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 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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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他是容易因为这些事情而纠结不已的，只是现在，他觉得也没有什么了。

    在不长不短的回忆里，唯独此刻片段色彩浓烈得像是要燃起火光，年轻的咒术师错愕地出声，好像诺德提前戳穿谜底，做了什么坏事。下一刻、又好像是个误会一样，嘟嚷着解释起来，别扭地说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

    一起经历过什么，在哪里确认心意，互诉爱语，又谈起些什么。从最微不足道的事，到其他所有的事，就连争吵也好，全部都想要知道。

    夹上书签，翻开空白的一页，诺德在纸上书写。

    悟的声音犹犹豫豫的。

    记忆的备份之中，最后的一页。

    诺德会承认，他不擅长应对冲突，不论是因为什么，他都不想在恋人面前露出那样的一面。

    不全是因为咒灵的事情, 是他也……想要知道。

    但也是他自己制作, 自愿送出, 仿佛永恒不变的许诺一般的赠礼。

    ——“只是，我在想……”最强咒术师有些纠结地开口。

    从迷雾之中浮现的心情里，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他不希望另一个人人觉得烦恼。

    而且，总觉得还有些让人在意的矛盾……对了，他遇到了咒灵，但如果和咒术师没有接触，咒灵应该和主动远离他。他又和悟联系了吗？在遇到咒灵之后？

    但是，他不记得了。

    那么想着的时候，那么决定的时候……在心底的某处，他毫无根据、近乎盲目地相信着，在他丝毫不知晓的记忆里，他和五条悟之间不会有过什么糟糕的事情。

    ……那是悟。

    他在自己的家里和五条悟通电话。时间还很早，周围很安静。说出那句话时，弥漫在心里的是朦胧的，稍微有些伤感的关切。

    五条悟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那么说。

    他们还能因为什么事情吵架呢，分手的原因一共也只有那么几个。现在他们在一起，就算吵过架又有什么关系啊。

    ——“不……”

    那一次也很难看，完全就是情绪上头的无理取闹，拿完全不该说出口的事情指责对方，又是大喊又是落泪，光是想想都觉得丢脸。

    在那个封存着记忆的魔法阵下面，一行字吸引了诺德的注意力。

    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你怎么、”知道。

    是系在五条悟身上的无可比拟的羁绊，是他自己系上的羁绊。

    7月15日 - 8月9日

    术式……应该是以接触为前提条件，放出的咒灵……

    ……不。

    思考擅自想象起来，他莫名有些不自在。

    ——“发生了什么？……想和我说说吗？”

    但他却一无所知。

    魔力涌出，魔法阵闪烁着微光。

    魔法师慢慢回想着，零散地记下想起的片段。

    好像也没什么。

    但这样，光是这样……算不上对等的回应吧。

    即使如此悟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想要让他留在身边吗？

    5月7日 - 7月2日

    不愿意再想下去，甚至有些恼火——对他的男朋友，也对他自己，魔法师近乎粗暴地翻开下一页。

    剩下的事像褪色的录影带，只存留了曾经发生的实感。分手，总是那样。好好说明了，归还所有物品，删除一切联系，再疏离地告别。他们平淡又有些尴尬地分开。

    羊皮纸上是一个繁复的魔法阵。

    全部取回，抹掉其他，那就是单独拿回一段记忆了，和他跟悟说的一样，不是吗？

    ……但是为什么，好像、好像对悟来说，他只是……

    但又稍微有点好笑，一想起他们坐在长椅上有些别扭又有些不舍地说话，想到第二天像笨蛋一样和好再迫不及待地交往，连上一刻狼狈无措都成了可爱的回忆。

    那么, 那是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所以想要想起来。

    像是原本就埋藏于心底的记忆浮现轮廓，刺眼地清晰起来。

    那时候……是没有什么感想的。

    ——原本是觉得不知道也没关系的事情, 在那时候却忽然无论如何也想要知道了。

    记忆的起止时间。

    悟喜欢他吗？是，那是不需要开口询问也能知道到的事情。但是是因为什么？他身上的什么地方吸引了那个人？无论如何……他又能回应这份喜欢吗？

    那部分也是属于他的。魔法师安静地凝视纸页上的魔文，独断地想。

    怎么说呢，都有点小心翼翼了。和悟不太搭调呢，诺德想着。

    当然了，悟很讨人喜欢，谁都会对那个人产生好感。

    ——既在意被忘掉了，也在意他是不是好奇，在意他们之前的争吵，在意他想起来了是否会介怀。

    很短暂。

    诺德的手指落在那片记忆上。

    在那一刻, 稍微、只是稍微有一点……偷偷占有了不属于自己的事物的心虚。

    再翻到前一页，诺德有些犹豫地看着另一个魔法阵。

    记忆是记忆，不是装在箱子里的物品，既没有轮廓也没有边界, 不可能简简单单地分成几块。哪怕真的有把一段记忆分开的方法，像他那样不加丝毫区分, 只是迫不及待地想把一切都抛之脑后的做法, 怎么说都是办不到的。

