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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注视着她,听着她缜密的计划,也看着她仇恨的眼睛,那双琥珀般的眼眸终于不再冰冷,反而

    “但他们的关系,我总觉得,并非寻常君臣。”

    “下次若还有这样的事,直接让人动手。”他看了一眼阿槿,似乎料到了她方才阻拦的举措,轻皱了皱眉,“不必太客气。”

    “是太后又有什么筹谋吗?”

    宋晚烛看着江鸣雪,凤目轻颤,轻声开口。似乎并不在意她为什么来到了这里,也不在意她方才有没有为观澜阁惹下祸事,张口便问了这样一句话。

    “既然用毒之法没什么问题,我便放心了。”

    “彼时,大荣只消坐收渔利,趁西戎与北齐交战夺回云州。等西戎与北齐元气大伤,如何一报云州旧仇,要不要轻易放过,就只在陛下一念之间了。”

    江鸣雪愣了愣,一时有些为难。她这样的身份,为帝王磨墨润笔时瞥两眼奏折还行,直接拿着读,还是不妥的。

    在权力的倾轧与争斗中,他又是如何走过淋漓的血路的。

    江鸣雪本也没有打算瞒着他,只是看着宋晚烛的神色,她觉得他似乎很高兴,一时有些不解,却也只是轻点了点头。

    宋晚烛的神色终于又复归平和淡漠,他看着江鸣雪,似乎有意嘱咐她什么,“他们交谈往往处于密室,我也不知二人在筹谋什么。”

    江鸣雪心下略有些诧异,但宋晚烛既然也无法从中窥得什么,她凭空思索也是徒劳。只是有时看见这不寻常的太后,她也会想起燕晗,想起过往二十年间,他是如何面对这样一位母亲的。

    江鸣雪没有在意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心绪,只开始讲述自己的筹谋,“请陛下先不要理会云州的威胁,做出依旧在权和利弊的样子,大荣的朝堂上吵得越热闹越好。”

    “我前几日试了试,感觉并不能让人痛楚稍减。”

    她这样言辞恳切,但不是因为真的担心燕晗降罪。

    说完,他只再看了江鸣雪一眼,便也离去了。

    “太师这是在做什么?”

    江鸣雪想了想,正打算告退时,想起方才的事,忍不住道:“阁主,你常在慈宁宫,有没有觉得太后和太师来往过密,不同寻常。”

    大约是见她没有直接被他方才的威逼吓退,谢太师冷笑了一声,也没有继续让她下跪,只是依旧阴冷地看着她,似乎在揣测着什么。

    宋晚烛愣了愣,月色一样浅淡的眸子似乎染上一层薄薄的喜悦,淡红的薄唇微抿,像是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

    江鸣雪愣了愣,只笑道:“我哪会让自己受什么委屈,只是宫里行事,要顾忌的地方多一些。”

    只是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江鸣雪并没有对此倾注太多的好奇。进来要安排的事情颇多,她也不知接下来会面对怎样的变数。

    江鸣雪愣了愣,她给燕晗下毒,确实就是为了眼下这样的时刻,自己可以控制帝王,借燕晗的手实现自己的筹谋,但她确实也没有料到,自己不用威逼利诱,燕晗就会自甘遵从她。

    这样对她听之任之的姿态,让她一时有些无措。

    江鸣雪担心帝王震怒,还是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了他,轻声道:“西戎攻下了云州城,以此交换雁沙要塞,大荣不允,便要屠城。”

    “我今日来主要是想问问你,从前你给我的蛊毒,真的是那样操纵蛊虫吗?”

    今日的奏折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江鸣雪打开它,略看了一眼,心下一紧,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

    “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你的毒应当下得更重一点。”

    恍惚间,她听见身旁似乎传来一声轻笑,江鸣雪偏过头,正对上燕晗带着笑意的眼睛。

    “你来读给朕听。”

    如果不是这种卑鄙的手段,前世她也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唐明月也不会以死直谏。种种旧忆浮现在江鸣雪心头,让她的眼神逐渐冰冷下来,

    谢太师打量着她,他虽常常操弄权术,平日里的样貌举止却尚且算的上像一个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老臣,面容清峻板正,眼下的眼神却让人有些胆寒,“本官位列百官之首。”

    江鸣雪在脑中飞快地理了理思路,只是眼下她却还有更加要紧的局面要解决。

    他是太后的座上宾,在宫里说话很有分量,此刻看着动了些怒气,只淡淡几句话,似乎就已经道明了利弊,摆出了立场。

    江鸣雪抬眼看向燕晗,他的神色很平静,似乎与平日里并无二致,神色中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愤怒或者忧愁,依旧庄严肃穆,像是一尊玉刻的雕像。

    “阁主多保重。”

    “若是因此,让陛下觉得太师您僭越了,那便更是下官的不是了。”

