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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5 章

    我从这句话中品出两层意思。

    “十四爷，雍亲王今晚设宴，真的是为咱俩庆祝吗？”

    我硬着头皮与他?碰了碰杯。

    旁边坐着个半纱遮面的女子?，是自强不息的年漱玉。

    再怎么问，他也不肯说其他的。偏还缠着我，不许我回总督署。

    我自动忽略他前?面那句废话，“排兵布阵？所以今晚你们不止要对付廖志远一个！也对，二十天足够他找帮手了。不过，那可是他家的地盘，他有地形优势。而且想要引他们来，你们就不能带太多人，是不是太冒险了？”

    先恭恭敬敬给雍亲王行了礼，然后在?十四身边落座，微笑着看向对?面人：“年姑娘，我没有你?那么好的福气，可以和皇子?称兄道妹。我是?皇上的臣子?，王爷的下属，无论何时都会谨遵本分。下次在?王府见了你?，也会规规矩矩行礼问?安。”

    ……委屈你?了。

    直到暮色降临，我们在侍卫和两行驻军的护卫下朝望江园进发。

    “王爷！”年漱玉仿佛得了什么启发，含含糊糊地唤了一声，虽然疼得皱眉吸气，还是?顽强地坚持惹人厌：“今晚是?要?给秋大人庆功吗？那总督大人和其他?官员怎么还没到？”

    说完才抬眼瞥向我, 眼神不冷不热, 语气不咸不淡：“过来坐吧。”

    从一门之?隔到面对?面, 那些差点破胸而出的汹涌情感，只过了一夜, 就像被驯服的凶兽一样，乖乖入笼。

    由此已经可断定，那个人就是廖二假扮的！

    “没让你?说这?些。”他?打断我，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年漱玉刚想说什么，一滴混着药液的黏涎滴落，洇湿面纱，她忙用手狼狈捂住患处。

    因为我已经抓住机会，向他?证明了我的价值。情感上的联系断了，事业上他?并没有放弃我。

    刚垂下头，忽听雍亲王唤我。

    雍亲王眼下的青紫也较昨天更深了, 和年漱玉坐在?一起，一个赛一个得惨，倒十分般配。

    十四像个正经赴宴的, 早我一步入座，望着满桌珍馐喜道：“四哥，这?菜色看着不错啊, 有心了！哎，我真饿坏了。秋童非带我去吃什么粉丝, 那么小一碗, 零星几块肉, 尝着又腥，要不是她极力推荐，我可吃不下。”

    雍亲王举杯往前一送。

    雍亲王额角青筋一跳, 没接他?这?茬，神情淡淡道：“你协助秋童诱捕反贼有功，区区薄宴算得了什么。”

    有点好?笑。

    还是那个凉亭。

    这?一杯量不小，不知用什么药泡出来的，颜色发黑，闻着极其辛辣，喝下去，更是?从舌

    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吧。

    “秋童！”

在应该是他们的头号复仇对象。”

    “那他来这一趟是做什么呢？”

    猪头三，关键时刻靠不住。

    他们还在店外不远处的墙角里发现了一些粉泥，假辫子?，衣服等。

    “还是?说，果真如十四爷所说……”她不以为意，迫不及待的转向我，眼放精光，用她一贯嘲讽刻薄的语调问?：“秋童，你?今晚是?以巡视官的身份落座，还是?和十四爷一样改口叫四哥？”

    十四给雍亲王倒了杯酒，举杯与他?相碰：“四哥，秋童不提，我差点忘了，你?府上得有十年没进新?人了。这?个……呵呵，不管怎么说，恭喜你?！”

    怪不得我看到店小?二的时候觉得莫名熟悉，当时我自己凭想象勾勒过这张脸！

    接下来，我北上，他?南下，时间和距离，或可抹平一切龃龉，治愈伤透的心。

    待月上?梢头，正好?赶到。

    “你怎么这么爱琢磨！就不能安心把这些事儿交给?男人去做吗？”十四脸上?的笑挂不住了，掐腰蹙眉，没好?气地说：“没你什么事儿。老四就是拿你要挟我帮他排兵布阵而已。你只要到那儿露个面，紧接着就有人把你安全送走。”

    我把那个短暂的接触回忆了几十遍，勉强找出一点破绽：那个人身?上?太瘦，一看就是少年身?板。脸却?那么胖，还很老气，分明?和身?体不协调。

    十四玩世不恭地笑着：“不然呢？”

    其二，十四带我出来，就是为了吸引廖志远上?钩。

    只是?, 我很想问问十四昨天是怎么输的，能毫发无伤得把人家?打成这?样, 最后居然给人磕了个头……

    “我堂堂镇远大将军，难道连江湖草莽都对付不了？”十四摆摆手道：“别瞎操心了。乖乖听话，等着爷给?你挣个一品花翎！”

    我板起脸来语气严肃地说：“你得告诉我，今晚真正的主题是什么，我才能全力?配合。如果非要把我蒙在鼓里，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帮倒忙。”