    很糟糕吗？

    只有时间，再没有多的话语。他有时会写一两句话。空白却让人有些在意。

    那是指针。

    另一次是7月13日。

    诺德安静地坐在桌前。

    是早晨。

    回到家里，回到自己的工作室, 坐在桌前, 诺德看着眼前打开的笔记。

    即使、即使他失约了，悟也同样还是……喜欢他，是吗？

    他不知所措地再次眨眼。

    他们有过什么样的过往？

    本来也是绘制完成的魔法阵，只要注入魔力，就可以……

    线条首尾相接, 于是魔力才能在其中流淌。

    7月3日 - 7月14日

    ——“悟……想和我分手吗？”诺德听见自己问。

    那是因为什么？陌生的记忆刚刚涌进心底，此刻的诺德·弗雷姆还没有好好理解，曾经的他却早就猜到了，早就想过了，早就接受了。

    在十多天前，他还和悟有过争吵。

    ——“为什么不愿意？”

    虽然这么想，但也想要微笑。被在意总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是夏日。晴朗的，湛蓝的天空，和让人惬意的沙滩与海水，白发的青年坐在

    短暂的愣神之后，混乱的回忆之中，莫名的明悟与预感交织在一起——他再次翻了一页。

    所以也忽然生出了想要知晓的渴望。

    如果他打算想起来, 当然也只能，都想起来。

    他所知道的五条悟，只是一个忽然出现在眼前对他表示亲近的，毫无了解的前男友。

    ——像捡起树枝那样，把一段记忆单独捡回来。www.chuangshige.com

    嗯，他们是曾经有过争吵。

    他们认识的时间是5月——5月7日。

    是，因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至少那时候是这样。但现在却像是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没了上来，连同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无望的等待一起，难以接受的委屈感也冒出来。

    眼前闪过傍晚时的画面，年轻的咒术师若无其事地和他解释那个吊坠, 明亮的苍蓝色眼睛瞥着他的表情。缀在银链上的海蓝宝石心有所属一般轻轻摇晃。

    是，其中一次他记得，是虎杖悠仁用信标求助的那一次，9月21日。那时他没有心情留意眼前的咒灵、遇险的咒术师学生，没有心情留意任何事，一团混乱短暂战斗……事到如今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难过的心情还残存着，在心底一闪而过，诺德忽略了那份想法。

    短暂到不舒服。

    他只会因为唯一的那一个原因抹去自己的记忆，所以，也是……一段感情的起止时间。

    想要知道答案明明还有更加简单直接也理所当然的做法，只要取回这段短暂的记忆就可以了，那也是他做这件事的借口。但一个念头还是紧接着冒出来:

    大不了——魔法师笑了一下，想着——就算他真的很小心眼，真的因为一两次争吵而郁闷不已，大不了，他总归可以再把拿回来的记忆抹掉。

    两周不到的时间，在还没习惯的异国城市，年轻的咒术师在他面前出现，像是说“街角的薄煎饼不错”那样说“我想和你复合”，再撇撇嘴，不解地问他:

    他让悟觉得不安吗？

    翻到前页。

    而他也怀抱着同样的心情, 不再去考虑不可知的未来, 而是庄重地给出承诺吗？

    回忆只是一瞬，也许是三分钟，也许是五分钟，他重新看向眼前的笔记，因为模糊的视线而茫然，直到眨眼时，湿润的水气在眼前漫开。

    不过，他答应了悟不能生气。

    是狩猎的标记, 是占有的宣言, 所以在短暂的错愕中, 生出了被捕获的错觉。

    ……使用。

    悟说他和那个咒灵见过两次。

    ——“没关系。”记忆里的他平淡地说，“由我来说也可以——我们分手吧。”

    悟很在意这件事。

    那是……起止时间。

    那些朦胧又伤感的想象让人眩晕……甚至有些觉得嫉妒，又再因为未知，而化作隐约的不安。那是……那当然是，他们之间的事情。