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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俩争论不?休，让我来定夺？这不?是刀架我脖子上吗？

    诚亲王温和地说：“光有旗装可不?行。今日把你叫来，就是和你商量给你做官服的事儿?。”

    雍亲王像个被催婚的大龄男青年一样，不?耐烦地扭过?去头，扯了他一把：“好了，有外人在，不?要说这些！”

    意思?你别说废话?了。

    第 61 章

    那我肯定不?敢上赶着套近乎。

    “呵！”诚亲王抚掌一摊，“确实能言善辩，怪不?得能把女公爵说的哑口无言！要是个男儿?，岂肯甘心?留在翻译院！”

    我领导的心?思?就不?用猜了。从除夕宫宴，他便指出那身大红旗装不?适合我，送了我一套男装。他一直不?希望我惹眼招人恨。

    从我刚进门，诚亲王就通过?免跪的方式，强化我‘弱质女流’的属性。表面?上，展现了他的君子风度，以及礼贤下士的一面?。实际上，他与文人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他和他们一样排斥我，必然不?希望我真?正融入官场，所以他肯定想让我选女装。

    封官后，杨猛劝过?我，不?要再穿洋装，可我穷困潦倒，实在没钱裁剪春夏新装。

    两个王爷盯着，我总不?能耍花腔、踢皮球，虽然那是官场老油子最喜欢干的事儿?，也是最不?容易得罪人的方式——我得配合我领导唱好这出戏。

    选女装，则可以保留性别特征，籍以获得一些隐形福利，比如不?下跪。但行走在朝堂、班房之间，无疑就像成精的大喇叭，时刻挑战文人的底线：女人可以干政！自然，就会一直活在非议和攻击之中。

    噗！心?脏中箭！

    这口吻有七分像康熙，另外三分扣掉的原因是, 太刻意，让人有种惺惺作态的错觉。

    弱质女流？这标签贴的！

    哈！大概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嫁人就等于投胎，所以女人们对市面?上流通的男人都?了解得很透彻。对居生，趋之若鹜；对四爷，避之不?及！

    “我不?同意！”我领导一秒都?没犹豫，干脆果决地下了结论。

    诚亲王笑着指了指他：“你啊你，嘴巴这么毒，怪不?得都?说你是诸王贝勒里，八旗女子最不?想嫁的人！”

    诚亲王把他稳住，心?满意足地捋着胡子坐在旁边，转向我，淡淡笑着：“你刚才说的不?错，就是辜负了四王爷拳拳爱护之心?，他的建议是让你和别人穿一样，这样……”

    雍亲王转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轻飘飘道：“穷的吧。”

    “秋童，你选那一边？”

    选男装，可以弱化我的性别特征，以否定自我的方式，向文官屈服，平息他们的怨气。同时，也更容易像一滴水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宦海。

    我没有贸然反驳他，缓缓站起来，躬身道：“谢王爷。”

    他没穿官服，穿着前胸饰有彩绣五爪金龙的土黄色常服, 腰间系杏黄色腰带, 腰带上镶嵌着红蓝宝石, 还挂着琳琅满目的配物, 如扇套、香囊、钥匙袋等，显得贵气精炼。

    我不?禁看了眼雍亲王。

    右边一沓，则参照宫中女官服制，去掉了头饰和花盆底鞋，颜色改为内敛的低饱和色。

    “三哥！这种玩笑话?，咱们兄弟私底下说说就罢了！”雍亲王白皙的面?皮微微泛红，表情则有些着脑。

    另一方面?，官服代?表了朝廷赋予官员的权威、荣耀和责任。既然皇上赋予我这非同一般的荣宠，那我必要以更高的标准要求自己，加强自我约束、时刻内省！

    雍亲王一把甩开他，气鼓鼓地整着衣襟，没好气地怼道：“找十四弟去，他能生！”

    诚亲王不?给我深思?熟虑的机会，立即发?出灵魂拷问。

    “行！不?说了！说也没用，赶明儿?哥给你送两个扬州瘦马……哎哎哎！真?不?说了！保证不?说了，你坐下！”

    “不?当着外人说，你还不?当回事呢！”诚亲王偏要埋汰他，还把他手腕上的佛珠挑出来往下撸，“听哥的，莫再天天烧香拜佛念那劳什子清心?咒了，皇阿玛叫你戒急用忍，可没叫你不?近女色……”

    “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想穿漂亮衣服罢了。”雍亲王终于不?咸不?淡地评价道：“到底是个女人。”

    求求了，你真?的闭嘴吧！再怀疑我领导的生育能力，我就要被灭口了！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案例足以说明，流量是有脑子的！没有流量的，一定有问题！

    “老四，虽然你对传教士有偏见，还差点把秋童饿死在牢里，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是大清的官员了，对你也没有半分不?敬，你不?能用老眼光看人！在三哥看来，她说的不?无道理嘛。在外国使臣面?前以雌扮雄很不?体面?，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彰显我大清新气象！”

