白亮得如同瀑布一般。
雨势依旧很大，船上的积水越陷越深，舱内灯火皆被熄灭，只能在黑暗的雨幕中辨别彼此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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