    大约是她在门前望月听风的时候,他就透过窗纸,在注视她的影子。

    江鸣雪看向他,发觉他的脸色似乎还是不太好看。大约是蛊毒带来的疼痛依旧没有散去,燕晗的面容依旧有些苍白,本就白皙的底色因为毒药的原因褪去最后一丝血色,显得更加冷。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提花大袖袍,在阳光之下,衣裳上的银线显现出莲花的暗纹,配上衣服上幽微冷冽的檀木香气,总让人想起寺庙的烟火,很难让人将他与什么狠毒的想法联系在一起。

    抬眼间,她对上宋晚烛有些凝重关切的目光,他的眼睛不同于燕晗的灿烂迷离,只是像月色一样恬静清雅,不说话时,江鸣雪总觉得宋晚烛可以洞悉她心中的一切。

    江鸣雪不知道他行事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不谨慎,却也只是笑了笑,“阁主放心,我自己有分寸。”

    就在江鸣雪与他僵持的时候,忽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幽深冷冽,似带怒气,

    “于太后也是不利的。”

    她也知道,按照燕晗的心性和前世的选择,他一定不会甘于被西戎左右,也不会将大荣的天堑拱手相让。

    他面前摆了高高的奏折,但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只望着江鸣雪,对她淡淡道:“朕不想看奏折。”

    “陛下,云州出事了。”

    江鸣雪愣了愣,她还没深究太后与太师的关系,方才的举动和反应也算谨慎,怎么还是被太师拿住了。www.qingshuang.me

    “顾岸会带着北齐旧部,率着大批兵马,自称受命于齐君,袭击西戎的边境。他是北齐将门之子,不论齐君如何辩解,疑心既起,北齐与西戎必然反目相争,最后两败俱伤。”

    宋晚烛神色平和依旧,只是凤目微蹙,似乎带着几分不悦,他从太后宫里出来,缓缓走到江鸣雪身边,淡淡看着太师,“在下提醒您一句,江女官是御前的人,若是陛下知道了今日的事,归罪于太后。www.yaxiu.me”

    “让你跪下,你为何迟迟不跪。”

    一提到太后,谢太师的神色难得的闪了闪,他依旧冷眼看着江鸣雪,只是对宋晚烛略笑了笑,“慈济法师说得有理,是本官考虑得欠妥了。”

    江鸣雪站在月下听了一会儿,一时有些出神,直到身上的凉意让她打了个颤,她才收拾好心绪,推开了承天殿的门。

    几乎是在刹那之间,她心下产生了一种怪异的直觉。按理来说,太师与太后暗中联系,是不太妥当的,虽然也可说是太师来拜见太后,但他身为朝臣,再怎么也应该经过燕晗的首肯,可她常在御前,近来是没有听说过太师的请奏的。

    “今日之仇,我要让西戎皇帝以命来抵。”

    “你用毒是我亲手教的,绝无问题。”

    “你还算聪明人。”

    燕晗看向她,悠远的目光落在江鸣雪身上,说话之间,语气轻和而宁静,似乎在十分诚恳地请她驱使。

    这事与前世一模一样,早在江鸣雪意料之中。

    承天殿外朗月高悬,秋夜微凉,风声中偶尔传来几声秋虫的鸣叫,让原本肃穆的宫宇显得有些静谧安宁。

    江鸣雪向来也算是能屈能伸,若是形势所迫,真要跪一跪,她倒也不觉得这算什么关乎颜面的大事。只是谢太师的要求确实于理不合,眼下又是在太后的地界,要是她一时行差踏错,后面还有人找她的麻烦,那就棘手了。

    宋晚烛脸上笑意更甚,他挑了挑眉,似乎不打算放过燕晗,“若是你纾解了蛊毒发作,他还是疼痛难忍,那便是在和你演戏了。”

    江鸣雪一愣,十分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太师声震朝野,为国为民,下官是很仰慕的。”

    燕晗径直看向她。

    “但不论官位高低,皆为人臣。除了天子太后,皇室宗亲,下官无需跪拜旁人。若是今日跪了您,陛下知道了,怕是会责我不识礼数。”

    “先前我让陛下借顾岸兵马,现下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

    阿槿从袖中滑出一片薄薄的刀刃,警惕地看着看着眼前的人。江鸣雪面上笑容依旧,不动声色地将手附上阿槿的手背,轻拍了两下。

    如果是背着燕晗私下与太后来往,她是御前女官,太师此刻为什么全然不避忌她,就不怕自己与太后的谋算被燕晗察觉吗?

    她直觉太师似乎在试探她,但现下并不是与他动手的时候。

    看着他反常的言行,江鸣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燕晗并不是一个爱与人演戏的人,所以她也没有要再下一次毒的打算。

    《暴君今天火葬场了吗》最快更新 [lw77]

    但想到燕晗不想读奏折,大约也有疼痛难忍的原因。毒是她亲自下的,她难辞其咎,眼下还是有些拘谨地接过奏折,打算为燕晗读一读。

    “你要朕怎么做?”

    她不敢久留,故作松快地笑了笑,转身告退,消失在深宫的残阳里,又往夜色中去。

    “你给燕晗下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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