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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格格于是道：“劳你去通报一声, 我?和宁舒、佳舒两位妹妹来看?看?她老人家。”

    我?是没有办法拒绝这么?软萌可爱的妹妹的。

    宜妃娘娘很豁达开明，只是声音有些疲惫，她用不急不缓的语调让人给我?和罗怀中搬了椅子，在我?们落座后才叫了我?的名字。

    同时他面色发红，眼袋突出，似乎重欲，不节制。看?我?的眼神倒是不复杂，只是过分凌厉了些。

    这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太太还真有趣呢！

    罗怀中诚挚而严谨地表达了身为医生的态度：很多疾病都是无法彻底治愈的，他只能保证全力一试。

    我?用法语低声安慰他道：“据我?所知，这种更年期综合征是很难通过药物治愈的，调理心?情和作息也很重要?，总之?你尽量开一些能缓解症状的药，让她能看?到?效果。”

    上帝作证，这个笑点防不胜防，我?真的控制不住。

    一屋子珠光宝气富贵非常的老中青女性也非常捧场，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我?把刚才的话掐头去尾复述了一下，并解释道：“罗大夫很紧张，我?用他的母语能安抚他的心?情。”

    上了台阶我?和罗怀中就不敢再打?量了，只能盯着刘侍监的脚，紧紧跟着他。

    第 29 章

    幸好另外两位格格也被逗笑了，敏秀格格也第一时间捂住了佳舒的嘴。

    老太监应声去了。

    “意大利传教士卢依道曾治好了我?的耳疾，现在在太医院供职，我?非常信任他的医术，可惜他并不擅长妇科。上次你来面圣时，我?的父亲命你到?太医院述能，太医们对你的表现很满意，于是这次，我?大胆向我?的母亲推荐了你。你是法国人，希望法国的医术不要?输给意大利，若能让我?的母亲痊愈，我?会?给你很多赏赐。”

    扑哧。

    佳舒一副摸不到?就不信的样子。

    九贝勒不再开口，这些话是我?转述给宜妃娘娘的。

    屋里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梨花香。身后帘布一落，外界嘈杂的声音尽数隔绝，一道清脆的女声在前面响起：“娘娘，九爷，洋大夫和翻译官来了！”

    我?和罗怀中始终低着头，只能看?到?三?位贵女缀满珠翠玉石的鞋面。

    从说话者的称谓上判断，显然他是宜妃娘娘的儿子，九贝勒。

    这时三?个环佩叮当?的妙龄少女也往承乾宫走来, 乍一看?见我?们惊得用帕子捂住了脸，但又忍不住好奇，偷偷从缝隙中打?量。

    宁舒则嗔道：“难道你看?不出来，人家那是真头发！”

    我?暗暗唏嘘，哪有这么?多人一起来叨扰病人的, 看?来情况和十?四贝勒说的一样。不过离开贝勒府后，空气仿佛都变得香甜了，我?心?中的郁结也早已消散，想着不必再担心?娘娘因病燥郁，或将迁怒我?们，连仅剩的一点点紧张也没有了，只剩一身轻松。

    她们细细密密地说着私房话，偶有笑声藏不住。

    “您是上过太和殿的人最?是得体不过, 就是他……”老太监指着罗怀中尖声道：“你得看?好他！”

    我?假装不知道‘果然’两字背后蕴藏的八卦，笑道：“怎么?会?呢，被这么?美丽可爱的格格夸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后宫女人对朝堂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敬畏和压抑极深的向往。

    我?冲他点点头，又笑着对老太监道：“您放心?，娘娘有问我?必答, 娘娘不问我们就低头看自己的脚，绝不乱瞟, 更不会乱说话。”

    我?低着头温顺地答道：“是的，格格。”

    宜妃长长地舒了口气，吩咐宫女：“让刘威把罗大夫先送出宫吧。”

    我?受宠若惊地快步上前，躬身扶住她的小臂。

    这太令人惊讶了，堂堂一个皇子，竟掌握了这门‘小语种’！看?来大清皇室对欧洲文化的接纳度比我?想象的要?高得多！

    欢声笑语乍来乍去，帘子落下，屋子里安静地令人窒息。

    “走远了吗？”宜妃娘娘忽然问。

    两三?分钟后，有一个雀跃的声音忍不住哎了一声，“你是那个从西洋来的翻译官吗？”

    她转头冲我?笑笑：“在宫里呆久了好没趣的，我?听说你从葡国来大清这一路见闻颇丰，挑一两件给我?们讲讲可好？”

    “佳舒，不得无礼！”声音特别温柔的敏秀格格忙拉住她。

    我?依言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大概是基于这两?种感情, 宜妃扶着我这个上过太和殿的女人进入她攒起来的‘八卦局’时，颇有几分耀武扬威的得意。

    “走远了！”宫女答。

    我?连忙站起来，她摆摆手?道：“坐着说。你告诉罗医生，不必有心?理负担，尽力就好。”