    “我又不?问怎么生孩子！”诚亲王嗤笑一声，把他推到椅子上，摁着他的肩膀道：“论朝政，我只信你。”

    诚亲王一愣，不?满道：“别在利国利民的大事儿?上置气，好好想想。”

    诚亲王往后退了退, 双手拢在身前，眉目不?动, 眼神上下一扫, 平平无奇的大众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 “你都?已?经是大清翻译官了，怎么还穿洋装呢？”

    我领导脸红得像猪肝，极力摆脱他，怒道：“这件事你自己定吧，我不?管了！”

    综上，愚以为，下臣应以女装示人，合适与否，请两位王爷示下。”

    诚亲王伸手点了点他，无奈道：“好，这事儿?我心?中有数了，咱们说说另外一件。前几日白晋来找我，说秋童想办教会学堂，开设临床医学专科，用法语和葡语教学，我觉得是个好事儿?，你怎么想？”

    他振振有理，情绪逼真?，一时间

    从我进来到现在，他就没看过?我一眼，要么是翻阅手稿，要么看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别处，把‘我和你不?熟’表现得淋漓尽致。

    诚亲王道：“不?行。此?事还与她有关。”

    救命！憋笑好难！

    我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

    我领导敲了敲边几，蹙眉道：“我忙着呢！”

    虽然能猜到他是故意这么说，心?里依然有点不?爽：你以为自己多了解女人呢！

    不?像我领导。我悄悄瞥他一眼，那身天青色的锦衣就好像昨日才绣好一般，光泽如珠，素雅清贵，衬得他越发?肤白年轻，和诚亲王简直就像两个辈分的人。

    他转头走到雍亲王身边，朝我勾勾手：“今日造办处送来几个设计样稿，我与雍亲王意见相左争论不?休，只好把你叫来定夺！”

    相较而言, 我这身已?经穿了快两年的西洋男装, 不?仅灰扑扑皱巴巴，显得寒酸落魄, 而且与这个班房格格不?入。

    诚亲王往前一探抱住他的胳膊，告饶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先别走，还有个事儿?想请你给我出出主意呢！”

    “下臣见过诚亲王、雍亲王！”

    雍亲王脸色极臭，瞪着他哥放狠话?道：“你再说浑话?，我站起来就走！”

    诚亲王拍了拍雍亲王的肩膀，让他看我：“她要是想穿漂亮衣服，能把自己打扮成这样？”

    诚亲王不?依不?饶道：“所谓忠言逆耳，有些话?，三哥不?说你，没人敢说。你看你都?三十七了，膝下才三个儿?子，在咱们兄弟中，算是落后很多的！人家老十三腿上生疮，都?没耽误纳妾生子，你这相貌堂堂、年富力强，怎甘人后？”

    说起朝政，工作狂不?能不?理。雍亲王防着他再说什么难堪的，冷眼瞥我一眼：“让她出去。”

    左边一沓，几乎和普通官员的官服一致，区别只在于下摆是否开叉和长度上。

    我躬身朝他微微一转，朗声道：“回王爷，纵观历史，放眼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像我一样敕封在册，堂堂正正地走上朝堂，而我能获得这个殊荣，不?是因为我才能出众、力压群雄，而是因为大清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皇上是全世界最伟大的君主，所以朝廷有足够的底气和胸襟开放包容，敢为诸国之先。

    我的职责是外务接待，我的性别和形象，会随着外宾的印象，传回诸国，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朝廷的脸面?，更代?表皇上强势先进的执政理念。

    “回王爷，没有外务的时候，我在东堂办公，所以日常多穿洋装。下次我会在东堂备几套旗装，有公务的时候提前换上。”我规规矩矩答得一板一眼。

    邦邦！

    其实他俩只差一岁。

    既称臣就得跪, 我刚跪下去，一双云纹皂靴匆匆踱至跟前，接着一只戴满戒指的手在我肘下虚托了一下, 头顶响起一道温润浑厚的声音：“秋童请起。宫中女官尚且只行躬身礼，满朝文武总不?能欺负弱质女流。日常不?必行此?跪礼, 以后你见上官只行屈膝礼吧。”

    “你是第?一个前殿女官，该穿什么样的官服，翻遍典籍也无例可依，可把礼部?和内务府造办处给愁怀了。”

    “想什么？三哥你怎么这么糊涂！”雍亲王急的拍桌子，“这帮传教士就是人心?不?足！此?前那个玛尔塔公爵，也就是俄罗斯皇后叶卡捷琳娜亲自来求传教权，皇上都?没答应！这些欧洲小国的传教士得圣主隆恩，上有皇上、诸王贝勒庇佑，下有几十万百姓拥蹙，已?蔚然成患矣！再让他们办学、行医，和士大夫、工、商等阶层勾结一起，爱新觉罗的天下都?得改姓耶！”

    按说，我应该和我领导站在同一立场，但从他的态度判断，这样做是不?对的。

    我只好竖起耳朵。

    桌上铺着两沓彩色设计稿。

    虽然我确实不?习惯跪, 但本能感觉这个恩典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