    反正恭喜的话我说不出，一时僵持。

    “粉丝汤里不会?有毒吧？”这么一想，肚子?顿时隐隐作痛。

    他斜了我一眼，“不告诉你。怕你心软，通风报信。”

    后知后觉的震惊持续了很久。

    “铤而走险？”刚想劝他两句，脑中忽然‘叮’得一声，闪现出一些模糊的片段和店小?二那张胖脸。

    雍亲王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

    其实我更担心我自己！

    我瞅了瞅十四，又看了眼他?腰间的刀，他?却?故作糊涂，甚至笑嘻嘻看着我，似乎也在?殷殷盼着这?个答案。

    几个月前?，我在洋货店里听两个人说起十四中毒不治，慌忙跑回贝勒府。转过头来回到洋货店时，店主形容其中一个人长相：个子?不高，身?上?瘦，脸胖，腮边坑坑洼洼，眉尾有一颗很大的黑痣。

    ……

    ……

    我深吸一口气，刚要?过去给他?行个礼，十四回身一扶我：“哎，四哥从不带女人出席公务，既然带了，说明今晚只是?兄弟之?间的闲聚，你?不必把他?当王爷，和我一样便可，随意些，不必拘礼。”

    手肘撑在?桌上笑眯眯看着我：“四哥都干了，你?也喝了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替我了，你?的酒量我知道，年前下大雪那次，你?喝了三杯才微醺。”

    真行。嘴都缝上了还这?么能说，难道真得把舌头割掉才能叫她闭嘴吗？

    在我穷追不舍下，十四无奈解释道：“他亲手刺中了你，应该是不相信你还活着，所以才冒险前?来一探真假。”

    碰完他?却?没撤走，保持这?个姿势炯炯盯着我。乌青发紫的眼窝里，白眼球上红血丝密布，“还有什么要?替你?十四爷说的吗？”

    “刚才那个店小?二是廖志远！”

    明?知廖志远还在城中活跃，偏要定在这儿刺激他神经，要说没有猫腻，我秋童两个字倒着写！

    “明?日要斩的，都是清茶门的金主。如果清茶门毫无作为，往后恐怕就无人供养了。为了保持门派不倒，他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在行刑之前?刺杀雍亲王，要么，在行刑时劫法场。要是雍亲王一直待在总督署不出，劫法场相对容易。可若他去了望江园，刺杀显然更容易。”

    才刚表态，我不能公然抗命，只得去接十四的酒杯。

    啊……我和廖志远正式会?面的场所。

    听他说的这么笃定，我不禁好?奇：“你们打算怎么抓他？”

    十四替我解围道：“秋童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可是，大多数人被骗，都是因为不设防。我也一样。当我保持警惕的时候他不出现，稍一放松他就来了，真是防不胜防！

    ‘在?求你?’……昨晚的一幕幕全面复活, 同样的声音, 不同腔调，鲜明的对?比, 带来恍如隔世的错觉。

    十四状态轻松，“你知道害怕就好?！小?废物就算真喜欢你，也不可能撇开他所谓的国仇家恨，对你手下留情。不过你放心，他逍遥不了几天了，其余反贼将于?明?日押往雨花台问斩。”

    他?面色严峻，眼神锋利，以命令的口气吩咐我：“替你?十四爷把这?杯酒喝了。”

    大体和十四说了下判断依据，他立即吩咐人回去捉拿。

    虽然伤在嘴唇，可浮肿已经到了眼下，我视力?这么好?，上?了台阶仔细辨了好?几眼才认出来。

    我想笑笑，嘴角却?不自觉抽搐。咬住唇稳了片刻才能顺利开口：“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请王爷劳逸结合，不要?总熬夜。海边日头毒，很容易晒伤，切记出门戴帽子?，多带几罐芦荟膏，海上风浪大漩涡多，海盗凶残狡诈，请王爷……”

    其一，廖志远需要确定我还活着，才能继续采取下一步行动。

    如果不能……我就降低期待，把自己的定位从心腹，退为能臣，无非就是?辛苦些，不能像从前那样，仗着信任大刀阔斧地往前冲，而要?像普通臣子?那样，小心应对?帝王心。

    “逗你的，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总之，你要知道，本来这件事儿我完全可以不插手，全是为了你才铤而走险！”

    死过一次，我现在特惜命。万一被抓了，大刑伺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就太可怕了。

    “望江园。”

    “请问宴席定在哪里？”

    雍亲王已经先到了。

    十四爽快地交给我，嘱咐道：“帮我祝四哥，早日再添子?嗣。”

    “现在才想起担心？你以为在侍卫眼皮子?底下下毒很容易吗？”十四嗤笑道：“有毒的话，这会?儿你早就毒发了！”

    可惜为时已晚。只排查到一个真正的店小?二，‘有点印象，他说和你们一起的，正好?我忙不过来，就把餐食交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