    这时刘侍监去而复返，传唤我?们几人进去。

    老太监直起身来, 恭敬地答：“回敏秀格格的话，娘娘正?与荣妃娘娘、惠妃娘娘、德妃娘娘以及其他几位嫔主子、福晋说话, 还未歇下。”

    九贝勒的多疑和雍亲王倒是有的一拼，又问了一遍罗怀中。不过没让罗怀中抬头。

    九贝勒闷了一会?儿，“儿子刚才跟您提的事?儿……”

    刚才夸我?的那个格格，名字应该叫佳舒的，是个十?足的自来熟，听我?这么?说更上前一步，问道：“我?能摸摸你的头发吗？”

    罗怀中更为难了，纠结得直抠手?。

    宜妃娘娘抄起手?边的茶杯就朝他扔去：“他给你喂了什么?迷魂汤！你去吧，不怕把我?和你阿玛气死你就去！”

视, 只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我?。

    九贝勒还嘱咐一句：“只开有把握的药。”

    两个稍大些的姑娘都有些尴尬，一个捏了她一把，另一个腼腆地笑道：“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看?，故此?感慨。你不要?误会?。”

    “可那死畜生根本就不是他送的！儿子手?里有证据，就是老……”话赶话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有外人在，赶紧刹住话头，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霍得从炕上站起来，气呼呼地说：“额娘要?是不管，儿子自己去阿玛面前陈情！”

    这段话是用意大利语说的，尽管不太流利，用的也是最?简单的词汇，但意思表达地很清晰明确。

    敏秀格格打?头，佳舒被宁舒隔在中间依然不依不挠地回头问我?：“等会?儿你走的时候可以等等我?吗？我?还想和你说说话。”

    佳舒无辜道：“怎么?，不行吗？你看?，她的头发是棕色的，看?起来像水草一样柔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假发！我?阿玛有一顶金色的打?着卷的假发，摸上去毛毛躁躁的，他一戴上就像被雷劈过的狗一样……”

    正?殿是个穿堂屋，从后门出去到?了后院，这时已能听到?谈笑声。但刘侍监却避开了最?热闹的屋子，拐到?了东边的耳房里，他抄起厚重的门帘，低声道：“进去吧，记着，娘娘不让抬头，切不可抬头。”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道：“你真的是汉人吗？为什么?个子这么?高，头发也是棕色的，你可以抬起头来让我?们看?看?吗？”

    九贝勒一偏头躲过了，重重地哼了一声撩开帘子就走了。

    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和十?四、雍亲王这两个兄弟长得完全不一样，一双八字眉下偏生着三?白眼，令他这张脸糅杂着和善、无情两种矛盾的气质。

    宜妃娘娘嗔怪他道：“你凶神恶煞地吓唬谁呢！没事?儿赶紧回家吧，别在这儿墨迹了，外面那么?多女眷，碰着谁都不好。”

    三?个贵女莲步轻移, 转瞬来到?我?们身边, 其中一个声音极其轻柔的姑娘说道：“起来吧刘侍监。祖母歇着么?？”

    我?连连应着，忽然明白过来，她的病应该是装的！装给那个不孝子九贝勒看?的！为的就是拒绝帮忙！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九贝勒忽然插言进来，态度强硬地要?求道：“秋童，你抬起来看?着我?说！”

    “那你为什么?穿男人的衣服？”

    面前这个十?二三?岁小脸圆嘟嘟的姑娘立刻用帕子捂住嘴，接着转头和身边的同伴说：“敏秀姐姐，宁舒姐姐，她果然长得真好看?啊！”

    我?听她声音娇俏、语气一派天真，心?中并无反感，面带微笑着抬起头。

    我?们绕过坐落在汉白玉石基上的木影壁，从一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梨树下经过，径直来到?前院正?殿。正?殿屋顶上盖着黄色琉璃瓦，单檐歇山顶的檐角上趴着威武传神的脊兽，内外檐枋上画满了色彩鲜艳的龙凤和玺画，檐下每一寸都饰着旋子彩画，殿前台阶中央上还铺着一块雕刻着凤凰的丹陛石。一眼望去，尽显皇家威仪和奢华。

    罗怀中又问了些更细节的问题，最?后开药的时候却有些犹豫。

    她的病倒也不严重，就是绝经了几年后忽然开始流血，血流量不像月经那么?多，但每次都稀稀拉拉地拖上十?天半个月才干净，而每次还伴随着头疼、腰痛、心?悸、头晕等症状。

    宜妃娘娘抬手?打?了他一下，微怒：“你阿玛还没消气，谁说也没用！让他安分点儿吧！再托人来说清，恐怕罚得更重了！”

    我?低着头，如坐针毡。

    老太监咳了咳, 我?和罗怀中赶紧低下头。只见本就矮小的老太监身子佝偻得更低了，隔着十?米的距离便笑着打?千行礼，朗声道：“奴才给三?位格格请安了, 格格们吉祥！”

    然后利落地起身，一扫方才的病态，伸出一只带满黄金护甲和宝石戒指的手?递给我?，朗声唤道：“秋童，你来扶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